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幸福的生活从一个决定开始

作品:《经常死老公的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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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前。


    “致白唯。”


    “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一年半了。我中断了我的考试,为了你这个发小,千里迢迢跑回老家,参加你和那个幸运得该死的家伙的婚礼。结果,你和那个家伙在婚礼前竟然私奔了?没有出席自己的婚礼?害得我像个白痴那样傻傻地站在那里,听着你家那些老头子的咆哮声……


    当然,我最终也理解了。这应该就是你想要的,从小到大,你都深深地被压抑在你祖父的控制之下,不是吗。能和心爱之人结婚,脱离自己的原生家庭,从此拥有开启新的幸福人生的权力……想想我还真是嫉妒。当然,是嫉妒那个幸运的、与你结婚的人。(划掉)”


    “但一年半过去了,你不怎么回复我的信息,不在社交媒体上发布新消息,只有编辑部收到的新稿子显示你还活着。我从你的编辑那里打听到了你现在的地址,把这封信寄给你。你过得还好吗?是忙于幸福所以打算隔绝对外界的交流了吗?”


    “无论如何,我都想知道你如今过得怎么样。从小都认真、专注、完美的你,如今也一定坚持着自己的每个决定,过着很完美的人生吧,可你现在就像是生活出了什么问题一样。当然,如果你的生活里有什么烦恼的话……如果可以有的话……请你不要犹豫,给我发消息。”


    “即使你已经结婚,也是你永远的朋友的——李愿。”


    白唯在门口的长椅上读完了这封信。他手指苍白,神态厌倦,在邮递员好奇打探的目光里把那封散发着大地香水味的信折起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这是你在大城市里的朋友寄过来的信吗?我第一次看见这么精美的信封。”邮递员八卦地问。


    “嗯,是以前的朋友。”白唯客气地说。


    就像不愿在邮递员面前透露一分一毫的信的内容一样,白唯也绝对不可能向担心到寄信过来的、他的发小李愿透露一分一毫的他如今的烦恼,或是在与“那个人”“私奔”之后,一切乱了套的人生。白唯被他的祖父养成了一个很传统的人,李愿是他的发小,李愿的祖父和他的祖父是世交。


    也就是说,李愿知道的东西,也很容易会让他的祖父知道。


    白唯在回家前于菜摊购买了做番茄汤的材料。老板娘看见他,觉得此客稀奇。她打探道:“白唯,你这段时间经常来买菜,是在锻炼自己的厨艺吗?”


    “嗯。”白唯说,“我想我总该学着适应小镇上的生活的。”


    老板娘于是舒心地笑了。她宽和地看着白唯,就像看着迷路的小羊羔:“是呀,要多做饭,有菜香味,两个人的家里才有家的感觉。你和卢森搬过来已经半年了吧?在那之前,你们都是在吃外卖。”


    白唯说:“嗯……卢森总是提着外卖回来。”


    老板娘于是又笑了。她挑了几个最饱满的番茄,神神秘秘地对白唯耳语:“我之前听见有人说你和卢森的关系其实很冷淡,不像你们在外人面前表现得那么出双入对。我当时就觉得这个说法不靠谱——如果关系冷淡的话,你们两个人怎么会一起搬到这么漂亮的小镇上来,还全款买了一座那么大的房子,对不对?而且,我听卢森说过,你们两个人是从大家族里私奔出来的,好浪漫的感情啊……”


    白唯努力维持脸上的平静:“到底是谁这么说的?我和卢森的关系很好。我们也筹划最近出去旅游一趟,就我们两个人。”


    “双人旅行?这很好呀。人和人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夫妻之间也是。婚姻需要经营嘛。”老板娘将红果实递给白唯,露出了经验者传递经验的胜利表情。


    番茄,胡萝卜,洋葱,牛肉,用以煲汤的东西被整齐地放在餐桌上,然后被煮进汤里。白唯站在洗手台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其实老板娘听见的传言都是正确的。


