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作品:《被通房当做替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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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琰素来厌恶饮酒,遑论定国公府的除夕家宴这样不算愉快的酒局。


    纵是珍馐满席,金玉满堂,阖家齐聚。


    然则,上首是眼歪口斜,涎水四溢被丫鬟扶着的老国公,同神情肃然的大长公主并肩坐着,旁边是佯装和睦的杜氏带着崔璋夫妻二人.


    连新春道贺都显得冠冕堂皇,场面是说不出的怪异。


    席间只有碗筷磕碰声。


    大长公主略抬下巴,示意丫鬟给崔琰的酒杯斟满,笑道,“我们这一房的门庭,还是要靠大郎来撑着,今日琰哥儿便满饮此杯以贺新岁吧。”


    崔琰笑而不语,举杯一饮而尽。


    “如今二郎媳妇已然得喜,你越过年去已是二十有三,亲事也该当紧些,待你成婚育子,我便是阖眼也安心了。”


    “若非祖母慈爱,有哪里有我呢?”崔琰一脸诚挚,他这祖母自来爱说些漂亮话。


    于是起身端了酒杯,却只是浅浅一口。


    大长公主并不以之为忤,只话锋一转,笑道,“长乐郡主自然是良配,只是醋性大些。随氏本就是我给你的,我便替你敲打清静,也算是给曾太后一个交代……”


    还未等崔琰开口,大长公主紧接着就又笑道,“不过,我虽说出身皇室,但嫁夫随夫,自然尽数是为你打算,若是女儿家太过盛气凌人,这做郎君的日子也过不好。”


    此话便是意有所指了,何氏扫了一眼满面得色的崔琅,面上便有十分过不去了,只得扶着肚子僵着脸,夹了一筷子烧鹿筋,放到崔璋面前的碟子中。


    筷子和瓷碗碰出极小的清脆响动。


    “多谢祖母费心。”


    崔琰并不热络,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骨节分明的指尖却不再去碰酒杯,只拈起茶盏,轻轻拨弄着浮茶。


    “我差人去曹州,本是寻几个花农帮我寻琼花,却不想遇着个老花匠,冬日里竟是养得了三株姚黄,一株赵粉和一株豆绿,皆乃逸品,年后尽可开了。”


    大长公主脸上带了点笑,语气重颇有几分兴味盎然。


    “祖母雅兴——”


    崔璋正夹了一筷子八宝饭,刚要送到口中,听了这话,赶忙在一边凑趣道,却被母亲杜氏拽了袖子,只得讪讪闭了嘴。


    “有道是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既有此好运,我已然请几个世家夫人公子小姐的派了贴子来家中赏花,恰在你休沐,你便陪着多转转。”


    “祖母自然神机妙算。”


    崔琰话一出口,便带了似是而非的讽刺,大长公主一双凤眸沉沉盯着崔琰,脸色颇有几分不好看。


    席间鸦雀无声。


    “孙儿不胜酒力,明日还有案子要理,今日便到这里了。”崔琰起身行礼,缓步离去,只剩下满桌人面面相觑。


    如水月色洒了满庭。


    院内并不算清净,有备着热巾帕子随时候着的,有厨房的陆陆续续还在送着年菜热汤,有打更的还在等着除夕岁正,报时讨口彩的。


    满院仆婢尚且不知屋内机锋,俱是一脸期待等着赏钱。


    崔琰忽而轻笑起来,他回头冲着松烟摆摆手道,“去账我账上支银子,正院每人五两,问梅阁十两,大过节的,我也替祖母赏一赏院中人。”


    时下中等庄户人家五六口的一年花销也就二十两,五两银子实在不算不厚。


    此言一出,院子里一片喜气洋洋,净是磕头道吉祥话的。


    哪有人嫌钱少呢?


    众人自己虽已得了五两,却听着问梅阁上下俱是十两,又如何不羡慕的?


    松烟自是不缺银子,可是院内旁人面露艳羡,他此番心下不免有几分得意,更何况是新年好彩头,于是腿脚利索就往账房去了。


    崔琰不要人跟,径自往问梅阁悠然缓步而行着。


    大长公主要云蓝去玉佛寺倒没什么,避一避本就是应当的,也算是省了自己一番口舌。可这牡丹宴她分明早就安排上了,敲打的又哪里是云蓝?


    分明是他。


    想到这,崔琰只觉好笑。


    大长公主吓着了他的猫儿,他竟还要替她赏人,着实有趣。


    祖孙多年,崔琰最是了解他这位祖母的性子——于她来说,听话最重要。


    从前他年纪小,不懂事,总觉得祖母对他宽容慈和。


    等出了事才知道,她是想养个体面的提线木偶,既能被推上去在世家中做个领头羊,又要在遇事时被拿捏得恰到好处。


    也属实是难为她一片苦心。


    站在问梅阁门口时,崔琰吁了口气。


    还好,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脱威逼和利诱的施恩,哪怕是最开始由大长公主送来的云蓝。


    只要他想,她就要把一颗心完完全全的交给他。


    -


    崔琰一进门,就看到小丫头裹了毯子,呆愣愣望着窗外,侧脸的剪影俊秀玲珑,乌黑丰厚的发散在背上,显得本就愈发娇小。


    “看什么呢?”


    他语气中染上了自己未曾察觉的轻快。


    窗边人慢慢转了过来。


    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她秀气的小脸上透着懵懂,一双杏眼水光潋滟,乌溜溜的黑眼珠澄澈见底,越发显得小鼻子小嘴巴,整个人傻里傻气。


    十足像只呆狸奴。


    “烟花呀。”


    女儿家的声音轻软潮湿,细细绵绵,像是在心尖上用沾了水的毛笔轻轻拂过。说罢,她也不起身请安,就慢慢继续转头往窗外看去。


    发现来人是崔琰,云蓝木木的想,他都回来了,那一定是已经过了除夕吉时。


    她竟然醉得连最害怕的爆炸声都没听到。


    贵人们喝的酒,果真同她家守岁时举家共饮的甜米酒不一样。


    “嘭——”


    烟花突如其来在空中炸响,仿佛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五彩斑斓的璀璨光影刺痛了眼眸。云蓝惊得一哆嗦,一双手慌乱中不知该伸手捂眼睛还是耳朵。


    忽然,爆竹声小了。


    世界静了下来,烟花依然在空中画出绚丽的光,照亮院角那株覆了雪的梅。


    耳朵上干燥的手掌传来淡淡暖意,取而代之的,是崔琰脉搏之中心脏跳动的声音。


    是他呀。


    云蓝顺势轻轻靠在他怀里,久违的苏合香气息将她包裹,他和她,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一同望着天空。


    直到烟花散尽。


    云蓝垂眸,转身钻进他怀中,慢慢伸手圈住他的腰,劲瘦腰身被她收拢的手臂越箍越紧,她的神色满是依恋。


    “轻些,你这是要勒死我?”


    云蓝听到头顶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却也被他抱住。


    崔琰的头低了下来。


    夹杂着淡淡竹叶青味道的灼热气息扑面而来,云蓝缓缓闭上双眼,像往常一样,等待他的唇来占有她。


    可是没有。


    鼻尖和鼻尖轻轻触碰,她和他的呼吸缠绕着,竹叶青和屠苏酒的味道融化在一起。


    “乖,别怕。”


    他说,别怕。


    云蓝鼻根发酸,微微合上了双眼。


    -


    烛火幽微明灭间,爆竹声在窗外炸响。


    她一脸呆样,小小一团可怜巴巴缩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不撒手,碧色毯子半裹着白嫩嫩的人,活像个剥开的粽子。


    如此一看,崔琰之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