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醒了，许燃神经松懈下来，眼泪止不住噼里啪啦往下掉。


    “你吓死我了。”


    “对不起。”看见她哭，沈夏深有点慌，挣扎着要坐起来，手臂一使劲，疼得他“嘶”了一声。


    “你不要乱动，弄到哪里了？”许燃慌乱起身，“我去叫医生。”


    “不用叫医生。”沈夏深拉住她的手，“我不疼。”


    许燃不信：“不疼才怪。”


    “刚扯到有一点点疼。”沈夏深说，“现在不疼了。”


    “你不要再乱动了。”


    “嗯，我不动了，你也别哭了。”沈夏深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抬手帮她擦掉眼泪，“没那么严重，我想起来坐会。”


    许燃没照顾过人，想扶他起来，又怕弄到他肩膀，加重伤情，手忙脚乱了一阵，愣是没把人扶起来。


    沈夏深低着下颚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许燃有点懵。


    沈夏深摇了摇头，忍住笑意，指了下病床旁边的摇把：“你摇那个把手。”


    他猜许燃不知道怎么弄，又跟她讲了下要怎么操作。


    许燃帮他把病床调起来，重新坐回床沿，皱眉看着他，声音闷闷的：“所以，你刚是在笑话我？”


    “没有。”沈夏深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就是在笑我。”瞥见他唇角勾着的弧度，许燃得出结论，看来身上真的不疼，还有心情笑话她。


    沈夏深：“我以为你回去了。”


    “是回去了。”许燃决定看在他受伤了的份上，不跟他计较，“罗雯打电话给我，说你出车祸了。”


    直到现在，提到“车祸”两个字，她依旧心有余悸。


    “你助理？”沈夏深疑惑，“她怎么知道的？”


    “应该是你助理告诉她的。”许燃说，“我就让司机调头回来了。”


    沈夏深勾了勾她的手指：“吓坏了吧。”


    许燃点点头，眼眶又开始发酸：“我打了好多个电话给你，你都没有接。”


    闻言，沈夏深扫了眼床头柜，上面没有手机。


    模糊记得，发生撞击时，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手机丢在旁边的座位上。


    后来他被保镖带上车，送来医院，没有拿手机。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许燃眼睫低垂，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不哭啦。”沈夏深上半身前倾，左手环过她的肩膀，将人搂进怀里，“我真的没事。”


    许燃脑袋靠到他肩膀上，眼泪瞬间沾湿他的衣服。


    靠了一会，想到他肩膀受伤了，她慢慢坐直起来。


    “不是这边肩膀。”沈夏深猜到她在想什么，轻轻地揉了揉她脑后的头发。


    许燃像是再也克制不住，伸手用力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脖颈间，闭上眼睛，感觉他身上的温度和熟悉的气味。


    这是她清醒的时候，头一回主动抱他。


    过了好一会。


    许燃唤他名字：“沈夏深。”


    她的声音很轻，带了点鼻音。


    像往常一样，连名带姓地喊他，不过这次的语气，与以往全然不同。


    轻柔得像花期将至的樱花，轻轻飘落到沈夏深耳畔。


    沈夏深也轻声回应：“嗯？”


    “我们在一起吧。”她说。


    沈夏深的脑袋还有点晕，猛地听见这话，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的语气不可名状：“你说什么？”


    许燃抬起头，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睛里，一字一顿认真道：“我说，我喜欢你。”


    “我们交往吧。”


    她棕栗色的眼眸映着窗外的月光，清透莹亮，又坚定无比。


    这一刻，沈夏深差点被突如其来的狂喜淹没，同时又有点难以置信：“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轻微脑震荡会产生幻觉么？


    “你没做梦。”许燃郑重道，“我是认真的，你的回答呢？”


    沈夏深从难以置信中回过神来，盯着她的脸：“回答什么？”


    他的瞳孔极亮：“本来就是我先喜欢你，先跟你表白的。”


