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置办嫁妆


    十一月的江南，偶尔还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雨点飘飘洒洒落在青石板的路面上，洇开，不远处走来一位撑着油纸伞的少女，步履轻盈，腰身挺拔，连撑伞的手臂都显得那么纤细有力。


    咳，总之，跟任何的婉约、柔美、娴雅不搭界哒。


    ***


    “大东家来啦。”


    明阳商行在江南店铺里的慕掌柜急忙从里头迎出来，殷勤地接过油纸伞收好，小心地放到一边立着滴水，好像这伞是什么宝物似的。


    “嗯。”


    朱令仪直接上了四楼自己的办公室。


    她这些日子住在湖边不远处半山腰的宅子里，每日步行过来，也不过一刻多钟，算不得远。


    江南这边最繁华的地界当属湖畔这里，她当时来看铺子的时候就直接买了这个地方，扒了重建的四层商铺。


    原本的铺子东家被黑虎寨打劫了，妻子女儿都被。。。。。。


    知道朱少侠一人灭了黑虎寨，他直接拱手把铺子和地都让给了她。


    朱令仪当然不会白拿，照着市价算了钱。


    只是对方已经心灰意冷，带着钱回乡下去了。


    半山腰的宅子也黑虎寨大当家的，不仅如此，几位当家人还在市里有好几处宅院，湖畔还有好几个铺面呢。


    这些也不都是黑虎寨抢来的，有几个当家人自己以别的名义买的，更有旁人示好送的，来源复杂到不可考。


    想想也不奇怪，如果没有线人，黑虎寨哪就把江南各个官员和商户摸得那么清的？


    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些战利品都归她了。


    什么？被抢宅子铺子的人会不会有人来往回讨要？


    想屁吃呢！


    她的战利品是她打打杀杀、用命换来的，虽然是黑虎寨几百口人的命。


    跟她讨要战利品？


    她可以免费送对方下去跟黑虎寨大当家当面要去！


    此言一出，市面一片岁月静好。


    再没人叨叨逼逼了。


    这边的官府也算识趣，麻溜儿地给她办好了新的房契地契。


    那些铺面里头有几个是挨着的，她让人打通后，按照邮递业务的样式重建了，这就是明阳邮递在江南的店面了。


    剩下的两个铺子，其中一个是金作铺子。


    ***


    朱令仪想到这个就笑了。


    她和随身宝这几年“捡”的，当然主要还是挖了不少“狗头金”，正好熔了打嫁妆里的金首饰，金锞子啥的。


    铺子里不但师傅、伙计都是现成的，连工具都不用格外添，人没问题的话，直接开工就行。


    有黑虎寨在前面顶着，这些金疙瘩也变得合情合理，最后熔了三千多两足金。


    听着好像挺多，其实还真不多。


    连她从黑虎寨宝库里收缴的零头都算数不上！


    那黑虎寨盘踞江南不止两代人了，那财宝，光金子就上百箱!更别提其他珍宝了。


    当然，有一半归她了。另一半自然归了陛下私库。


    你还别说，陛下和朱令仪还这有共同之处。


    两个人拿到这些珍宝的第一时间不是欣赏，而是让人把金银珠宝啥的，拆了，熔了，做成金元宝，银元宝它不香么？


    那些个宝石啥的还能拾掇拾掇重新镶嵌，但珍珠没人保养，好多都已经黯淡无光了，除了磨粉根本不值钱了。


    唉！


    看着东西多，其实也不禁用啊。


    不论是陛下还是朱令仪可都养着一群人呢。


    陛下这里不说后宫，光内卫就是个大漏勺，想让人干活，啥啥都得跟上不是？这不都是钱啊。


    还有后宫，不论是给哪个妃子美人赏点啥，甚至发月例银子，可都是陛下的私库啊。国库除了皇后娘娘，是不包给陛下养其他后宫的。


    不管进几个美人，都得他自己掏钱。


    ***


    朱令仪来到自家金铺里。


    “秦师傅，这五百两金子，全打素金的项圈、手镯、戒指、簪子、钗、耳坠子、步摇之类的。


    全套的金银头面也打三五副；再有适合小儿的项圈、镯子也打一些。


    花样就在吉祥图案里选些，总之是我陪嫁的首饰，你们看要多久？”