    他和卢森的关系的确很冷淡,很古怪,并终于到达了让白唯无法忍受的地步。而且白唯是一个很传统的人,他忠于婚姻,这意味着他没办法接受“离婚”或“出轨”这件事。


    不过很快这一切都要结束了。因为他马上就要丧偶。


    白唯对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看起来他只是冷淡地扯了扯嘴角。他又弯了弯眼角——看起来他只是在面露凶光。他于是不得不打开手机,再一次查看他已经查看、学习了许多遍的直播节目。


    “如何让你的丈夫感到温暖”。


    “如何做一个讨人喜欢的娇妻”。


    白唯可以用自己的学位证书发誓。他绝不是出于挽回婚姻的目的才这么做的!他做这些,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炖汤显得不那么可疑不是吗。他和卢森之间已经冷淡很久了。他们不一起起床,在同一张桌子前独立地吃着外卖,在睡觉前也从来不做/爱。他们和一对同床共枕的陌生人没有任何区别。换位思考,白唯也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喝下卢森冷着脸为自己端来的番茄汤。


    所以白唯知道,自己一定要做一个娇妻——至少是装成一个娇妻,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在不引起老公的戒心的情况下干掉老公的机会。


    在观看了五遍节目后,白唯又调整了自己的表情。这次他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高兴。”


    镜子里俊秀青年微微一笑,眼波盈盈。


    “害羞。”


    镜子里俊秀青年低下头,粉面含春。


    “委屈。”


    晶莹泪水挂在了白唯长长的睫毛上。


    这些表情看得真叫人恶寒。若是他从前的朋友同事看了,非得被吓一跳不可。白唯冷着脸回到厨房。


    不过还好,就这一天。


    白唯按照视频里的氛围攻略开始布置餐桌。视频没有详细教导他该怎么布置这些氛围,只说“就像家里那样”。


    家?


    白唯从小和祖父一起吃饭。餐桌很长,祖父坐在这头,他坐在那头。即使如此,祖父依旧能眼尖地注意到他每一个不合礼仪的举动,并大声地呵斥他。他住在他母亲从前的房间里,祖父不允许他改变房间的任何一个设施。他从来没有过布置“家”里的餐桌或房间的机会。


    但白唯神色冷酷,他告诉自己,他是不会被这点困难打倒的。他搜了搜网上的图片,想到一个方案。


    他从钢琴上扯下琴行老板赠送的蕾丝琴罩,用它当桌布让餐桌显得温馨,又从电视柜里翻出一只蜡烛。餐桌有了个样子,红汤也在锅炉上汩汩地冒着泡泡,香味馥郁飘散。白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在自己的家里、单身公寓里,乃至现在的这座房子里闻见过这样亲手烹调的、新鲜浓郁的食物香气。而如今,它竟然是为了送罗森“回去”而存在的。


    就在白唯思考如今的餐桌像不像一个温馨的“家”时,门口的门铃响了。


    身材高大的男人在监视器里出现。白唯身高181cm,已经足够高挑,可这个男人的身高看起来足有一米九几。男人的五官俊朗得就像古希腊雕塑一般刀刻斧凿,能让街上所有的女人男人为之倾心。甚至初次见面时,白唯也觉得这张脸很不错——尽管他在那时就实在不明白,他那传统的祖父怎么会安排一个男人和自己相亲。


    但很快,白唯就发现了这个男人身上许多的、让他无法忍受的特点。比如现在。


    监控器里,男人在按了门铃后,回头看了一眼。而后,他又看一眼门,再回头看了一眼——就像间谍的反侦察工作一样。白唯难以理解这个和自己门当户对的“丈夫”怎么会有这样的习惯,就像他曾经生活在一个随时都会被攻击暗杀的环境里一样。如果不是他的祖父认可了卢森的身份,而且卢森从他第一次见到他时就一直是这个样子,白唯甚至会怀疑自己的丈夫被谁给取代过。


