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进云茫山


    魏无涯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商行总店的时候，便被一群人给围住、拖走。


    这群家伙手脚不老实地往他身上招呼，势必要发泄一下愤懑。


    魏无涯腾挪躲闪着，“哎哎，别往脸上啊，不然大东家让你们外派三个月，别找我说情。”


    哼！


    好虎架不住群狼，魏无涯不得不答应拿出12力的柘木硬弓给大伙见识见识，这群狼，哦不，这群人才散了。


    魏无涯整了整衣衫。


    张松慢悠悠走过来，道：“大伙儿都担心大东家色令智昏，把商行都当嫁妆陪送出去，呵呵。”


    “这下放心了？”魏无涯无语，“大东家就那么不靠谱么？再说，”


    他指指上面，“商行还有那位的份儿呢。”


    虽然这事儿没明面上说，但几乎人人都知道，整个商行，连猪场挣的钱都有三成是陛下的，他们魏家何德何能，敢接下这份嫁妆？


    至于稻田百顷、田庄五个、牧场七个，牛羊千头，骏马五百匹，金作铺、宅院、商铺之类不在商行名下的，就是另外的了。


    不过，他也能理解大家的想法。


    这些私下里的角逐，只要不过分，朱令仪知道了也不大会参与。


    这种事，在哪儿都是难免的。


    他能解决是本事，解决不掉，她也会出手。


    ***


    十二月的北方一片严冬景象。


    街上的行人已经戴上最厚实的皮帽子，穿着棉袍，步履匆匆。


    朱令仪在街上观望了有一阵子了。


    她发现自打粮食涨价后，凡是卖吃食的基本也都跟着涨价了。


    他们的山货价格也上调了一些，但涨得不多，这阵子不说个人，很多酒楼饭庄跟抢货似得，恨不得一车车往回拉。


    眼下的存货根本卖不到备年货的时候。


    她召集各个线路的领队开会，听大家回报这段时间收货情况。


    小八主要跑明阳山这条线的。


    他道：“别说山货了，现在连干菜都收不上来。咱们收货价都提了好几文钱了，可村民手里也没存下多少了，自己吃还不够呢。”


    另一个线路的代表道：“大家主要都保粮食了，菜地里的秋菜和地窖里的根本顾不上。”


    他们那边离东明县不足百里，可受灾却严重多了。


    西边的线路倒是没受灾，可行情看涨。


    “今年受灾的地方多，一下子好多人涌过去收货，村民反应过来，就开始惜售了，价格越要越高。”


    “年前肯定还得大涨一波。”


    。。。。。。


    ***


    朱令仪又跟各级管事开小会。


    她看着众人道：“我打算过几天去一趟云茫山地区。”


    云芒山，号称史前有仙人修行，位于大裕和岷国交界地带，据说有十万荒山，深不可测。那里湿润温暖，崇山峻岭，许多山民世代出不了大山，山货肯定是很丰富的。


    但那边一直没开发线路也是因为危险性太高。


    除了语言也不同，山里的瘴气也厉害，碰上那性子不好的山民抱团，别说收货了，人能不能全须全尾出来都未必了。


    魏无涯知道这是通知而不是商量，便道:“我跟你去，开发新线路，跑外本来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朱令仪想了想，点头道：“行，这次去抽调所有不忙线路的车辆和人手。”


    这种地方，就算是她去一趟不容易，可没有先去探探路一说。


    要么不去，去了就得值得跑这一回。


    陈济也没法反对。


    他想了想道：“大东家略等两天，我找人问问有没有往那边跑过的，多个朋友少踩坑。”


    “行，咱们先安排着。”朱令仪也不是盲目瞎干的，有关系不用才是傻子。


    ***


    皇宫里


    “云茫山啊，”


    皇帝陛下微微眯缝着眼睛，“已经是大西南了。唔，那地方物资是丰富，可也危险得很呢。”


    傅瑾附和道：“确实，属下跟她提过，不过。。。。。。”


    皇帝陛下轻笑一声，张开眼，目光微动却没多少温度，“不到二十岁吧？年轻人，有实力，有闯劲。”


    傅瑾垂眸盯着脚尖看，不知道陛下是内涵谁，反正不是他。


    “靠近云茫山最近的总督是哪个了？”


