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丽山村在他们身后逐渐坍塌，羊肠小道上那些树也在一瞬间枯萎后倒地。


    三人现在再往前方看去，只能看到一堆废墟和焦炭，再也不见曾经美不胜收的乡村画卷。


    苏谨言憋闷了许久的心在这一刻释放，她直接仰躺在地上：“我总算出来了！”


    秀丽村庄可以说得上是迄今为止她待过的最难破解的诡域，她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里面了。


    鼠状路知随更是透支了全部的体力，四仰八叉地趴在她旁边踹着粗气说不出话。


    但苏谨言可没忘记，生成秀丽村庄的媒介还在他们面前杵着，必须要尽快处理。


    不过幸好在这里是在沦陷区里，按照异能者联盟一贯的做法，他们只需要将诡物全身束缚住，再将它扔在原地就行了。


    想到这里，她从地上起身看向媒介。


    苏谨言发现媒介还抬头望着秀丽村庄的方向，它双目怔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序走到它身边，拍了拍媒介的肩膀：“该回学校了。”


    媒介没有动，也没有回答，她看着那一片废墟，沉默良久后眼中渐渐闪出泪花：“老师，我大概知道它们为什么帮我们了。”


    它们？凌序反应过来，媒介口中的它们是村庄那些妻子们。


    凌序没有开口，等着它继续说下去。


    “它们也希望我能得到解脱吧。”媒介道。


    凌序拉着它逃跑之前，它接收到了来自村长妻子的目光。


    它发现那目光在僵硬的脸上竟然透出了丝丝温情。


    妻子们知道自己来源于媒介，也知道正是因为它们的存在而使得媒介被困在原地。


    所以它们选择献祭自身，拯救了媒介——它们共同的母亲。


    媒介眼中落下泪水：“但这并不是它们的错，不应该是它们来救我。”


    凌序垂着眼不说话。因为她知道只要他们想方设法地去破除诡域，那么妻子们同样会和秀丽村庄一同逝去。


    这个结局早已注定。


    她跟媒介在根本上是对立的，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凌序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


    媒介抹了抹脸上的泪珠，转头看向凌序：“不过一切已经尘埃落地，老师，送我回学校吧。”


    凌序看着眼前的媒介，想起一百年前收服它的时候，似乎也是在这样一个早上。


    它极力逃脱，但还是被凌序抓到媒介，将它生成的诡域轻轻松松地破解。


    凌序说要送它去学校，它也没什么反应，一言不发的乖乖跟着凌序去了。


    过了一百年，凌序看着它现在，竟诡异的觉得这位学生“成长”了许多。


    它也开始体验到人类的喜怒哀乐，为那些因它而“牺牲”的诡物落泪。


    难道说诡物们在人类世界待久了，也会逐渐体会到人类的情感吗？


    人类虽然跟诡物战斗许久，但对它们并不算了解，凌序并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只是一如往常的施展起自己的异能，[假期结束，按时返校]。


    凌序手心一沉，一个崭新的校牌出现在手里，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陈果果。


    原来这就是媒介的本名。


    凌序将校牌别在陈果果的胸前，陈果果笑着对凌序说了声：“学校见了，老师。”


    接着它便凭空消失在三人眼前。


    路知随和苏谨言目睹了整个过程，陈果果消失以后，路知随先下意识地看向了身旁的苏谨言。


    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她发现凌序身上的秘密啊。


    路知随只见苏谨言嘴巴微微张着，看着凌序呆愣了许久，但她首先找的人并不是凌序，而是路知随。


    “封印系异能者……”苏谨言发出一声哼笑，转头看路知随，“路局长，你可瞒得真好啊。”


    她眼里闪烁着精光，让本就心虚的路知随别过眼去，不敢与之对视。


    出了诡域的苏谨言一下又变成了那个咄咄逼人的、工于心计的苏助理。


    “这也是情势所迫。我想苏助理应该知道，之前封印系异能者发生的惨案……所以为了保证凌序的安危，我不得不这样做。”


    事到如今，路知随已经没什么好狡辩的了，索性将一切和盘托出。


    “这并不是理由，路局长，”很显然，苏谨言的想法路知随完全不一样，“封印系异能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能将诡物完全辖制起来的异能。路局长你应该做的是将此事汇报给总部，让领事人们商量该如何利用凌序来反攻诡物……”


    “而不是把凌序当做你第五分局的私产！”


    苏谨言说到这里语气已经十分不客气。


    人类被诡物逼得节节败退，这些年几乎不敢踏出幸存区一步。


    她实在不理解路知随的做法，为什么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不将此事上报给总部好早点制定作战计划呢？


    将凌序一直私藏在第五分局……她不知道这对人类有什么帮助。


    路知随跟苏谨言本就关系平平，再加上他本就怀疑她这次来第五分局巡查是另有目的。


    他话音间便也带上了几分怒意：“所以苏助理这次就是冲着凌序来的吗？”