    秦师傅恭敬地道：“大东家，咱们铺子本来也不接外头活计，这几年只打一些您交代下来送礼的，闲着的时候就打了一些金胚子在柜上存着。


    这些素金首饰只錾花和吉祥纹略微费点功夫，数量虽然多些，有半个月就大差不差了。”


    朱令仪点点头，“嗯，既然柜上有存的可用，账目要清楚。”


    “另外，本次嫁妆首饰都要打上这个印记。”


    她拿出一个小印来，这个是老魏亲手给她刻的，她就用来做嫁妆首饰的印记吧。


    “我回头送些珍珠、宝石来，那这五百两金子都用来做镶嵌珠宝的头面首饰，嫁妆里头的花样估计你们也知道，要喜庆但也要尽量简洁些的图案。


    比如大凤钗、小凤钗什么的可以有十个八个就行了，累丝之类繁琐的工艺也不用很多。”


    这些东西，她未必会戴几样。


    送人也好，留给后代也好，谁也不嫌弃金子多不是？


    急用的时候能直接当钱使，珍珠宝石兴许还能被压价，足金从来都是涨钱的。


    ***


    朱令仪特地赶了一天路，去到隔壁产珠的地方买珍珠。


    最好的七八分的混珠只挑了一百多颗，不足七分的上等珠买了一斗。


    实在是在她看来，现在的天然珍珠品相好的确实不多。不是光泽不够亮，就是形状不圆，或者带了螺纹之类的。


    不过，她刚打算付钱走人，忽然顿了下，然后，大手笔趸了一批螺钿壳和不入等的珍珠。


    采珠的老板还虚假地恭维：“还是您有眼光，这些料看着不太好，但磨成珍珠粉，绝对合得上，还有这些螺钿，瞧瞧这七彩的光泽，虽说散碎了些，就是花点功夫而已，效果一样不错。”


    嘴上说的再好，心里还是不免暗自鄙视，这位大东家不懂行市，这些便宜货买回去磨粉是可以，但要磨得那么细，人工都抵得上珍珠粉的价钱了。


    不然，还能留在等外人捡漏？


    拉了几大车“残废料”赶路，朱令仪还跟随身宝问：“你确定能用来合成好珠子？”


    她倒是不介意天然的还是珍珠粉合成的，主要图个好看么。


    随身宝啪啪地拍着拟人的小胸脯：“主人你还不信我么？指定比天然的还天然，绝对光彩夺目，美丽动人，还色泽持久哦。”


    “行吧，你都收了吧。回头我就说后悔了，当垃圾丢了。”


    陪嫁首饰搞定了，朱令仪又勾掉一大项目。


    ***


    这天，她收到了谢老大的来信。


    朱令仪拆开信函。


    有个好消息，她让谢老大找的橡胶树总算是在更南边找到了。


    还有个坏消息，谢老大说橡胶汁液按照她提供的法子是割出来啦，但是，他们实在弄不出甲酸啥啥的化学制剂。


    而橡胶汁凝固是制作橡胶制品的第一步，就卡这儿了。


    更别提其他的了。


    谢老大哭诉，他们缺的不是材料，而是化学和物理老师和专家啊！！！


    他们俩个大老粗只有武力，没说想改变世界，就是想改变一点点日用品也有心无力啊。


    科学的力量，他俩真没有。


    朱令仪也叹气。


    化学、物理啊，这也是她的盲区啊。


    当初在曜日星球，都毁灭倒计时了，真正懂得这些知识的人早被圈起来去研究怎么冲出星球去了，谁还教他们这些幸存的小孩子高级学科啊。


    能学完基础知识已经很不错了。


    她本来是想制作卫生巾和套套的，这几乎是大部分女人和男人的福利制品。


    但是，理想多美丽，现实就多残酷。


    ***


    随身宝安慰她道：“主人放心，我可以制作的，只要消耗一点点外接能源块。”


    朱令仪瞪眼：“还惦记能源块？上次不是奖励你一大块了么？”


    随身宝：主人你讲讲道理啊，那是奖励给宝宝辛苦守护住了千倾稻田的好不？能用公家的，谁用自己的啊。。。。。。


    算了，这事儿只能往后再看了。


    她又和随身宝讨价还价一番，随身宝喜滋滋地去产地提取橡胶汁液了。


    唉，说起来，随身宝才是最不科学的那个呢。


    ***


    朱令仪今天把嫁妆单子上又勾掉几项。


    剩下的大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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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项是陪嫁仆人，这个她得亲自去挑人。


