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谢祯:想分享喜悦...

作品:《我真不知他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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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祯朝一旁的恩禄伸手,恩禄忙将方巾递给谢祯。


    谢祯接过,擦了擦眼下的泪,复又将方巾递回给恩禄。他紧紧抿着唇,神色间的动容人人可见。


    哽咽半晌,谢祯终于平复情绪,他看向冯玉润等一众文官,语气间满是悲愤,道:“朕临危受命,御极为帝。可德不配位,见罪于天。天罚朕民,身受大旱之苦。朕念苍生,每每思之,肝心若裂!可自朕登基以来,国库空虚,眼见百姓之苦,却束手无策。”


    谢祯缓缓抬手,指向冯玉润等人,语气悲愤而又严厉,字字掷地有声,朗声斥道:“尔等身为朝廷命官,身受百姓供养,却一味只知排除异己,争权夺利。尔等饱读圣贤书,个个都是科举入仕的进士才子,怎可忘‘以民为天’啊?百姓敬重尔等,朕依仗尔等!可朝廷深受国库空虚的掣肘,尔等至今给不出朕充实国库的法子。午夜梦回之时,心可有愧?可对得住十年寒窗,对得住往圣先贤?”


    冯玉润等人闻言,立时齐齐跪地,一时不知该作何言语。


    今日阉党旧臣扯着为民请命的大旗,忽然高声捐款这一举措,当真打得建安人措手不及。


    他们在朝堂之上,捐出大笔的银子。如此义举,谁又能说半句不是?若指摘反驳,岂非便是责怪他们为民请命之心有错?


    这一下,当真是将建安人架于炭火之上。


    若跟着捐,他们刚才说过自己两袖清风。捐少了,不如阉党旧臣,捐多了,便是打了‘两袖清风’的脸。


    若不捐,长久没能给出充实国库法子的他们,就显得格外虚伪,不如他们口中一直要求严厉处置的阉党旧臣爱民。


    冯玉润等人,不由抿唇摇头。阉党旧臣,这回玩的是阳谋,当真叫他们陷入两难之境,不知该如何破局。


    谢祯长叹,他此刻的情绪尽是波澜。他看向吴令台等一众阉党旧臣,无比叹慨道:“尔等为民请命,为国分忧的忠贤之心,朕瞧见了。尔等曾经依附九千岁,皆乃戴罪之身。但朕亦不愿尔等忠心蒙尘,朕便再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吴令台立时反应过来,忙跪地行礼,朗声道:“陛下宽仁,臣谢主隆恩!”


    一众阉党旧臣,尽皆随吴令台跪地,高呼谢恩。


    建安党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面上神色就好似吞了苍蝇一般难受。即便有人想反驳进言,也被身边人以眼神制止。


    谢祯扫了一眼建安党人,接着道:“尔等依附九千岁,曾助纣为虐为实。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今日,便依从‘主犯从严,从犯从宽’之策,罚尔等俸禄三年。日后尔等须戴罪立功,严于律己,为民请命!”


    未杀头,未罢官,仅仅只是罚俸三年。这对于早就等死的阉党旧臣来说,已是求之不得的极好结果。


    众阉党旧臣,如何不心怀感恩?立时跪地,高呼谢恩。


    一番话说罢,谢祯这才转身,重新坐回龙椅上。


    转身的瞬间,他的目光从吴令台面上扫过。此人当真聪敏,且还颇有手段。难怪当初九千岁会扶持吴令台入内阁,做了文华殿大学士。


    昨日他只告诉吴令台一句“朕需要你继续做从前的事”,没想到只一夜时间,他便已联合阉党旧臣,想出捐款这等法子来。


    不仅解决国库空库的掣肘,帮他弄到一笔钱,讨好了他,还顺道给阉党旧臣戴上了一顶为民请命的高帽,顺势解了建安人的围剿。


    自他知道阉党旧臣不能杀之后,便一直饱受建安人的逼迫,他一直在想破局的法子。若他直接说不杀阉党旧臣,建安人定然会奋起反抗,朝中不知会闹成什么样。但今日吴令台这一番阳谋,他顺势将清洗阉党旧臣一事作罢,建安人还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谢祯微一挑眉,甚喜。


