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看着眺望远方的莎莉亚。


    “会有机会的。”


    明曦并不是在安慰它，虽然这里是秘境，但世间道具千千万，她还手握《规则之书》，用点功夫，花点材料，配合赤玉绝对能制造出能将秘境野生超凡生物带出去的道具。


    真正的问题，其实是世界伤口。


    不过这个是她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所以不是问题。


    莎莉亚没再接话。


    一行人已经走近了那祭台。


    “光光，” 明曦下令， “扫描一下这个祭台，消耗奖励时长。”


    “了解。”


    消耗奖励时长扫描，就意味着要深度扫描。


    【消耗1000分钟奖励时长。】


    哟，消耗有点大啊。


    那就证明这祭台不一般。


    【开始深度扫描检测。】


    没多久光光就将这座祭台的里里外外都搞清楚了。


    “主人，这座祭台不止是一座祭台，同时也是封印大阵的基石。


    而其下方镇压的，便是滋生了这片‘渊寂海’的源头——那道世界伤口中诞生的渊寂意志。”


    光光的声音徒然拔高：“主人，您不知道！


    这座祭台是九百九十九只皇级人鱼自愿抽出自身的核心能源建造凝聚而成，能不断吸收人鱼们的能量与血脉来维持祭台内大阵。”


    999只皇级人鱼的核心能源。


    闻言明曦有些骇然。


    对野生超凡生物而言，进化到皇级并不容易，有些进化路线就只有人类社会掌握着。


    更不用说越到后期，进化材料就越不容易收集。


    有些野生超凡生物一辈子窝在一个区域不动，可能连自己需要的进化材料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所以人鱼族为了这个祭台足足牺牲了999只皇级超凡生物，损失之大，场面之惨烈，可见一斑。


    而且没有哪个族群，能一口气培养出这么多皇级超凡生物。


    所以搭建这座祭台的过程只会比想象中更困难，更惨烈。


    为了这世界伤口，为了不让渊寂意志将伤口扩大，蚕食霍琀整个世界。


    幽海人鱼一族所付出的何止它们被永困深海这么简单。


    底蕴。


    岁月。


    自由。


    血脉。


    太多了太多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的，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阿斯？”


    黑珍珠自然也听到了光光的话，对这个陌生的，却带给了它全部信任与忠诚的族群，它多了心疼与尊重。


    它深邃的眼睛里流淌着期待的光芒。


    明曦知道它想表达什么，抬手揉了一把它的发丝，“它们确实值得我们一起努力，不是吗？”


    “阿斯。”


    黑珍珠郑重地点点头。


    “光光，关于这座祭台，还有其他信息吗？”


    总不能花掉她1000分钟奖励时长，就得出这么点东西吧。


    光光立刻说道：“那当然有。”


    “……根据环境能量读数与封印结构逆向推演，您如果在这座祭台上召唤天机九煌蟒，并且完成契约。


    而同时你们还需要想办法彻底破坏祭台，将祭台所有能量用来重创渊寂意志。


    再利用天机九煌蟒自带的命运之力与您之间契约所产生的能量桥梁，或可构建一条临时性的净化通道，就有很大几率能将彻底净化渊寂意志，并使世界伤口得到‘治愈’。”


    光光在说了一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词语与句子后，又提供了一个大胆到极点的方案。


    方案好坏无法确定。


    但操作难度很高绝对很高。


    首先，天机九煌蟒能不能召唤出来不确定；


    其次，天机九煌蟒愿不愿意和她契约也不确定；


    最后，也是最困难的一点，要在幽海人鱼族眼皮子底下破坏它们守护上千年的祭台，人家能同意？


    就算由黑珍珠亲自出手，明曦都敢想象它们弑君的一幕。


    不过光光既然提供了这么个建议，就说明它的这个建议已经是对现在的她们而言，最可能成功的建议了。


    所以，再难也得试试。


    那就先从说服莎莉亚等人鱼开始！


    “阿斯！”


    “阿曼！”


