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大喊着完全不是一个原理的东西，脸上放着兴奋的红光。


    他临场应变的招数——有三个要点。


    第一，要将咒力悄无声息地躲过藤丸立香的感知渗入地面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五条悟才会故意那么放肆地使用术式苍对着海面以及地面攻击，让溅射出来的水滴，被摧毁的地面，全部充斥着属于五条悟的咒力残骸，让咒力的感知变得模糊。


    就像是[憋不住]了的时候，就发出更大的声音掩盖过去吧！（智将）


    第二，藤丸立香的直感会让他有着接近预知未来的能力，因此必须要实行超广域的打击，并且自己也要负责拖延住对方的行动，才有机会捕捉到对方，所以五条悟要一直保持紧绷状态，并且和立香缠斗。


    第三，上述两点已经极为苛刻，但还不够——


    最重要的是：超高速。


    必须要一切都在瞬间完成，不然就没有意义。


    而想要做到这点，正常的咒力释放是不够的。


    更进一步，向着更深处思考吧。


    五条悟深知，家族传承的【术式.苍】的空间坐标压缩，是以‘自己’为起点，并以空间为终点设置的。


    但——


    【自己】的定义，到底多么广泛？


    肉体？


    刻印着术式的肉体吗？


    不对吧。


    五条悟知道，家族中的六眼能够做到将苍的术式刻印在其他媒介上，完成空间坐标移动。


    那么，要传送的，就不一定是自己的肉体。


    那么启动条件是什么？


    刻印？那为何其他人完成的一模一样的刻印却无法启用无下限。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是咒力。


    无下限的术式使用绑定了使用者的咒力，所以本质上来说，咒力承担着‘钥匙匹配’的作用，咒力就是肉体，是“人”的部分。


    既然如此——试着把思考逆转呢？


    不是作为钥匙，而是作为....内容物？


    不是将自己传送，而是将咒力传送！


    五条悟得出了答案。


    ——用【术式苍】的空间压缩效应，将自己的咒力和术式本身，传送到了半径五十米开外的地方。


    因此，最终得到的效果为——


    【广域打击】加【瞬间施法】


    不可避的【术式.苍】！说是飞雷神二段也不为过啊！


    这绝顶强劲的一击，就是超越想象！让藤丸立香都没能够及时躲掉！


    被咒力的洪流捕捉，被强行拽向五条。


    而藤丸立香失去平衡的状态下，五条悟也顺势打出正拳。


    那一刻，视野之中，拳面不断靠近，藤丸立香却在胡思乱想。


    （啊，这是第一次吧。）


    “这是第一次，能够正面打中你吧。”


    五条悟同样笑着说出了藤丸立香心中所想的事情。


    下一刻，藤丸不偏不倚地被五条悟打出的直拳正中面门，咒力迸发！让藤丸的身体直接向后仰去！


    在徒手格斗领域，藤丸是有着自信的。


    然而，若是要加上术式性能，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话虽如此，倒也没有必要埋怨五条悟，毕竟术式本就是能力的一部分。


    而且——


    “这样才对。”


    血液从嘴角，鼻孔涌出，在最后一刻将咒力完美集中在面部，藤丸便是勉强承受下来这一击。


    嘟囔的轻语，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人能够听见。


    猛然摔去，视野以极速不断靠近着地面。


    但难道他就这样输了？


    那迦勒底的御主就这样败北？


    就必然不会！


    忽然间，藤丸却丝毫没有脱力，而是干脆而迅速地伸出双手撑地。


    腰腹绷紧，双脚前伸，瞬间夹住五条悟的脑袋。


    “呜？”


    五条悟的双颊被藤丸小腿夹住直接鼓起，变成包子的形状，下一刻就消失在画面之中，化作模糊的残影。


    轰轰轰！！！！


    双腿夹住五条悟，顺着向后仰去的力道，藤丸反过来将其重重摔在了地上。


    形势逆转。


    自然是如此了，只是打中一拳，还不足以分出胜负。


    藤丸立香解除后拱桥的姿势，双手双足同时发力，将身体弹向半空和五条悟拉开距离，迅速把咒力重新分配在身体各处。


    然后用大拇指压住鼻梁，喷出淤血。


    抹去鼻侧的殷红，立香紧紧盯着面前脑袋插入土地之中的五条悟，脸色越来越兴奋。


    最后——


    忍不住啦！


    “哈哈！悟！这个便真是有意思哇！”少年健康而诚挚地大笑起来，“之前就听你说过祖先可以通过刻印来进行远距离传送，你却将这個用于自身的‘咒力’上了吗？！”


    一瞬间，藤丸就看穿了五条的用法。


    然后...