    但现在,这些都无所谓了。


    “我今天出门时忘记带了钥匙……”


    “欢迎回家。”白唯说。


    卢森抬头时明显愣了一下。他看见他向来冷淡的妻子气喘吁吁地站在台阶上,白皙脸颊上还带着一路跑过来的晕红。客厅里不断飘来番茄汤的香气,一张粉色荷叶边的围裙正系在白唯纤细的腰上,看上去不盈一握。


    白唯一直很瘦,就像从来不肯好好吃饭一样。因此身材高挑的人这样做也并不违和。见卢森看向自己,白唯垂下睫毛,露出有些紧张的样子。如果此刻他睫毛上有露珠,想必一定摇摇欲坠。


    “我……”卢森试图询问他。


    “你先换鞋吧。”白唯说。


    白唯又跑回室内,从客厅里拿了个小板凳过来。在路过全身镜时他又看着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教程里说,可以给丈夫蹲下来换鞋。


    这是不可能的,甚至是绝对不可能的。让他给卢森拿个小板凳已经是极限了。光是这个举动,就让他忍不住想往汤里再加两克砒霜。


    但显然,他和卢森之间毫无默契。等白唯拿着小板凳回来时,卢森已经换掉了鞋,一整个站在玄关里。白唯的额头上当即爆出了一根青筋,觉得自己辛苦白费,想把板凳砸到卢森的脑袋上。


    卢森被板凳砸脑袋,是会被爆头的吧?血液会顺着脑袋的裂缝流下来,落在他那张讨人厌的嘴上……


    “你怎么……”卢森又试着询问。


    白唯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过强烈。他垂下眼眸,有些哀切道:“你怎么自己换鞋了呀,我白白给你拿了换鞋的小板凳过来。呜……”


    装哭不出来。


    卡住了。


    被卢森疑惑的目光注视着,白唯觉得自己快要破功了。但很快,卢森说:“把板凳给我。”


    “哦……”白唯把板凳给他,并由于自己刚才的想象,有些紧张地看着板凳在卢森手里的作用。


    应该不会用来砸他的脑袋。


    板凳有点小,卢森一个大个子坐在板凳上,有些滑稽。但他脱掉了拖鞋,又穿上了刚才进门穿的短靴。而后,他又脱掉短靴,穿上刚才的拖鞋。


    白唯:=口=


    白唯陷入沉默,卢森则泰然自若地站起来:“走吧。”


    ……这算什么,嘲笑?做戏?白唯独自看向全身镜时,表情又变得冷淡阴郁。可在面对卢森时,他的表情又变得温柔开朗起来。他把卢森的外衣挂在脏衣架上,嘱咐他去洗手,又把番茄汤舀了两碗,一碗放在自己的面前,一碗放在卢森的位置前。


    他记得很清楚,卢森的那碗是有毒的,自己的这碗是无毒的。借着,他用打火机点燃了蜡烛。


    烛光摇晃中,卢森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前。他穿着干净的家居服,洗干净的双手也很干净。白唯看着烛光后卢森干净的脸,第一次觉得这场婚姻也有让他身心舒畅的时候。只是卢森低下眼,对着面前的汤又发出提问了:“这是……”


    “番茄汤。”白唯又补充了一句,“我亲手做的。”


    卢森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再度。


    白唯不擅长直视着人撒谎。他双手捧着自己的小碗,垂眸注视着汤里的漩涡道:“我是想……卢森,我们已经结婚一年多……”


    “十三个月零十五天。”卢森说。


    这个人有必要把日期记得这么清晰么?!


    “好的,十三个月零五天。”白唯从善如流,“可我们好像一直都没有过上比较正常的婚姻生活。在半年前搬来这里后,你忙着修车店的事。我也在家里忙着我的事。我们好像很久没有一起这样吃过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