    真材实料的科举出身,智谋过人。这番聪慧,若是用在正道上,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可惜,只做了一条咬人的忠犬。


    目前来看,这吴令台,勉强是个可用之人。


    谢祯在龙椅坐定,随即道:“今日早朝,朕还有三件事,要昭告天下。”


    说着,谢祯看向恩禄,道:“宣旨。”


    恩禄行礼,随后上前一步,将赵元吉贪污受贿,出售堂贴,借职务之便,敲诈百官的案子公之于众。又将傅清辉升任锦衣卫指挥使,以及沈长宇升任锦衣卫指挥佥事告知。


    圣旨罢,朝中众人面面相觑,尤其一些勋贵,此刻面色都不大好看。


    谢祯看了一眼朝中几位王爷、郡王,暂且未作多言。


    赵元吉的案子,以及傅清辉、沈长宇右迁的圣旨宣读完


    毕后,恩禄复又宣读了关于高明兆、项载于涉嫌贪污,一个被送入大理寺,一个被送入诏狱的圣旨。


    圣旨宣读罢,众建安人立时抬眸。刑部尚书阮孝堂出列,手持笏板行礼道:“陛下,罪臣赵元吉,罔顾法度,滥用私权。锦衣卫内部,如今怕是混乱不清。傅指挥使又刚上任,恐不及重整内纲。诏狱又多冤狱,依臣之见,吏部尚书项载于一案,当移交刑部。”


    谢祯闻言,眼微眯。


    吏部侍郎齐海毅,出列附和道:“陛下,臣同项尚书共事多年,素来清楚尚书为人,此案,恐有赵元吉攀咬构陷之嫌。臣赞同此案,移交大理寺。”


    给事中姜先亦出列道:“锦衣卫本该为陛下亲近侍臣,如今内部却混乱不堪,实在不堪大用。诏狱本就多冤狱,如今又逢锦衣卫吏治不清,如何审得了吏部尚书这么大的案子,当移交刑部。”


    吴令台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时不时观察谢祯的神色变化,揣摩他在项载于一案上的态度。


    谢祯听着众官员你一言我一句,念头转了几下,便明白了项载于那般泰然自若的缘故。


    看来项载于,亦是建安中人。他手握吏部尚书的要职,掌管官员任命等事宜,建安人自是不愿这等要紧差事落到旁人手里,定会如此刻般想法子保他。


    所以即便证据确凿,项载于依旧不惧。谢祯私心估摸着,只要项载于的案子入了刑部或者大理寺,那么再重的罪,都会减轻,甚至直接被推到赵元吉身上。于项载于而言,顶多外放几年,沉寂几年,过些年,便又会想法子回到京都。


    他自请入诏狱,恐怕也是为了给文官一个可供突破的口子,叫他们拿着赵元吉说事,一面打击北镇抚司凌驾刑部与大理寺的职权,一面借此将他的案子,合理转移至他们自己人手中。


    念及此,谢祯道:“是项载于,自请入诏狱。”


    吏部侍郎齐海毅闻言,立时行礼道:“想来是项大人体恤陛下,不愿陛下为难。若他当真贪污受贿,十恶不赦,又怎会自请入诏狱?”


    话音落,百官中发出一阵窃窃私语,不约而同地点头称是。


    谢祯的目光落在齐海毅面上,看不出喜怒。此人亦在蒋星重给他的名单中,傅清辉也已查明此人贪污受贿的证据。昨日将其叫至养心殿外,也


    算是一番敲打,今日不夹起尾巴做人,竟还敢为项载于说话。


    这些文官,拧绳成结,纠葛利益,已然互为依仗,喂大了彼此的胆子。


    倘若他当真已经处理了阉党旧臣,建安一家独大,此番怕是还真会被项载于得逞,但想来昨日的项载于,怎么也算不到今日吧?