    在深海幽都，明曦一行度过了一个还算美好的夜晚。


    吃着最好最营养的海鲜。


    睡在270度海景房。


    还有美丽高雅的人鱼妹妹们全程服务。


    天上人间都没这豪横的。


    这不比游览海洋馆更幸福，更滋润？


    但第二天，明曦当着所有幽蓝人鱼族族老提出要破坏祭台时，毫不意外所有鱼都炸了鳞。


    一群鱼拍尾巴的拍尾巴，砸房子的砸房子，喷口水的喷口水。


    优雅的、高贵的人鱼们瞬间秒变街头大肌霸的黑涩会。


    简直比那些被噬凡转化大阵转化为怪物的人鱼还要惊悚！


    就好明曦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当然，对它们而言，确实够识破惊天的。


    “明曦小姐。”


    莎莉亚此时的神情也十分阴沉难看，那苍白空洞的眼睛里甚至已经染上了清晰的杀意。


    “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语气这气势，压迫感十足啊。


    莎莉亚作为这支幽海人鱼族中活得最久，实力最强的存在，自然不可能是只傻白甜。


    而它已经是一只尊级阿妮耶曼。


    它全力施压，那盛然的威压几乎让整座城寨都寂静了下来。


    但明曦并未受对方气势的影响。


    她直视着莎莉亚苍白的眼睛，“我很清醒。”


    “昨天来时，我就和您说过，我要解决这片海洋的沉疴。”


    明曦看着这群咬牙切齿的人鱼，面不改色，从容如初。


    她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每一只幽海人鱼的脑海中：“……打破祭台，以其积蓄千年的封印能量为矛，方能在那渊寂意志苏醒的瞬间，给予其最沉重的一击。”


    她顿了顿，“你们很清楚，黑珍珠是绝对不可能留在你们族中的。


    所以如果你们不想继续永镇这片深海，永远诞生不了血脉皇者的话，那你们可以继续守护下去。


    但你们应该很清楚，这种办法只是在饮鸩止渴。


    你们只是在用你们全族的自由、生命、血脉，去赌一个可能毫无希望的未来而已。”


    “你们昨天那般不遗余力的进行千族忠魂仪式，除了是真的高兴皇者血脉的出现，也是在期待它的出现能在未来解决渊寂意志吧？”


    莎莉亚迎视着明曦剔透纯澈，但却异常坚韧冷静的目光。


    这一刻，它必须得承认，这少女所说的一切不仅说中了它的软肋，还说中了它对黑珍珠的期待。


    但她又凭什么觉得她能成功？


    “阿斯！”


    莎莉亚还在纠结，一只身躯格外魁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雄性人鱼战士已经越众而出。


    它手中骨矛直指明曦，精神波动充满了愤怒，‘阿斯’个不停。


    口水喷得像是闪光弹，溅溅溅……


    看得出，它骂的很脏。


    明曦掏了掏耳朵。


    金元宝这回没有替她翻译，但是小银花却从兜帽里爬了出来，粉瞳闪闪，一脸坏笑。


    它趴在明曦肩膀上。


    替这位口水战士翻译。


    内容如下：


    “你算个什么东西，真以为你培养了吾族之皇，就能对吾族之事指手画脚了？


    两脚兽！


    天杀的！


    还想破坏吾族祭台，你配吗？


    吾族荣耀，岂容你这种小儿一言毁之？”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翻译啊。


    明曦叹气。


    她理解这些人鱼的质疑与抵触。


    它们对黑珍珠抱着绝对的忠诚和敬意，但对明曦这个提出要毁坏它们世代守护之物的陆上者，信任还远远不够。


    明曦看着群情激奋的人鱼们，又看了看沉默不语但眼神复杂的莎莉亚，知道任何解释和承诺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她需要的，不是说服，而是让它们信服！


    她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在幽暗的海底显得格外明亮，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狂傲。


    明曦上前一步，目光如电，扫过那个口出恶言的人鱼，又扫过全场，“你们守护这里上千年，渊寂意志可曾消亡？这片海域可曾安宁？”


    “罢了！”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提升，带着一股冲天的战意：“既然语言无法让你们明白，那就用你们超凡生物最熟悉的方式来证明，我今天在这里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我和我的宠兽们会用实力告诉你们，我们有能力解决渊寂意志！解开束缚你们千余年的枷锁！”


