谁闲了！每天活都忙不完，还要照顾家里的小祖宗，不过心里吐槽是一回事，嘴上又是另一套说辞，因为有错在先，马玉萍不敢反怼回去，只好把今天的事交代了，喃喃道：“有人来找刘宝丫了。”


    “刘宝丫是谁？”


    村子里只有几十户人家，而且都是从小见着长大，孙大田年纪也没到不记人的时候，这刘宝丫又是从哪里冒出来？


    “三年前，李员外。”


    马玉萍嘴里说出的六个字，让孙大田愣住了，他终于想起那件事。


    接着两人沉默以对，乔安蹲在外面被蚊子叮了几口包，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把李员外三个字，在嘴里念叨了几遍。


    乔安心头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孙家夫妇一提到名字就闭口不谈？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当鸡啼声响起，旧边村各家各户陆续打开了门。


    马玉萍眯着眼，不断往灶膛加柴火，一个没留神，把湿柴放了进去，片刻后，黑烟涌出来，失神的她被烟呛着了，一边捂着口鼻一边咳着跑到院子。


    “娘，这是着火了吗？”秀娘抱着儿子慌张从房里出来，只见浓浓的黑烟冲向天空。


    摇了摇手，马玉萍终于缓过劲来，“刚不小心把湿柴放进去了，没事的，再烧一会就好了。”


    只是早饭要推迟了。


    第一天就出了状况，马玉萍有些心虚地跟乔安说了这事，乔安示意她别放在心上，打了声招呼就到外头散心。


    马玉萍不疑有他，便继续蹲守在灶房外。


    田间。


    此刻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


    村里的婶娘忙着给自家男人送早饭，她们路过乔安身边时，忍不住偷偷看了几眼，扭头就跟同行的人挤眉弄眼，还压低了嗓音讨论。


    “就是她寄住在村正家里，听说给了上百文”


    “这姑娘人傻钱多吧。”


    “唉，我怎么就没遇到这种好事？”


    乔安：该不该告诉她们我能听见？


    轻声喊住了那几位婶娘，吓得她们脸色都变了，差点以为自己背后说人坏话被听见了。


    再三斟酌，乔安决定委婉点，“好几年前，我家外祖父从旧边村买了一些咸鸭蛋，吃起来又香又沙，这次我过来就是想买多一些回去。”


    说起这个，大家就来劲了，纷纷介绍起自家的特色。


    原来走过农田不远处，就有一个莲花池，村里有些人特意养了鸭子，一到时间就把它们赶到池塘，忙完地里的活再带回家，因为离县城远，不好卖出去，日积月累鸭子产下的蛋吃不完，大家就想方设法做起了咸鸭蛋。


    其实做法都大同小异，毕竟都是左邻右舍，也不好藏私，现在顶多就是在比谁家的鸭蛋更大，有的声称自家的都是双黄。


    “外祖父提起过，当初是跟周家买的，几位婶娘知道周家怎么走吗？”


    乔安话一出，大家争先恐后的声音顿时停住。


    其中一位扫视四周，惊疑地说道：“周家人都不在了，你不知道吗？”


    想到刚刚乔安说是几年前跟周家往来的，可能不清楚这件事，便拉了一把她的手臂，凑近低声讲起周家的故事。


    “周家有两兄弟，老大娶了媳妇就嫌弃周老二身体不好，光吃不做，把人赶走了。大家都以为他活不成了，谁知道过了几年带了媳妇回村，刚开始知道弟媳家里是开铁铺，也算有点小钱，周老大两人变了嘴脸，好酒好菜候着，后来……后来。”


    周老大也算是那婶娘从小看着长大，没想到娶了媳妇后，性情大变，说起来也是村里的糗事，她还真有点难以启齿。


    “后来怎么了？”见说话人迟疑不决，乔安出声提醒。


    “唉，那周老大夫妇不是人，见李员外看上了弟媳，就合伙骗周老二出门，李员外带着一帮手下过来想绑走人，那小娘子宁愿死也不愿失身，撞墙没了气，周老二回来看见跟疯了似的，拿着菜刀乱砍一通，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三个人一声不吭就走了。周老大做咸鸭蛋口味确实不错，但人品不好，小姑娘我跟你讲，这种人就算还在也别跟他做买卖，说不准转头就把你卖了。”


    在场的几人，闻言点了点头，幸亏自家不咋跟周老大打交道，这样的人，真有可能背后捅人一刀。


    乔安的眉头几乎要拧成一团，虽早预料到刘宝丫状况可能不太妙，没想到真的碰上最坏的结果，略带沉重地再问道：“那周老二的媳妇现在葬在哪里？同是女子，我想去拜祭一下她。”


    妇人们面面相觑，“我们也不清楚，也没见周老二办丧事。”