    她在那天顾晞苦口婆心地对她说将来儿女办嫁妆啥啥的时候，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可言说的明悟：


    她应该会在这里真正地度过一辈子。


    她不再是天外来客，而是像一粒种子随机地落到此地，发芽，扎根，成长，开花，结果，再次撒下自己的种子。。。。。。


    一个新的轮回过程。


    好吧，做为第一粒种子，有些事她还是亲力亲为吧。


    朱令仪看着单子上那些没打钩的项目。


    别的还不显眼，这针线房必须整起来了。


    还有，既然黑虎寨背了好几个黑锅了，干脆，家具木料也背了吧。


    还有顾晞说的陪嫁人口。


    如此，今天就从牙行开始吧。


    ***


    朱令仪只在官牙这里挑人，主要是来历清楚，一般没有被拐卖的，她可不想给人贩子当了下家。


    不得不说，江南什么都好，就是重男轻女有点厉害。


    明明女子纺线织布勤劳得很，挣钱也不少，可被家里卖出来的最多还是小丫头。


    一个个瘦脚伶仃的。


    这也罢了，她居然看到还有儿子死了卖掉儿媳妇的！！！


    我擦，她都爆粗口了。


    她指着那几个女子，大声问牙行的行首，“儿媳妇又不是签了卖身契的奴仆，你确定婆家可以卖吗？！”


    官牙的行首知道她的名号，不敢得罪，只得无奈地回答：“大东家，世上哪有那么多可以哟~自己儿女都能卖，别说儿媳妇了。


    如果有正经娘家的，婆家当然不敢卖，这里的都是没了娘家人了，或者本就是童养媳，没人做主的。”


    “她们自己不能做主吗？非得找个别人给做主？”


    牙行行首：呵呵，要是都像您这么能耐，当然能给自己做主。这些个不是做不得自己的主么。


    但他不敢说。


    不等行首再说，就有几个女子跪下来哀求：“求您了大东家，在家里整日当牛做马，还日日挨打受骂，吃得刷锅水当稀粥，冬夏就这一身烂衣裳，还不如卖了，我们不求别的，您就给口稀饭菜窝窝就行。。。。。。”


    朱令仪想骂人都不知道朝谁骂。


    最后，朱令仪点了八个有力气的婆子（其实也就不到五十岁，但在这个年代都算是老婆子了。）


    十二个小丫头，从八岁到十三岁不等，会的东西不多，买了以后得慢慢教。


    八个擅长女红的绣娘和妇人，差不多都二十来岁，三四十岁都有。


    这个岁数被卖出来的女子，有一部分是主家犯事后被官府籍没，原本的下人重新发卖的；


    还有几个绣娘则是年岁大了，眼花了，干不了细致活儿。


    她们都是绣坊自小买回来培养大的，自然得利益最大化，就在其手艺还值钱的时候卖个好价钱。


    绣坊再买几个小的新手回来慢慢培养就是了，绣坊从来不缺绣娘，一茬茬就这么连上的。


    朱令仪才知道，这些绣坊里自己的绣娘大多是没有成亲的。


    因为成亲后会怀孕、生子，照顾家小，耽误的活计比起多一个小奴仆，哪多哪少，绣坊老板算得很精的。


    这八个人，只要背调没问题，她的针线房就应该能支棱起来吧？


    其他如，灶上的，看门的，赶车的，激灵跑腿的，还有几个擅长花木种植的，甚至会养宠物猫狗的，都点了几个。


    这些人里有单身的，也有一家人的，有夫妻俩的，拉拉杂杂好几十口。


    用不用的先不说，备上总没错。而且，这些人里头说不定有淘汰的呢。


    ***


    大东家出趟门就呼啦啦带回来这么人，有的瞅着还算体面，有的干脆就没法看。


    “慕掌柜，这批人先让人带去洗刷洗刷，有虱子啥的都用药清理干净了，再弄身整齐些的衣裳鞋袜。


    对了，估计有人还饿着，弄干净了让食堂给加顿好消化的饭。”


    “哎哎，大东家放心，我晓得的。”


    朱令仪手指一扫，“另外，还得让人去做个背调。这次买的人会做我的陪嫁，要尽量仔细些。”


    “您放心，只要是咱们这片的，肯定查个清清白白的。”慕掌柜进商行两年多了，还是第一次见大东家买这么多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