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序眼睛落到那两个字上的瞬间，便骤然感觉自己身体泛起了一股凉意。


    她把纸条攥在掌心里，不肯放弃的再一次呼唤白葳：“白医生，醒醒！”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一旁的路知随和俞楠英发现情况不对，早已围了上来。


    他们两人也呼唤了白葳好几声，但也没有任何作用。


    凌序想起刚刚白葳的嘱咐，按下主机上的红色按钮将主机关掉，然后将白葳戴上的脑机取了下来。


    取下脑机后，凌序发现白葳双目紧闭，呼吸绵长，好像正在熟睡当中。但他们三人无论怎么呼唤她，她都没有任何回应。


    凌序几乎可以肯定，白葳的意识被困在了脑机之中，而将她困住的东西……凌序无意识地捏紧拳头，感觉那小纸条在刮着自己的掌心。


    莫桑。


    莫桑它果然还在人类世界中作乱。


    这个事实闯入凌序脑中时，凌序发现自己的情绪十分平静，她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早就料到”的淡然。


    那么它会在哪里呢？


    凌序想起纸条上的内容，将目光放到了那台脑机上。


    脑机里的“黑墨”难道就是它吗？


    她正在思考着莫桑的事时，俞楠英已经通知医疗部的人前来，将白葳转移到病房里去治疗了。


    医疗系还留了一部分人在心理测验室内查看刚刚被白葳修复好的主机。


    医生们站在主机旁端详了许久，都苦着个脸：“参数零件都一切正常，这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啊。”


    “恐怕只有等白医生醒了才能找出原因了。”


    查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俞楠英只好让医生们先离开，再命人暂时把这台主机封锁了，不让任何异能者使用。


    然后她便带着路知随和凌序两人去病房里看白葳。


    他们几人到达时，医疗系的医生已经给白葳做完了检查。


    白葳跟在心理测量室一样面容安详的躺在床上，凌序看到医生们在她身上安装了各种仪器，好随时监控她的身体状况。


    俞楠英上前问医生：“白医生到底怎么了？”


    这边的医生也是苦着个脸：“找不到原因，白医生身体指数一切正常，从她现在的状态来看，她就是单纯的睡着了。”


    “那有办法叫醒她吗？”


    医生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沉了口气：“我们……尽量在想办法了。”


    凌序和路知随在总部本来也什么事做，便选择留在病房里守着白葳。俞楠英是总部的领事人，每日要处理诸多事务，她跟着两人陪了一会白葳后，便被卓然叫走了。


    中途，几位领事人听说白葳出了事，也都赶来病房看了白葳一眼。


    这些人之中居然还有忙着调查白荀的崔领事。


    见到崔领事进入病房的那一刻，路知随便开口询问他调查的进展。


    白葳出事的时候，崔领事已经开始在盘问总部内所有的异能者了。


    听到路知随的问话，他脸色微沉：“目前还找不到什么线索，我会接着问的。放心吧，总部就那么大，我一定能找出来。”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白葳：“白医生这边要拜托你们多看着了，我会尽快解决白领事的事。”


    路知随点了点头。


    虽然他是第五分局的，但他也由衷的感觉最近总部实在发生太多事了。


    先是谢医生疑似害凌序误入诡域，然后又是白荀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害”谢医生，现在还出现白葳用完脑机后昏迷不醒的情况……


    这一切的一切总让他觉得好像有谁在编织一张大网，想要把所有人都框进去，再慢慢绞杀。


    崔领事还记挂着白荀的事，来了几分钟后便匆匆离去了。


    下一个来看望白葳的人是苏谨言。


    虽说白荀跟白葳的关系很差，但苏谨言看上去还是挺关心白葳的，她向两人仔仔细细地询问了白葳的状况，然后轻叹了一口气。


    “这两兄妹还真是祸不单行啊……”


    但她也很快离开了病房，路知随观察她离开的方向，猜她应该是去给白荀汇报白葳现在的状况了。


    苏谨言离开后便没有人再来看白葳，病房里只剩下了凌序和路知随两人。


    “路局长，你认为白医生这样一睡不醒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安静的落针可闻的病房内，凌序缓缓开口了。


    她平淡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病房内，听起来格外的幽深绵长。


    路知随显然早有猜测：“如果不是仪器损坏，也不是人为，那我想应该跟脑机内部有关吧？”


    他眼睛微眯：“比如在脑机里出现的那团黑色不明物体。”


    “我也这样认为。”


    凌序说着，然后将一直握在手心里的纸条给了路知随。


    路知随接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微变：“这……你是在哪里找到的？莫桑又是谁？”


    “这张纸条就在心理测验室的单人床上，”凌序道，“至于莫桑……它是一个诡物。”