    “想让凌序暴露在所有人面前，然后再让她去送死？”


    “送死？”苏谨言眉头皱起，好似不理解路知随口中的话，“我不太懂路局长这话从何而来？我知道封印系异能者以前发生的事，但那都过去那么久了，路局长怎么还在翻这种老黄历？”


    “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封印系异能者，将她交给总部不是最好的吗？”


    路知随听了苏谨言的话算是明白了，她对总部的现状根本一无所知。


    他也懒得再跟苏谨言争辩：“总之我不会把凌序的事透露给总部，苏助理，我希望你也能帮我隐瞒这事。”


    苏谨言双手环胸：“我要知道原因。”


    在她的印象中，路知随战绩斐然，尽忠职守，尽管她跟他不对盘，但苏谨言打从心眼里并不觉得路知随是个坏人，也不觉得他真的会做有损人类利益的事。


    但他现在坚持对总部隐瞒凌序的存在……苏谨言觉得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辛秘。


    路知随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整件事最棘手的就是苏谨言谎言鉴别的异能，他就是想骗也骗不了她。


    “对不起，我无可奉告。”


    他抬眼看她，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开始考虑要不要干脆把人扣在第五分局算了。


    听到他的回答，苏谨言冷笑一声：“那我恐怕也很难答应路局长你的请求了。”


    两人一时都不再说话，只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空气一时变得僵硬无比，两人的眼神碰撞几乎都快擦出了火花。


    就算凌序再不擅长读空气，也知道这个时候再不出来不行了。


    她于是上前一步，挡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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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随面前，打断了两人的眼神交锋。


    “苏助理，你能否给我和路局长一些信任？”


    苏谨言微微眯眼：“什么意思？”


    “相信我们这样做有我们的理由，相信我们这样做不会危害到人类。”


    凌序盯着她的目光平静无波，但苏谨言能看出，那里面包含着满满的诚恳。


    她将语气放缓了些，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可你们连理由都不肯告知，仅凭这一句话要我怎么相信你们？”


    凌序不肯放弃：“我理解你的顾虑，我也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站在你的角度，我更明白我跟路局长的要求很强人所难。”


    “但我也希望苏助理你能理解我们一下，这事事关重大，我们实在无法告知。”


    她的双眼始终盯着苏谨言不放：“一起在诡域里待了那么多天，苏助理，难道我和路局长还不值得你信任吗？”


    苏谨言还是沉默着。


    凌序轻叹一口气，然后对着苏谨言鞠了一个躬：“拜托了。”


    路知随原本想拦住凌序，但他想了想后，也垂下了小小的鼠头：“苏助理，我也拜托你了。”


    “就算我跟你之间有些不愉快，但我们都隶属于异能者联盟，无论怎么样，我们的立场始终是一致的。”


    拯救人类，收复失地。


    这是异能者联盟一贯坚持的立场，也是深藏在每个异能者心中的愿望。


    苏谨言想到这一点，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她忽然看见正前方乌泱泱跑来了一群人。


    凌序和路知随也听到了这动静，两人回头一看，向着他们跑来的人大概有十来个，为首的他们认出了是第五分局的人，但在后面一路跟着的……


    凌序问：“那些人是？”


    路知随还没回答，苏谨言便已替他答道：“是总部派来的人。”


    “总部？总部的人为什么会来这里？”


    凌序知道当有人破除诡域后，相应的分局都会派队友来做支援，但这次诡域是第五分局破的，来得不应该是他们第五分局的人吗？


    苏谨言道：“应该是白领事人派来的，他知道我在这里。”


    凌序听路知随说过，这个白领事人便是苏谨言的顶头上司。


    她问：“他是派人来救你的？”


    苏谨言摇头：“不知道。”


    其实眼前的局面就连她也没能想到，这个诡域里就她一个总部的人，以白领事人的做事风格来说，她不认为他会为了自己这么的劳师动众。


    那么他派总部的人来这里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那帮人迅速地来到了他们面前。


    第五分局当然是围着凌序嘘寒问暖的，于澈一开始没看见路知随，还在那儿号丧呢：“局长呢，局长呢？我们的局长他该不会……”


    搞得路知随满脸黑线地拉了拉他的裤脚：“别号了，我还没死呢。”


    于澈连忙把它捧起来，要不是路知随躲避，还差点亲上去了：“太好了局长！我就知道你肯定没事！”


    总部的人则是直冲苏谨言而去，但他们可没第五分局那么温情，逮着苏谨言直接问：“生成这诡域的诡物呢？”


    路知随听了这话心中一紧，都顾不上在号丧的于澈。


    苏谨言若是告诉总部的人实情，那凌序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他紧盯着苏谨言的方向，心跳如鼓地等待着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