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局。


    站在人来人往，庄严肃穆的大厅，肖尧少见的有点迷茫，对自己的处境发出了哲学三问。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要干啥？


    “你来了！”


    穿着一身干练警服，留着短发，看起来英姿飒爽的安全局小姐姐拍拍肖尧的肩膀。


    “跟我来吧，家属都在这边。”


    肖尧抬脚跟上，一路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间茶水室内。


    接着抬眼一看。


    嚯！


    好家伙。


    全是熟人！


    陈副院长，范后勤主任，还有内科的高副主任（原本院方准备派最有资历的李主任来的，但由于李主任受袭住院的缘故，改为派遣高副主任）。


    至于死者家属这边，派出来的队伍也是相当强大。


    除了死者的老婆和孩子外，还有其他七大姑八大姨的，外加死者老婆的兄弟们，四五个一米八多的壮汉虎视眈眈的瞪着对面的医院代表。


    肖尧敢肯定。


    这要不是他们还在安全局的地盘上，就冲家属的态度，院方高层和家属代表这边高低点打着赤膊干一架。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直接开始吧。”


    小姐姐拉开椅子坐好。


    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神情颇为严肃的说道。


    “根据尸检流程，家属已于4日前提交了尸检申请，同时也准备好相关材料，提交了患者的死亡报告，选择由安全局负责，并定于于今日下午15:30进行尸检。”


    “这位是候震，此次负责尸检的法医，以及他身边的两位助手。”


    小姐姐介绍着，同时目光转移落在坐在左手边的死者家属身上。


    “根据《医疗事故处理条例》第18条，患者死亡，医患双方当事人不能确定死因或者对死因有异议的，应当在患者死亡后48小时内进行尸检，具备尸体冻存条件的可以延长至7日。”


    家属们纷纷点头。


    这一点，确实是他们要求的。


    头七回魂日。


    头七之前的尸体都不能遭到破坏，不然亡魂就该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尸检应当经死者近亲属同意并签字，同时尸检应当由按照有关规定取得相应资格的机构和病理解剖专业技术人员进行，承担尸检任务的机构和病理解剖专业技术人员，有进行尸检的义务，医疗事故争议双方当事人可以请求，也可以委派代表观察尸检过程拒绝或拖延尸检超过规定时间，影响对死因判定的，由拒绝或拖延的一方承担责任。”


    “你们双方，还有其他异议嘛？”


    小姐姐看看家属，又看看医院高层。


    双方同时摇了摇头。


    随着时间来到下午15:30


    肖尧人生中的第一场半参与全程打酱油的尸检经历正式开始。


    ……


    死亡证明书：


    姓名：郭亮


    地址：江北省南河市沾化区安康路通天苑17号楼306室


    年龄：52


    性别：男


    种族：汉族


    职业：快递员


    死亡地点：南河市第一人民医院心血管内科3号手术室


    死亡时间：9:14:23


    直接死因：心脏骤停/当下立即


    导因：急性心肌梗塞/片刻


    导因：动脉粥状硬化心血管疾病/长年


    促成条件：糖尿病，高血压。


    法医：候震


    日期：2011年6月27日


    验尸报告：


    一：心血管系统


    甲，左主冠状动脉，右前下行冠状动脉和回旋冠状动脉，严重动脉粥状硬化的血管疾病。


    乙，左前下行冠状动脉分支大面积心肌坏死。


    结论：死者有严重的动脉硬化并且死于心脏病发作。引起的心脏骤停。


    附件：


    毒理检查报告


    dnA检查报告


    身体外部检验报告


    ……


    下午18:42


    肖尧看着捧着尸检报告和验尸报告的家属们哭做一团。


    悲伤的气氛充斥着整个安全局。


    “唉！”


    见状，肖尧微微的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说些什么。


    作为一名局外人。


    他不是不能理解家属们的做法。


    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进了手术室就死了，这事儿搁谁身上谁敢相信？


    闹着尸检，正常。


    而医院这边呢？


    好家伙。


    你心脏病突发，送过来的时候心脏就已经停了，还是我们医生不放弃的按压了足足几十分钟，这才无奈宣布放弃的。


    结果你反过来怀疑我们医院故意弄死患者？


    搞笑呢？


    这事只能说，属于双方的知识不对等情况下造成的。


    而尸检报告没问题，医院这边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下班点了。


    肖尧就直接回家了。


    ……


    第二天。


    肖尧这边刚骑着共享单车来到急诊科门口，莫名其妙的就开始突然打起了喷嚏。


    “咋了？昨晚睡觉不老实踢被子，结果着凉感冒了？”


    李华关心的凑了过来。


    伸手摸摸老大的额头，自言自语道。


    “这也不烫啊，老大，你流鼻涕不？不行今天请假，在家休息吧。”


    “不用。”


    肖尧摇摇头。


    他的身体他知道。


    感冒啥的，肯定没有，估计就是鼻子羊羊才打的喷嚏。


    停好共享单车后，肖尧抬脚便朝着医生办公室走。


    “老大，今天咱们急诊科里可来了位不常见的稀客！”


    李华又一次和个幽灵似的飘了过来，附在肖尧的耳朵边小声说道。


    “赵主任哎~”


    “一周都看不到两三回的赵主任，今天亲自负责查房。”


    “我觉得肯定有问题！！”


    李华煞有介事的开始分析。


    “你知道我为啥待在门口不乐意回去不？就是赵主任的脸色呀，黑的跟铁似的，一看就心情不好，肯定是这两天有人犯事落他手里头了。”


    “没有吧，急诊科里不好好的吗？”


    肖尧停下脚步，回忆了一下这两天的情况。


    嗯~


    除了那个患有肝硬化和肝衰竭的患者去世了之外，应该也没别的事儿。


    “不知道。”


    李华摇摇头。


    随着肖尧推开医生办公室的大门，下一秒钟，他就看到了赵主任的黑脸。


    嚯！


    李华的形容还真不够准确的。


    这哪里黑的和铁一样，这分明黑的就和煤炭似的，甚至比小时候农村用砖头垒的灶台里用了几十年的锅底还黑！


    这是咋的了？


    肖尧下意识放缓呼吸，脚步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弓着身子迅速穿回自己的办公桌上，和一旁的朱医生互相对视一眼。


    主任这咋了？


    不知道。


    有人惹事了？


    不应该吧。


    那咋了？


    可能吃火药了。


    ……


    今天注意点，别撞主任枪口上。


    收到来自朱医生的眼神告诫，肖尧摸摸把路边上买的杂粮煎饼放进了办公桌右侧的柜子里。


    他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听人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