    “诡物？！”路知随因为过于震惊，他这话一开口都有点破音了。


    他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诡物给你留言了，让你去脑机里找它？诡物在脑机里？”


    路知随有点不敢相信。


    诡物是怎么跑进脑机里的？


    如果诡物真的在脑机里，那它为什么一直没被人发现？


    许许多多的疑问充斥在他脑子里，他听到凌序说：“之前俞领事不是说白家和诡物勾结起来了吗？我怀疑这个诡物就是莫桑。”


    “它这些年恐怕一直藏在脑机里，有白家给它做掩护，所以它一直没被发现。”


    “脑机主机被破坏应该也是它的手笔，它破坏主机那一刻就在等待今天，所以它给总部留下了这个字条。”


    凌序看着手中的白色字条道。


    这莫桑果然如它所说的，在人类世界搅起了风暴，试图让这个世界变得万劫不复。


    她现在还有些庆幸在俞楠英的帮助下，两次躲过了脑机测验，要不然她现在说不定就变得和白葳一样昏迷不醒了。


    “那它为什么要对白葳下手呢？”路知随看着纸条，“给总部留下字条的意义又是什么？”


    “它根本没理由这样做，这样只会让它暴露在总部的视野里。”


    凌序眼中流转过奇异的色彩：“我想白葳应该是它的人质，它想让我们通过脑机进一趟诡域。”


    她转头看向路知随，说出自己想了一下午的决定：“路局长，我想进去会一会它。”


    “你……”


    路知随原本想说凌序是不是疯了，但他忽得想起凌序在上一个诡域里的举动，便默默将这话吞了下去。


    凌序的“疯”他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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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于是把嘴边的话变成了：“我跟你一起去。”


    凌序摇摇头：“不，这次我一个人去，这个莫桑我很熟悉，而且……这个诡域恐怕危险系数很高。”


    白葳不过使用了一下脑机便长睡不起，凌序无法保证自己去了也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路知随是第五分局的局长，而且她是仅存的封印系异能者，凌序觉得在路知随跟自己之间，必须得有一个人存活着。


    而她跟莫桑并不是第一次交手了，她觉得自己赢的可能性比路知随要大些。


    路知随自然不可能答应她这请求：“你也知道很危险，这种情况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你一个人闯？”


    凌序跟路知随都是非常坚持自我，无法轻易说服的人。在凌序的印象中，他们已经经历过许多次这样的争执了。


    “路局长，我还是那句话，请相信我的判断，以及……现在总部离不开你。”


    凌序没有说太多话来与路知随争辩。两人之间虽然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但她相信，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和并肩作战，两人之间的默契也是无可比拟的。


    路知随听完她这话，垂下头去沉默了许久，他眉头紧锁，看上去内心的小人正打得不可开交。


    凌序也没开口，就坐在旁边静静等待着路知随回复，她想路知随的回答应该不会让她失望。


    良久之后，路知随总算出声了：“……好，我可以答应你。”


    “但你也得答应我，要平安回来。”


    同样的对话，在上一个诡域里也出现过。


    这次凌序的回答却跟上次不同了。


    经过了一百年，莫桑的危险程度对她来说是未知的，而且从它将这群异能者耍得团团转来看……


    莫桑恐怕已经成长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抱歉路局长，我从不对我无法确定的事做保证。”


    路知随苦笑了一下：“连骗骗我给我个心理安慰都不行吗？”


    他说完又自己摇了摇头，凌序从来就是这个性格，他一直都很了解，现在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两人做好了决定，路知随便与凌序一起来到了心理测验室。


    他们想着俞楠英都已经将脑机封锁了，多半不会答应凌序的请求，于是决定偷偷进行这事。


    即便是要进入诡域了，凌序还是很平静，她如往常一样躺在单人床上，让路知随给自己带上了脑机。


    “我会在这里守着你。”


    带上脑机之前，凌序听到路知随这样说。


    “嗯。”


    凌序淡淡地回了一句，任由脑机将自己的视野遮挡。


    轻微的“咔嗒”一声传来，她知道那是路知随启动了脑机。


    熟悉的电流从脑机中释放出来，穿过头皮进入凌序的身体，让凌序陷入了沉眠之中。


    这回的体验却和上次有些不一样了。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来到了一个朦朦胧胧的空间中，这四周烟雾缭绕，空气像水波一样荡漾着。


    有一团黑墨正在半空中漂浮着，黑墨还分出一条丝线悄悄靠近了凌序。


    但丝线还没碰到凌序的皮肤时，它却突然消失在凌序眼前，就像是……被谁拽走了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


    她心中正疑惑不解，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凌序？”


    凌序定睛一看，忽得皱起眉头。


    “路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