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愚人一无所有(二十)

作品:《我是人啊,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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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久没法说话,实际上他也说不出来话。


    眼泪混合着唾液沾湿了胸口的布料,他小幅度地抽搐了好一会儿


    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在做梦吗?


    我是在做梦吗?!


    时夜生却十分满意尽管它也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又是因何而起。


    它只知道在深深侵入人类的身体,埋入他软嫩的咽喉将大量能量流质灌注进去的那一刻,它的大脑也在战栗。酥麻的电流仿佛波纹曲折地传遍全身传导至每一个神经元——它被一种纯粹的幸福感以及以前从未经历过的满足感征服了。


    人类,它在心里轻声哼唱着,人类……奇怪又奇妙的人类。


    “你……”徐久总算恢复了语言能力只是声音还十分模糊,“你到底在干什么……”


    “人类吸收能量的方式太落后”时夜生先是流畅地说完一句话而后察觉失误急忙纠正“用我的方式,缓解饥饿,更高效。”


    徐久此刻两眼昏花,完全没察觉到这个破绽,气急败坏地大喊:“那你也不应该这么做!”


    他的声音在寂静夜色中嘹亮地回荡,不多时隔壁传来沉沉的拍墙警告声徐久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赶紧压低声音:“那你也不应该这么做不应该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呢?


    不应该把我压在床上?不应该把你嘴里的管子强行插到我胃里?不应该用这种方式喂我?还是说三者都有?


    此刻他的脑袋是混沌的一团浆糊舌头也打着结。时夜生看他脸颊涨得通红眼睛里还含着一汪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胸口就砰砰鼓噪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几下。


    可爱它心中模糊地升起这个念头这个词真是贴切极了……可爱。


    “可是方便”它心痒难耐牛头不对马嘴地辩解“比吃饭更快还可以贴着你嗯这很好。”


    人类又小又软能够完美地合进自己的身体而且他吃得少不占地方身上又香香的……


    想到这里时夜生便忽然感到遗憾。


    它的同构体在此领受了多少快乐!时夜生越是思索就越是觉得人类优点卓绝是一万个里头也挑不出来的稀罕宝贝。


    六号的运气倒是比自己要好得多它偷偷地认领了一个最特殊的人类又与他建立起亲密的联结关系。如此一来比起那些还在建筑物里无声潜伏满脑子只想着狩猎和


    进食的碎块六号无疑是更加高级的。


    一开始它还满脑子都是“如何杀了人类”的想法眼下他亲自将那些念头抛到九霄云外唯一保留的只有“必须得想个办法把人类搞到手”。


    但不知道为什么人类听到它的话好像气得更加厉害开始咬着牙齿使劲对它进行一番拳打脚踢。


    人类的力气连挠痒痒都算不上时夜生一边盯着他出神一边纵容地让他发泄怒气。


    徐久抓狂地暴揍水母长达十多分钟然后把自己累得精疲力竭又瘫在水母身上粗喘如牛眼皮沉重到抬不起来连话都没来得及再说两句就昏睡过去了。


    次日徐久懵懵地醒过来还觉得自己昨天晚上是做梦可是饱足的肚皮全身上下洋溢的充沛活力以及还残留着被异物入侵的感觉的喉咙无不向他揭示着残酷的事实……昨晚发生的事是真的!


    他黑着脸起床黑着脸洗漱黑着脸换衣服。他做事的时候水母就安静地飘在他身后显出乖巧且谦卑的样子等到他准备黑着脸出门并且不打算给水母额头吻的时候水母终于拽住他。


    “干嘛?”徐久没好气地问。


    水母对着他伸出一根口腕


    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潜意识告诉它不这么做就会损失很多好处。


    “今天没有亲!”徐久呵斥道“等你什么时候反省错误什么时候再给亲!”


    他从来没有用这么凶的语气和六号说过话眼看着水母惶恐地一颤徐久立刻就有些后悔。


    其实仔细想想水母又懂什么呢?它们本来就是不通情理的野兽和人类没有一丁点儿相似之处。六号昨天晚上的行为固然出格可自己又怎么好拿人的道德准则去要求它?


    人类的表情那么生动显得眼睛也亮亮的……真好看啊!


    时夜生被刺激得口腕澎湃鼓起差点猛地朝人类扑过去。这时候它听见人类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拽着它的口腕在它的额头上亲了亲。


    “下不为例”徐久闷闷地说“不许再那样对我!知道了吗?”


    不等时夜生回答他就转身朝门外走去像是在逃避什么。


    人类的嘴唇柔嫩温热啵啵两下直亲得时夜生的酥麻发软表皮都荡漾起波纹来了哪还听得到他在说什么?因此只有嘴上诚心认错心里死不悔改。


    今天的工作任务很重徐久被安排去清洗实验器材。


    又要穿上厚重的防护服不说


    ,试管和蒸馏瓶上全糊着焦油一样漆黑的玩意儿,强力的清洗试剂根本没什么用。他浸泡了三趟,洗得额头直冒汗珠,上面还是腻着一层油乎乎的膜。


    不是人干的活啊,他叹口气。


    徐久倒没觉得有多累,得益于昨天晚上被强灌的经历,他目前还体力充沛,精神也饱满。其他人可没这么好运,全累得气喘吁吁,哈出的白雾与水珠将面罩染得蒙蒙一片,又不好擦,只能就这么忍着,站得腰酸背痛,洗得手臂僵直。


    正在他发愁的时候,水母偷偷地挨近他耳边,用只有他能听见的音量悄悄怂恿:“我帮你。”


    徐久无奈道:“唉,这个不行的。”


    六号的力气大得吓人,脆弱的玻璃器皿,徐久还真不敢让它上手,只怕它轻轻一碰,这些奇形怪状的小玩意儿就得碎成齑粉。


    然而水母并不放弃,防护服从头穿到脚,是无缝的一整套,也不知它找到了哪里的缝隙,居然把触手伸了进来,不屈不挠地拨弄着徐久的耳垂。


    “我帮你。”它执着地说。


    “都说了这个不行……”痒痒的,徐久忍不住抬起肩膀,试图把耳朵边上捣乱的小触手赶走,“这些东西禁不起你的力道,你一下就碰坏了,到时候我还要赔……”


    “不会的,”水母坚持,“你看。”


    手里的试管刷突然变重了。


    徐久低头一看,他讶异地发现,手里的工具正如同活物一般,渗出半透明的胶状粘质,有如坚韧的软体,缓缓流淌到刷子的尖端,将其包裹成一块儿。


    很快,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