    他本来打算等杀青了，再正式表白，提出交往。


    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从现在开始，”沈夏深看着她，看着她眼底晃动的月光，“你就是我女朋友了。”


    许燃弯了弯唇，感觉耳根有点发烫。


    同时，又有点不太真实。


    虽然是她表的白，可是这个表白，可以说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不过，她不想再等了。


    她是真的很喜欢他，喜欢到，无所谓是谁提出交往。


    喜欢到，想立刻马上让他知道。


    “这回可不能再耍赖了哦。”沈夏深说。


    想到自己劣迹斑斑，许燃肯定道：“不会。”


    可能是这两个字太轻飘飘了，没什么说服力。


    “要是再敢耍赖，”沈夏深低声威胁，“我可要闹到家长面前去了。”


    “……”


    听见这话，许燃腮帮子鼓鼓的，小声嘀咕：“我就这么不可信么？”


    沈夏深忍不住笑起来，他的初初怎么这么可爱，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病房的门突然被敲了两下，随即被打开，许燃连忙推开他坐好，整理了下头发，像极早恋被抓包的高中生。


    李围边讲电话边往里面走，走到病床前，电话刚好讲完挂断。


    他收起手机，上下打量沈夏深：“感觉怎么样？”


    “还好。”沈夏深淡声，“头有点晕，肩膀有点疼。”


    “撞你车的人——”李围讲到这里停顿了下，看向许燃，眼神里赶人的意味十分明显。


    许燃想听听是怎么一回事，看着沈夏深，没有动。


    沈夏深牵住她的手，对李围说：“你继续。”


    看见那两只牵在一起的手，李围无声地叹了口气，继续道：“撞你车的人已经被拘留了，恶意跟车，逼停追尾，加起来够起诉立案了。”


    沈夏深点点头。


    李围接着说：“你受伤的事，我已经通知剧组了，医生说你的肩膀后期活动可能会受限，需要休息四周，做康复训练。”


    “拍摄工作怎么调整，我还在跟剧组沟通，你这两天先休息，明天做完检查，下午应该可以出院。”


    沈夏深：“知道了。”


    李围：“还有，现在微博上已经有人在传你出了车祸，明天上午工作室会发通告说明情况，需要的话，你可以提前通知一下家里人，免得他们担心。”


    “我手机好像还在车上。”


    “我问问能不能取回来。”


    李围交代完正事，又睨了许燃一眼，换了种口气，冷淡中带了一丝嫌弃：“今晚让她先回去，万一被拍到，对谁都不好。”


    许燃闻言皱起眉头看他：“……”


    沈夏深捏了捏她的手：“就一个晚上，外面还有保镖守着，能被谁拍到。”


    听见这话，李围只想叹气，心里暗骂沈夏深恋爱脑，知道劝不动，走到窗户边，掀起窗帘往外看看了，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车辆，放下来，将剩下那丁点缝隙遮好。


    “你自己注意点，好好休息。”


    他拿起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边说边往外走，顺便将房门带上。


    “我怎么感觉，他很讨厌我。”许燃看着关上的房门说。


    “没有的事。”沈夏深说，“他是因为太在意我了，才下意识把你当成敌人。”


    “敌人？”许燃惊讶道，“他喜欢你？”


    沈夏深唇角弯起浅浅弧度，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他有女朋友的，谈了好多年了。我说的在意指的是事业，他怕你影响我事业，才会对你有敌意。”


    许燃“哦”了声，直白道：“但是我讨厌他。”


    之前就是他打电话说要解除协议，话说得非常难听。


    沈夏深知道许燃习惯了众星捧月，哪里受得了被人冷眼相待，更别说李围这种，话里明显带冷刺的。


    “回头我说说他。”沈夏深说，“让他对我女朋友客气点。”


    “他要是知道我是你女朋友，态度会更差吧。”


    “其实，他打从第一次见到你，就以为我对你，”沈夏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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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稍顿，停了两秒才补充道，“有意思。”