    她看着在场所有人鱼，一字一句说道：


    “我，明曦，与我的八位伙伴！”


    她身后，金元宝、小银花、岚月亮、翡冷翠、黑珍珠、赤玉、亮晶晶、雪青珽同时上前一步。


    同时释放而出磅礴威压轰然爆发，搅动得城寨内外的海水翻涌不息！


    “在此，接受你们幽海人鱼全族的挑战！”


    她抬起手，指向那巨大的发光珊瑚树构成的广阔战场，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绝对的自信：


    “若我等胜，祭台之事，全凭我做主！


    若我等败，立刻转身离去，永不再提！


    尔等可敢应战？”


    哗——！


    整个人鱼族群彻底沸腾了！


    一个人，八只超凡生物，竟然挑战它们全族？！


    这是何等的狂妄！


    但不可否认的，这一刻少女和她的宠兽们所展现出的气势让它们忍不住热血沸腾。


    战斗，本就是深海族群最崇尚的、最直接的规则！


    那位疤痕人鱼战士眼中燃起战意，它看向莎莉亚。


    “阿斯。”


    不需要翻译，明曦都知道它在说什么。


    八成是让莎莉亚答应下来。


    莎莉亚苍白的眼眸深深看了明曦一眼，又看了看目光坚定、显然支持明曦的黑珍珠。


    “阿曼阿曼……”


    这一次它并未用技能心通（传音入密）与明曦交流。


    翻译官小银花即时翻译。


    明小姐，你的挑战吾族可以应，但吾族还有个条件。


    明曦眉毛都没动一下，“如果我们输了，我必须与黑珍珠解除契约，放它回归海洋，是吧？”


    用黑珍珠掉落的鳞片猜，都能想到莎莉亚会提什么条件。


    “阿曼。”


    是。


    明曦还没摇头，黑珍珠就先炸了鳞。


    “阿斯？”


    是什么是？


    黑珍珠虽然很感激这些族人，但它是绝对不可能离开它家主人的。


    “阿斯阿斯……”


    它觉得自己有必要用事实让它们清醒一下。


    所以它把自己的情况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明曦并且阻止，这件事早晚得说，藏着掖着有骗吃骗喝骗感情之嫌。


    听完黑珍珠的解释，莎莉亚等人都傻眼了。


    它们的皇居然曾经在死亡的母体里孕育了数百年，还被封印在琥珀里，是因为和明曦这个人类契约才勉强活了下来。


    但也因此，她们性命相连，休戚与共，根本就不存在强行解除契约的可能性。


    “……”


    人鱼们都裂开了。


    这会儿已经不是女神给臭男人端水洗脚了。


    而是女神不和臭男人在一起就会直接一命呜呼了。


    这种它们全族的忠诚都错付的感觉，老扎心了。


    明曦看着都觉得它们可怜。


    倾家荡产白忙活一场，结果还便宜了臭男人。


    换谁心里能好受。


    不过莎莉亚到底没白活，虽然它的心情同样一言难尽，但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皇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欺骗它们。


    所以此事已没有转圜。


    它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地、沉重地点了点头。


    “阿曼。”


    如你所愿，陆上行者。


    “阿曼。”


    挑战方式由吾族定。


    明曦对它摆了个请的手势。


    莎莉亚丝毫不客气，它的挑战规则很简单。


    明曦她一人八宠同时对战它们全族。


    也就是说，这是一场9VS1208的团队战。


    战斗开始前，莎莉亚的心通再次传了过来，“人类，吾族不会因为皇，对你们留半分余力！”


    明曦笑了笑。


    需要吗？


    本来就不需要。


    “阿曼！”


    莎莉亚一声轻啸，所有人鱼都张开了鱼鳞，做好了战斗准备。


    下一刻，疤痕人鱼战士发出一声咆哮，无数幽海人鱼瞬间动了起来！


    它们不再是散乱的个体，而是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迅速结成古老的战阵。


    前排是手持骨矛、骨盾的强壮战士。


    中排是操控水流的‘法师’。


    后排则是吟唱着古老歌谣，释放道道增益波纹与精神干扰技能的‘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