    傅瑾：西南总督听到这话会不会自戕啊？


    “西南总督方文成，十二年去的西南，算起来有五年了。”傅瑾还是尽职提示道。


    将来有机会得跟方总督讨回人情来。


    “唔，是他呀。”


    皇帝陛下想了想，道：“给方文成去信儿，让他照应一二。”


    “是。”


    “如果能把山货走出来，对当地官员也是成绩。”傅瑾很会搔到陛下的痒痒。


    “不许他们胡乱插手！谁敢伸手，朕剁了他爪子！”


    这里头可有他三成呢，谁敢动他的东西，就地埋了。


    “至于当地土族，就看她自己了。”


    ***


    魏家


    得知老三和没过门的媳妇要去云茫山那边收货，魏家老太太直叹气，“非要去那地界啊？”


    她不是没见识的老太太，魏大人是官员，她怎么也知道得比旁人多些。


    云茫山那是什么地方啊？！


    不论是官府还是土匪都不会去的地方，可想而知，那得多险。


    魏无涯安抚他娘，“您别担心，有少侠在，起码安全回来没问题。”


    魏大嫂和魏二嫂都没吭声。


    她们现在一点儿也不羡慕老三家的有钱了。


    这是拿命去拼呢。


    钱可以少一点，至少她们没有性命之忧，像这老三家的为了挣钱都把脑袋别裤腰上了，这个真羡慕不来。


    陈济两天后交给朱令仪一个字条，道：“小伍是云茫山外围的山民，也是咱们的向导，你们到了最近的孜县先发信号联系他。有他当向导会少许多麻烦。”


    朱令仪看了交给魏无涯，“雇他费用多少？”


    陈济果然点头，大东家就是上道，“每天三两银子不能少。超过五两就跟他断了。”


    如果这么要价，那就是人有问题了。


    ***


    朱令仪这次出行带了四五百号人。


    护卫各个骑着高头大马，大青骡子拉车，跟车的一水儿青壮，知道的是去采货，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攻打山头呢。


    从京城到云茫山的直线距离并没有想象的遥远，约一千八百多里，只是后半段的山道，实在是一言难尽。


    说是九曲十八弯都算少的，伙计们专门数过一段路，居然有23个弯儿。


    “不是上山就是下山。”


    总之，基本没平路。


    不过，这几年在外面收货，大家吃过的苦也不少，也都习惯了，一路上嘻嘻哈哈，倒是没人害怕。


    有大东家在呢，怕个鸟啊。


    千辛万苦赶了十几天路总算到了孜县地界。


    小伍是个热情的小个子男子，棠黑的脸上有几道皱纹，整个人有点干瘦，看不出是二十多还是三十多，可能是环境的关系，人都有点显老。


    他能说官话，就是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好在能听懂。


    他介绍道：“这里算是分界点了，再往前就进入云茫山范围了，山高林密，长年湿润，里头蕴了许多瘴气，虫蛇鼠蚁也多，大家走的时候小心些。”


    又道：“魏大哥，咱们在这附近采些草药，弄点药丸子大家分了，预防普通的毒虫还有效。”


    魏无涯自然没有二话。


    小伍临时手搓的药丸子虽然简陋，但效果很不错。


    随身宝鉴定后还评价：解百毒是夸张了，不过每一种草都是克制一种毒虫的，对付几十种毒没问题。


    朱令仪已经开始跟草木进行沟通了，好在它们没方言障碍，朱令仪发下赦令，让草木驱走毒虫，免得人和牲畜中招。


    魏无涯跟小伍交流后，告诉朱令仪，小伍只要三两银子，只是他想让车队先去他们寨子收货。


    小伍看着比个小型山寨还富裕的车队，羡慕道：“我也听咱们的人提过大东家的商队呢，没想到还能到这边来。大东家，您算来对地方了，我也是山民，咱们肯定乐意。”


    能拿山货换钱，还不用自己背着翻越重重大山，这对山民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


    去金花寨要翻过两座山，走过一条崎岖狭窄的山路，勉强能通过一辆车单行，看着小伍走过路过不肯错过，他背着个篓子，如履平地走得飞快，还随手采摘一些草药什么的。


    听他随口说这个是什么草，有什么作用，那个叫什么树，叶子可以去除肚子里的虫，简直没有一步是白走的，只要想采，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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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药材！