    许燃不敢相信地“啊”了声，回想起她回国后，第一次跟沈夏深见面的情景。


    严重怀疑他那位经纪人脑袋进水了，才会以为沈夏深当时对她有意思。


    看到许燃的表情，沈夏深点点头：“就是这么一回事。”


    之前他也觉得李围看错了，可现在回头去看，又觉得可能他一开始就察觉，许燃在他心里的份量不一样，才会多次劝阻。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吧。


    许燃：“不说了，你休息吧。”


    明明检查的时候都累得睡着了，一醒过来又跟她聊了这么久的天，嗓子还哑着。


    她想到什么，拿起手机给司机拨去一个电话，让他把保温杯送过来。


    司机在医院停车场候着，不消十分钟就将东西送了过来。


    许燃接过来后，让他跟保镖回去休息，明天再过来医院接她。


    她坐回床沿，拧开瓶盖，淡淡的果香逸出，在空气中扩散开来。她倒出半杯，递给沈夏深。


    “这是什么？”沈夏深没等她回答，自己说出了答案，“冰糖雪梨？”


    许燃点点头。


    “你给我煮的？”


    “嗯，本来晚上想拿给你的。”


    沈夏深还没喝，心里已经甜得跟喝了口蜜似的。


    他喝了一口，抬眼看着许燃：“好喝，很甜。”


    喝完半杯，许燃帮他把床调回去，让他躺下休息。


    “那你怎么办？”沈夏深牵着她的手问。


    许燃想了下：“我现在不困，要是一会困了，就在床边趴着睡会。”


    “那怎么行？”医院一般有陪护床可以借，沈夏深没说，身体往床的一边挪了挪，挪出一个位置，“要不，你上来跟我凑和一晚。”


    许燃看着他，眼睛微微睁大。


    看见她的表情，沈夏深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单纯地借你半张床，休息一晚。”


    许燃依旧看着他，没说话。


    沈夏深继续说：“我头还晕着呢，肩膀也受伤了，能对你做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燃倒不是担心他对她做什么，他对她一直都挺绅士的，没有强迫过她什么。


    她只是觉得两人才刚在一起，就睡一张床上，不太妥当。


    可在国外接触到的某些观念，又觉得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些人刚在一起就发生关系了。


    而他们只是躺在一张床上，单纯地各睡各的觉。


    两种矛盾的观念在头脑中交战，一时间胜负难分。


    “我是担心压到你肩膀。”许燃随便找了个借口。


    “你睡我左边。”沈夏深拍了拍床，“不会压到我右边肩膀的。”


    许燃看了看床的大小，依旧犹豫不决。


    这床看着比她睡过的任何一张床都要小，一个人睡也就算了，两个人睡，躺上去估计连翻个身都会碰到对方。


    “不上来，是等我下去抱你么？”沈夏深说着作势掀开被子，要起身。


    许燃按住他的手，看他的态度，她要是不上去睡，他是不会罢休的。


    “只是借半张床睡觉哦。”她强调了遍。


    “嗯，只是睡觉。”


    谁知她刚躺好，沈夏深就伸手将她扯进怀里：“睡过来点，一会掉下去怎么办？”


    “……”


    许燃的脸瞬间有点发热。


    靠得太近，她几乎能感受到沈夏深沉稳的心跳声，似乎有点快。


    熄了灯的病房里光线黯淡，她的视线被沈夏深硬朗的下颌线条占据。


    她微微抬眼，扫过他淡色的唇，高挺的鼻尖，再往上，是那双漆黑深邃的桃花眼。


    沈夏深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低眼，对上她的视线。


    四目相对。


    距离近在咫尺，周遭的空气开始不断升温，变得黏稠。


    许燃的呼吸不自觉变慢，手指紧张地攥着被子，感觉心跳每一秒都在加速。


    明晰的心跳间，她听见沈夏深的声音，低哑至极。


    “初初，我可以吻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