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夫死

作品:《殓骨(重生)

    《殓骨(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这位巫师瘦若枯槁,瞳仁也因此跟着往外突,整个人的肤色不正常的发黑,瞧来分外渗人。


    宋朝月见他便后脊发麻,猛转头看向益阳公主问:“婆母这是要做什么?”


    益阳公主的声音柔柔的,对面前的儿媳说:“阿月你莫怕,这位是绥族的大巫师,他说了,只要取你一碗血,叫舒安饮下,他那病便能渐渐好了。”


    宋朝月被吓得接连往后退,身后却撞上了一堵墙,她回过头看,那巫师便朝她笑。露出一口不知被何物尽数涂黑的牙齿。


    “宋朝月,你乖乖听话,放一碗血,不会有生命之忧的。”


    此刻的益阳公主已经将从前在宫中所学的礼法忘了干净,巫术早些年因害人太多已被禁绝,而今身为公主的褚映枝竟然在府中藏了这么一个人,属实胆大。


    可她顾不得这么多了,她的儿子必须活下来。不过是取一个女子一碗血而已,若是需要,就算是杀百人取血她也可以去做!


    疯了,当真是疯了。


    宋朝月觉得益阳公主为了孟舒安已经是走火入魔,她摇头拒绝,转身就要往出跑。


    她拼了命的冲进雪地里,被院里围过来的几个婢女扑倒。雪钻进了她的七窍,灌进她的脖颈里。眼泪因鼻梁受到撞击而涌了出来,白得透亮的小脸上沾满了泪渍。


    她被公主身边的几个老妇拖着,绑在了椅子上,用方巾堵住了嘴。


    一种濒死的绝望自上而下蔓延到了宋朝月整个身体,她感觉自己的手足发麻,想要喊人来救,却只能发出呜咽声。


    见她被牢牢缚住,那巫师便光着脚在这屋子里跳了起来,嘴里还念着些寻常人听不懂的话。


    一场神秘的仪式结束,他蹲到了宋朝月的跟前,手掌握住她的右手腕,用那把弯月细刀,轻轻割破了宋朝月的手指。


    宋朝月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无力挣扎只能别过眼不去看。


    血一滴一滴进了事先准备好的瓷白大碗里,如红梅绽放。


    起初宋朝月还能看清周围人的样子,后面血流得越来越多,她也渐渐意识不清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一天过后了。


    她躺在逸仙筑的床上,整个身体好似都嵌进了床板里,浑身还是没力气。


    阿罗一直在旁边守着她,见她终于醒过来了,红着眼给她喂水喝。


    “小姐,咱们逃吧,离开这个吃人的魔窟。”


    宋朝月本来身体就不算太好,嫁到笙歌还不到一年,竟然遭了这么多的罪。作为自小跟宋朝月长大的丫鬟,阿罗心疼极了。


    此时宋朝月的嘴唇依旧煞白,她无力地朝空中呼出两口气。


    逃?能逃去哪儿了。孟家势大,她能往何处逃呢。


    接下来的好些日子,孟舒安都没能再看到宋朝月。


    他着急,遣广德去打听,广德只说人得了风寒,不敢来看他。


    孟舒安将信将疑,依例喝下了一碗又一碗汤药。他不知的是,他喝的每一碗药里,都有从宋朝月手中取下的血。


    益阳公主日日来看儿子,看他气色渐好,心想定是那巫师之术有了奇效。


    为弥补宋朝月,她日日遣人做补血的膳食送到其房中,绫罗绸缎、金钗玉饰更是络绎不绝。


    宋朝月冷眼瞧着,不答一声谢,她觉得自己迟早会死在孟家。


    在那一次取血过后十五日,宋朝月的‘风寒’彻底痊愈,也终于能去见孟舒安了。


    她在阿罗的陪伴下,再次踏进了孟舒安的屋门。


    屋内闷着一股药味,宋朝月进去,便见广德在伺候他喝药。


    许久未见宋朝月,孟舒安见到她药也不喝了,眼睛亮亮的活像一只见到主人的小兽。


    “桑桑,听说你感了风寒,可是前些时日搬花冷着了?我都说你叫下人们去做,还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絮絮叨叨的模样,叫宋朝月想起了父母亲,他们也总是这样在自己耳边念叨这念叨那,从前她觉得心烦,现在回想起来,竟是难得的幸福。


    她将本打算说出的真相咽了下去,也罢,让他开心过完这最后一程吧。


    从太医院来的医士不敢同益阳公主说孟舒安已时日无多,却是将这告诉了身为他夫人的宋朝月。


    医士说,孟舒安若能撑过这冬天,便是一场奇迹。


    可这世间,哪里会有那么多奇迹,多的只是寻常事罢了。


    孟舒安还在欢欣的同她说话,可越是这般,宋朝月心中却越是难过。


    他是自己来到笙歌以来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她本是希望孟舒安能长明百岁的,即便两人往后做不成夫妻,也会是挚友。


    可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快要去了呢。


    眼泪啪嗒一下从宋朝月的眼眶中落了下来,孟舒安敏锐地察觉到了,用手撑着坐了起来,着急得不行。


    “怎么了?可是我说了什么惹你不快了,不然你打我两下消消气。”


    宋朝月摇摇头,用袖子把眼泪擦干,“没什么,就是年关将至,我有些想家了。”


    这话引得孟舒安的心一紧,他望着宋朝月的眼,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待到明年开春,我身体肯定也好了许多,到时咱们一同回泗水拜见岳父岳母可好?”


    此话一出,宋朝月泪如决堤。


    她拨开孟舒安的手,逃也般地冲了出去。


    院内的积雪已被扫净,她捂着嘴倚在墙角痛哭。


    很久多年以前宋家养了一只狗,那只狗伴着宋朝月长大。


    可狗终究寿命太短,在宋朝月十岁出头的年纪就跑不动也走不得了。小小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常伴自己左右的狗狗死去,束手无策。


    那样的感觉,在多年以后重现,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医士给孟舒安下死亡判决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孟舒安在年节前已经能下地了。


    成日里宋朝月就搀着他在府中到处走,观梅赏雪。她听着孟舒安明年的愿景,他说要先带着宋朝月回一趟家见见父母阿弟,然后领着她一路北上游玩,玩个几个月再回笙歌。


    宋朝月酸涩地答好。


    可她清楚,这样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