    不得不说，这么丰富的资源，连朱令仪都羡慕了，琢磨着啥时候来这里呆上几个月或者半年啥的。。。。。。


    当着小伍的面儿，朱令仪也没收敛着，时不时地飞上而且，凌空登上百尺高的山顶，打些猎物回来加餐。


    小伍从嬉笑到惊讶，再到一脸沉静，最后是无比佩服，整个人都郑重不少。


    ***


    这天，小伍在前面带路，走的比较快，只听得朱令仪叫了声“小心！”


    小伍只觉得眼前寒光闪过，“啪嗒！”一节“树枝”掉到面前。


    “啊啊啊——”


    哪怕是常在云茫山走动，小伍也吓得跌坐在地上。


    这节“树枝”此时显露出本来面目，竟然是一条会变色的蛇，剧毒无比！


    小伍胆战心惊地退了几部远，无比紧张地问，“剩下的逃走了？”


    朱令仪甩出一根绳索，打折璇儿飞了出去，随后一扯，绳子带着一条手臂粗的花斑蛇身回来，丢在地上。


    “你说的是这截么？”


    小伍吓得往后一跳，才拍着胸口仔细打量后点点头。


    他深深给朱令仪打了个躬，道：“大东家，救命之恩，小伍必定肝脑涂地来回报您！”


    “您可能不了解，这是云茫山特有的剧毒之物，号称百毒之首的芒蛇。”


    “它和别的毒蛇有点不一样，别的毒蛇咬不到就还好，这东西会喷毒液，皮肤沾上就中毒，都不用咬一口。”


    “中了它的毒，基本没有解药。”


    朱令仪问：“什么叫基本没有？”


    小伍苦笑道：“因为这蛇很少出现在云茫山巅之下的地方，几年也碰不到一回，想解它的毒，得上到云茫山之巅寻找伴生草。”


    云茫山之巅何止万仞！


    即便是祖祖辈辈生活在云茫山的土族山民也没有人能上去的。


    所以，他们的巫医流传一句话：“芒蛇咬一口，云茫颠上走一走。”其实哪里用咬的，喷一口就等着死吧。


    兴许是有了救命之恩，小伍此后就更加尽心了。


    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走的路不在那么崎岖，好歹算是正常了一点点。


    队伍里有些人不满嘀嘀咕咕，被魏无涯一个眼神憋回去了。


    有些事，心里知道就行了，在嘴上叨叨逼逼，除了得罪人还有什么用？


    ***


    进山的第三天，终于到了金花寨。


    说是山寨其实有点夸张了，就是个木头大门加上一圈年久有些腐朽的栅栏围起来的一圈破旧的木屋、草屋啥的。


    倒是山寨大门边上有个特别高的木头瞭望台，小伍拿起脖子上的哨子吹响几声十分难听的哨音。


    不多时，呼啦啦从木头门里跑出好些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好奇的张望着他们。


    随后又出来几个成年男子，其中一个快步朝小伍本来，兴奋地打量他并比划着，嘴里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小伍也手舞足蹈地咕噜着交流。


    事后，他回头对魏无涯道：“魏大哥，我爹说，寨子里放不下这么些车和牲畜，”他指着山寨左侧的一片空地，“安置在那片。寨子里的孩子们会给打些草料的。”


    其实这一路上，这些牲畜跟进入天然草场似得，边走边吃，还是挑着草药吃，喝的也是岩石上流下来的山泉水，日子不要太美。


    要不这么累，早尥蹶子了。


    “我爹听说是来收山货的朋友，很高兴，已经张罗着让人去附近喊村民去拿各家的山货来，看你们要什么。”


    朱令仪示意大家下马，一队护卫照看车队去安置，另一队护卫跟着朱令仪保持警戒。


    “大东家，我爹说您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他一定不允许山民捣乱的。”


    朱令仪笑笑，让人取来一袋大米和一罐盐巴，送给小伍的父亲，道：“虽然从前不认识，但希望以后能成为朋友，我们来收山货，走了上千里的路，希望能满载而归，不虚此行。”


    她一路跟小伍现学的，加上有随身宝相助，虽然方言说得不太流利，但已经让小伍和他父亲惊讶了。


    别说他们，魏无涯也十分吃惊好吧，啧啧，不服不行啊。


    小伍的父亲捧起洁白如玉的大米，脸都笑开花了，又用手指沾了磨细的盐巴尝了尝，连连点头：“愿神灵保佑你仙女！你救了我儿子，就是救了我们一家，我们很乐意和你做真心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