    念及此,谢祯面露为难,道:“朕已将案子交由诏狱处置,想来诏狱自会给朕一个满意的结果。”


    话音落,众建安人还欲再说什么,怎料方才捐款十七万两的刑部侍郎李重元,出列开口道:“陛下,北镇抚司本就有替陛下分忧之责。赵元吉随坏内纲,可新上任的指挥使,也需一桩大案来立立威德,如此更便于重整锦衣卫内纲。依臣之见,项尚书的案子,还是交给诏狱处理得好,也算是如了项尚书的愿。”


    刑部尚书阮孝堂闻言侧目,乜斜一眼,道:“李重元,身为刑部官员,将如此重案交于诏狱,你觉得,此举妥当吗?”


    李重元毫不留情地直视自己上司的眼睛,直言道:“阮尚书,您这意思是说,锦衣卫查案不妥当?可锦衣卫乃太.祖皇帝所设,您言下之意,是太.祖皇帝错了?”


    “你!”阮孝堂立时怒目圆睁,瞪向李重元。


    李重元未做理会,重新回到了队列中,目光坦然。


    先前建安党人,在清洗阉党旧臣一案上,下了血本,恨不能将他们这一百多人赶尽杀绝。


    如今他们重新翻身,那么至此之后,阉党旧臣与建安党人势必水火不容,倒也不必再顾着什么面子功夫,若顶头上司在刑部给他小鞋穿,该亮爪子的时候亮爪子便是。


    话至此处,其余建安党人暂且也没了声息,毕竟今日他们实在是处处不占理,矮了阉党旧臣一头,暂且夹紧尾巴做人的好。


    谢祯目光从众人面上扫过,随后道:“众爱卿既已无事,那便退朝吧。”


    说罢,谢祯起身,径直离去。


    百官行礼目送谢祯离去后,便也陆陆续续地离开。


    上了回养心殿的轿辇,谢祯便对随行的王永一道:“你去趟户部,待今日捐款都到位后,叫户部送一份近日的财报过来。”


    王永一行礼应下,即刻便跑去了户部。


    今日朝堂上的风云,很快便传遍了顺天府,


    自是也传遍了宫里。


    刚吃过药的蒋星重,此刻正在东厂院中晒太阳,捧着手里的火器书看得认真。


    却不知何时,她忽地听见一些说话声。


    蒋星重抬头看去,见几个小太监,不知何时聚在了一起,正扎堆聊天。


    蒋星重未作理会,只看了一眼,便继续低头看书。可几名太监说笑的话,还是传入她的耳中。


    “我打听清楚了!今日建安党人在朝堂上吃了好大一个瘪,离开太和殿时,那一个个的脸色,啧啧啧,臭得不能看。”


    “说是吴大学士带领阉党旧臣,为陕甘宁的百姓捐款,都是建安人欲清洗的那些大臣,一百多人,陆陆续续捐了有近千万两。”


    蒋星重闻言一惊,脑袋嗖一下抬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个太监。


    阉党旧臣捐款?捐了千万两?


    蒋星重震惊不已,前世绝对没有这桩事!前世景宁五年之时,这些大臣们,景宁帝求死求活,也才捐了个二十万两。


    蒋星重连忙起身,凑到了那几个小太监中间,笑嘻嘻道:“你们说什么呢,我也听听。”


    几个小太监忙朝蒋星重行礼,“见过掌班。”


    蒋星重摆摆手道:“莫要拘谨,我就是对你们刚说的事感兴趣,过来一道听听,你们接着说。”


    其中一名小太监点头,笑着对蒋星重道:“就是今日早朝,建安党人又吵着要陛下清洗阉党旧臣,但谁知道呢,吴大学士却忽然要为陕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