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千钧一发

作品:《鸾镜与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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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上有毒,不如妾身先替您处理一下?”


    沈韫珠握着匕首的手都在微微发颤,指尖冰凉。


    裴淮深邃的凤眸紧紧盯着沈韫珠,似乎在思量她这话是否可信。


    方才沈韫珠突然拔刀的刹那,裴淮仿佛感觉到了一丝杀气。


    是他太草木皆兵了吗?


    半晌,裴淮垂眸掰断箭尾,随手扔到墙根底下,对沈韫珠说道:


    “过来罢。”


    沈韫珠跪坐在裴淮身前,攥着匕首划开染血的衣料,看清那支箭没入得并不深。


    沈韫珠稳住心神,执刃下压。


    锋利的刀刃划开皮肉,裴淮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沈韫珠小心翼翼地将毒箭剜出,动作尽量轻柔,避免令伤势更加严重。


    裴淮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额头上却已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沈韫珠扯下一截干净的布条,替裴淮扎紧左臂。伤口虽不再淌血,箭上的毒却还没法现在解。只能靠裴淮自己运功压制,撑到御医过来才行。


    “你懂岐黄之术?”


    裴淮抬手按住左臂,盯着沈韫珠问道。


    “妾身从前在家中时,跟府上的医女学过一些,不过是略懂皮毛而已。”


    沈韫珠垂下眼睫,小声嗫嚅。仿佛是方才过于紧张,此刻指尖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都没将匕首收回鞘中。


    裴淮见状,握住沈韫珠的手,替她收刀回鞘,眯起眼问道:


    “那当日储秀宫之事,岂非尽在你掌控之中?”


    裴淮果然明察内敏,立马就反应过来。当日在储秀宫时,那些惊诧、委屈、恍然大悟的神情,都是沈韫珠故意做给他看的。


    “皇上怀疑妾身?”


    沈韫珠蓦然抬眼,桃花眸里水光盈盈。嘴唇一瘪,又要掉泪珠子似的。


    “是她们要害妾身,还不许妾身还击吗?”


    裴淮深深地看了沈韫珠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却没有拆穿,只是淡淡地说道:


    “罢了,朕不问就是了。”


    “多问两句就要生气,也不知是谁惯的脾气。”


    裴淮轻哂一声,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激烈,沈韫珠心乱如麻,忍不住开口道:


    “皇上,外面的刺客……”


    “无妨,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裴淮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嗤道:


    “朕早就料到他们会来,山庄内早已布下重兵,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沈韫珠闻言,终于确信自己的判断没错。


    早在踏下马车的那一刻,沈韫珠便发现此地防卫松懈,全然不似要迎驾的样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裴淮果然有备而来。


    裴淮见沈韫珠愁眉不展,只当她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柔声宽慰道:


    “珠珠放心,朕并无大碍。”


    沈韫珠闻言点点头,面上温顺地依偎在裴淮身侧,心中却是焦急万分。


    她担心的哪里是裴淮的安危?


    她担心的是,外面行刺之人正是数日来杳无音信的南梁暗桩。


    今日的行刺处处透着古怪,沈韫珠隐隐察觉出,似乎很多事都脱离了渡鸦的掌控。


    正忐忑不安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房门被人一把推开,只见聂钧身披黑甲,大步迈了进来。


    “末将参见皇上!”


    本该昨日离京的聂钧赫然出现在此处,沈韫珠顿时明白他们君臣联手做戏,就是要引这批刺客现身,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起来吧,外面情况如何?”


    裴淮站起身,淡声问道。早知胜局已定,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波澜。


    “回皇上,外面那群刺客已经尽数拿下,只是……”


    聂钧抬头看了沈韫珠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裴淮并不避讳沈韫珠在场,径直追问道:


    “只是什么?”


    聂钧这才抱拳,压低声音说道:


    “只是除却南梁奸细外,似乎还有其他势力暗中相助。”


    沈韫珠听罢,浑身气血翻涌,一股脑地冲上了太阳穴。颧骨仿佛烧得发烫,心却是凉了半截。


    果然是自己人中了埋伏……


    可他们为何要擅自行动?


    聂钧禀完抬头,忽然瞥见裴淮左臂处的暗色,大惊道:


    “皇上,您受伤了?”


    “小伤而已。朕带了齐琅过来,等下让他瞧瞧便是。”


    裴淮方才运功调息,发觉毒性尚能压制,想来并非什么难解之毒。他此刻心中盘算的是,竟然还有人暗中相助南梁?


    裴淮的目光在沈韫珠脸上停留片刻,决心不能让沈韫珠继续涉险,于是道:


    “朕去刑部一趟,聂钧会留下来保护你。此地危险,不宜久留。最迟明日午后,朕便来接你回宫。”


    见裴淮心意已决,沈韫珠怕惹裴淮起疑,只能将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妾身这边不打紧,还是让聂将军跟着您罢。”


    沈韫珠眉心蹙起,状似担忧裴淮,实则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绕过众人耳目,趁着夜色偷溜出山庄。


    眼下裴淮不愿在宫外逗留,恐怕不会应允她省亲。但如今事事透着蹊跷,沈韫珠深知不能再拖下去,自己必须得亲自去苏府走一趟。


    裴淮替沈韫珠掖了掖发丝,俯身低语道:


    “乖,留聂钧在这儿守着你,朕才能安心。”


    沈韫珠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寒芒。当务之急是快些离开裴淮的视线,至于聂钧,留便留罢。


    “好,妾身都听陛下的。”沈韫珠娇怯地松开了裴淮的衣袖,轻声说道。


    裴淮见沈韫珠如此体贴乖顺,心中甚慰。在她额间轻轻一吻,这才转身离去。


    -


    绮望楼内,灯火通明。


    沈韫珠转身立在门廊处,欠了欠身。


    “多谢聂将军相送。”


    “娘娘客气。”


    聂钧抱拳行礼,始终谨慎地垂首,不敢有分毫冒犯沈韫珠。


    沈韫珠进屋后,反手掩上房门,快步朝内室走去。


    沈韫珠低声吩咐画柳:“窗子都关紧,殿门落闩。”


    画柳依言关门落闩,回头却见沈韫珠打开了妆奁。


    “小姐,您这是……”画柳不解。


    沈韫珠卸下钗环首饰,尽数归置在妆奁里,问道:


    “画柳,咱们带来的夜行衣呢?”


    画柳神色一凛,连忙打开包袱,翻出她们出宫时特意备好的夜行衣。


    递给沈韫珠时,画柳不禁问道:“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