    哦！哦哦！哦哦哦！


    劲！真她妈劲哇！


    藤丸立香对于这个世界是异类，就像是扇动了翅膀的蝴蝶。


    他不知道‘原本这个世界’的五条悟能不能够在同样的年纪做到同样的事情，但就在刚才那一拳中，他明白了简单的现实——


    主神空间自称游戏，但却并非是闹着玩的。


    因为稍微拯救过多一点世界，就只是因为这点小小的成就就孤高自赏可不行。


    天才在自己的世界到处都是，在主神空间所连接的诸天宇宙之中更是多如尘埃。


    自己才不是什么特殊的那个，随便哪个世界的谁，都可能超越自己的想象，以高速进化。


    知晓这份真实的瞬间，灵魂深处开始颤抖，雀跃。拳头绷紧，宛如看见了携带着副本掉落物的boss血条，藤丸立香眼圈发红。


    快把脑袋从土里拔出来！悟！


    来不及了！就用你了！！


    与此同时——


    “哼..哼啊啊啊啊——”


    五条悟把脑袋从土地里拔出来，那张俊美的脸上充斥不满，并且同样迅速拉开距离。


    “啊！虽然可以用来远距离传送别的物质，但是刻印起来很麻烦，所以我才不会给你们用啊！”


    但是他的表情也很高兴。


    在他的眼中，藤丸立香是自己的同路人，没有什么比多出一个同类更让人感到高兴的事情了。


    单纯的强大，足以分割生物的层次的强度差。


    在五条悟的心中，夏油杰与藤丸立香是特殊的。


    他就是如此珍惜着他们。


    但....


    “我要结束战斗了，藤丸！”


    五条悟虽然依旧放肆地笑着，大声喊着，但双眼却闪烁着，身体忽然放松，解除了战斗状态。


    “虽然打得很开心.....但我可不打算输掉比赛。”


    那漂亮的瞳眸，在最深的里处，此刻就是有些落寞了。


    仿佛，从幻想回归现实，五条悟有些怅然若失。


    虽然，虽然他对藤丸和夏油持有期待。


    但...


    现在还不行。


    无论是你还是夏油，现在的伱们还没办法将我的术式击破。


    所以——


    五条悟尽量让自己情绪稳定说，“等以后，我们会站在一起，但现在——”


    “压卡码戏（多嘴）！把身体绷紧！悟！！”


    胜利宣言，半道崩殂。


    响彻森林的怒吼。


    回音不断撞击，五条悟诧异地抬头，看向藤丸。


    因为那是第一次。


    第一次，他从藤丸的双眼中看见了.....


    怒火和....真。


    如果说平日的藤丸就如同癫公疯婆一般胡乱作为，那么此时的他就是能够从双眼窥探到一缕五条从未深入了解的“静”。


    唔，是了。


    若要让五条悟来判别，兴许是勉强，但若是藤丸曾经的战友，就应该可以看出来。


    那是少年脑子还未坏掉时的表情啊。


    专一，沉静，宛如缓慢燃烧的火烛。


    他罕见地皱眉看着五条，那双不似自己却同样瑰丽的双瞳，渗着几分怒意。


    “不要放松下来。”


    “不要松懈。”


    “不要轻敌。”


    “看着我。”


    撕拉！！——


    藤丸不耐烦地将身上的黑色紧身衣扯破，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啊，等下硝子又要生气了。）


    五条悟看着熟悉的一幕，心中暗自吐槽着，愣愣地看着藤丸将衣服扒拉干净，然后做出起跑的姿势。


    “悟，来说个题外话吧。”


    藤丸立香说。


    “虽然大家似乎都自顾自地把自己和非术师划开界限，但说白了，术式也好，咒力也好，也不过是‘才能’的一种。”


    “对料理有才能的，会进行雕刻的，有绘画天赋的.....”


    “在我眼里，咒力和咒术，和这些没有本质区别，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咒力和咒术能够用自己的肉身对周遭环境造成更大破坏。”


    “但是实际上，如果以【改变世界】为基准，咒术在【才能】的梯队上，远远不如会做实验，会科学研究的人厉害吧？”


    五条悟愣愣地看着藤丸忽然说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却又无法反驳。


    而藤丸也适时地给出了结论。


    “人类，很强。”


    “比你想的，要强，强很多。”


    “即便不用术式，要战胜超能力者的方式——要多少有多少。”


    “悟，你的孤独，寂寞，孤寒，我便是已经理解。”


    而少年，回应的方式是，那凌冽的斗气！那真挚的双目！那他妈灌注入灵魂的呵斥！


    “而现在，已是我来‘救’你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