    ~


    揣上一大筐咸鸭蛋，乔安跟马大姐道别。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转了一圈回来，就要回县里了，马玉萍心里惴惴不安，该不会是生早上的气吧，她也不是故意拖着不做早饭呀。


    “刚刚走了一会想通了，是自己做错了事，所以买了一些咸鸭蛋回去赔礼道歉”，乔安提起竹篮，在马玉萍面前晃了几下，“而且我看接下来几天像要下大雨，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不然家人会担心。”


    原先乔安跟家里人闹别扭，就离家出走，马玉萍认为她性子有点刁蛮任性，要是自家闺女敢这样，腿打断罢了，现在她自己想明白了，马玉萍更加不会阻拦她回去。


    “那我喊当家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小姑娘我不放心。”趁着马玉萍准备到田里找人，乔安朝着村头方向小跑，“我先走了，不麻烦你们。”


    “诶你这孩子……”，拼了老命也没赶上，马玉萍不得不停下来，喘着大气，心里不由得在想：瘦胳膊瘦腿，咋怎么能跑。


    跑出了村子一段距离，乔安才放慢速度，慢悠悠往县城方向走去。


    说实话，一个人在外确实不安全。


    右脚狠狠踹上小混混的腹部，惨叫一声，那人离地几米后才摔倒在地上。


    从村子出来到现在，已经遇到三波人了，估计都是村里游手好闲的二赖子，跟在乔安背后想占点便宜，没想到全军覆没。


    解决了这一波人后，乔安见到村子也特意绕开，虽然自己不怕麻烦，但是麻烦自己找上门，会坏蛋的。


    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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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篮里好几个已经碎了的咸鸭蛋，乔安加快了脚步。


    因为打斗耽搁了一些时间，天迅速阴沉下来，刚刚闷热的空气被凉风卷走，地上的落叶和尘土，轻轻摇动着。


    估计真的有一场大雨要来。


    乔安一边走一边寻找能够歇脚的地方。


    说时迟，那时快，豆大的雨无情地砸在她的脸上，不一会儿，眼前就成了雨的世界，远处传来轰鸣声，显得更加吓人。


    泥水弄脏了衣摆，乔安却无暇顾及，这雨来得也太快了吧。


    没有任何遮挡，直接被淋成了落汤鸡。


    雨水落在脸上让乔安不得不眯起了眼，视线变得模糊，顶着暴雨前进着实不易。


    走了不知道多久，乔安见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原以为是被人遗弃的房子，满心欢喜，走近一看却是马儿。


    好吧，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若是骑马，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回到县里。


    拉起缰绳准备扯走马儿，可是它傻愣愣站着，跟乔安反着力气玩拔河。


    靠着蛮力使劲往前扯，她就不信连两百多斤的野猪都能拽得动，这马儿还拉不动？


    结果就是这么倔！


    僵持了许久。


    忽然有了向前的感觉，马儿却直接耍赖，从侧边倒地不起。


    这时乔安终于发现了地上躺着一个人，穿着一身青白色衣袍，此时此刻浸满了泥水，一动不动。


    “喂，你是死是活？”乔安用脚踢了一下他的脸，没有一丁点反应。


    耐着性子蹲下探了他的鼻息，虚若游丝，乔安看着倔强不肯起身的马儿，又看了眼快要见黑白双煞的男人，权衡利弊之后，她把人抬在肩膀上。


    追风见主人动了，以为是清醒了，发出欢喜的叫声，缓缓站起身来用鼻头亲昵蹭了蹭他。


    “你这大家伙终于肯动了，行吧，看在你的份上，也捎他一程吧。”


    把人直接丢在马背上，乔安抓起缰绳踩在马鞍上，一跃而起。轻轻甩动绳子，追风十分懂事地跑了起来。


    主人骑着它从城里跑出来，没过多久就失力倒在地上，它茫然不知所措，就算平日里表现得多聪明，马儿始终不是人，不懂主人的状况需要找大夫。


    只好憨憨地陪着。


    后来遇到了暴雨，它就站在墨弃身上，用自己的身躯为他挡去雨水，可惜雨太大了，白费功夫。


    如果不是遇到乔安，估计真的要与主人生死相隔了。


    ~


    路过一座荒废的土庙。


    乔安及时勒住了缰绳，黑云迟迟不散，雨下得没完没了，她自己是无所谓了，就不清楚被颠了一路的人能不能撑得住。


    只好停下来查看一下情况。


    把人丢在地上，乔安环顾四周想要找些稻草木柴烧火，显而易见，想要的都没有。


    废庙里连佛像都结满了蜘蛛丝，灰尘落了一地。


    她皱起了眉头，湿答答的衣服粘在身上特别难受，这时风吹过破烂的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冷得打了个颤抖。


    目光看向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