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生痈

作品:《深情不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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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听在魏宁耳中便成了若有所指。


    她自诩机智聪颖,没曾想风寒一场还影响了知觉和判断的敏锐度,误以为魏峥掌心温度是故人临世。


    魏宁暗叹自己昏了头。


    她的亡夫……不会再如她所愿归来。


    ——无论她如何祝祷。


    所有的思念和怅惘只是魏宁一厢情愿,掺杂着愧疚和心痛一日一日消磨着魏宁的精神气。魏宁抑制不住的干咳声顿了一下,舌尖品出一丝苦涩,她想魏峥应是觉察到不妥,在借机指责和敲打她。


    该是怪她心存杂念和痴妄的。


    魏宁低声道:“多谢大人关心,只是风寒而已,明晨或许便痊愈了。”


    明晨?


    魏峥扯了扯唇角,心说魏宁可真生了个倔脾气,依着魏宁孱弱的体质,恐怕没有两日时间是不见好的。


    如此这样,也不肯轻易同他实话实说,这人前绝不肯示弱的性子与白日的前后两面倒是如出一辙。


    叹息了一声,他没再说什么。


    魏宁却开口了,温雅平和的声线含着吟吟笑意。


    “魏大人可方便?民女脚上疼得厉害,大人可能屈尊扶上一把?”


    并非脚伤疼,而是脚疼腿麻加之无力,魏宁几番尝试,都未能站起身,只能尝试借助外力。


    而魏峥杵在这儿又不肯离去,这时唤人来难免多生事端。


    魏宁自然而然请求瞬时魏峥。


    说是请求并不恰当,当是委婉且疏离的逐客令,毕竟她已通过陆压得知,魏峥最是厌恶与他人接触,不久前的白日也已验证过。


    魏峥可是宁肯独身下山,多此一举遣陆压接应她,也不愿援她一把。


    害她担惊受怕许久。


    魏宁不好说魏峥心狠,但寡言是真。同样,感激魏峥相救自然也是真,但不愿同他多往来也是千真万确。


    因而,魏宁足有九成把握,魏峥悍然拒绝她。


    魏宁轻声叹气。


    这下魏峥总该明她意,知难而退了?


    魏峥靴尖抬起又落下,视线落在屏风侧女子飘散的墨发,女子内室特有的幽香和某些特质在隐隐作祟,使得魏峥并未直接闯入。


    处一隅观全局,这间内室的所有细节和摆设,都令魏峥异常熟悉。


    顾忌魏宁名声,他道:“魏宁。”


    又唤她名字,话中还有迟疑的停顿,出乎意料的犹疑却没有一丝要抛下她离去的意思。


    一度令魏宁十分疑惑。


    她不明所以,又摸不准魏峥心思,于是起了试探心道:“大人安心,民女衣装还算妥当,不会有损失大人声誉。”


    于是在木屏侧停留的靴尖在魏宁视线活动起来,步伐毫无犹疑转过屏风,冲着魏宁所在方向而来。行动间步伐不疾不徐,交错有致的脚步声像是落在鼓面上的韵律,她能知道魏峥在向她靠近。


    不可否认。


    魏宁唇角娴雅的弧度险些崩裂。事态发展真在她预料之外啊!


    魏峥走得很快,或者说木屏与窗台形成的空间狭小,不过一息间魏峥便立身魏宁面前,她直身跪坐在地,以一个别扭但格外庄肃的姿势侧首望他。


    面色却带着异样的薄红,唇角却毫无血色,精神萎靡又颓唐。


    一团糟的状态。


    看不到时便罢了,如今亲眼目睹,魏宁顶着这样憔悴又凄惨的模样,言之凿凿嘴硬。


    魏峥垂首飞快打量她,得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而后视线飞快上而下掠过她全身,在她眼尾浅红色小痣处微一停顿,下移克制的停留在她指尖。魏峥整个人颇有种整容待肃,凛然不可侵犯的锐利感。


    魏宁掌心杯壁渐渐失去余温,通体沁凉生寒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灯光黯淡下来,昏黄的柔光轻轻打在魏峥素色衣袍上,在魏宁视线尽头靴尖落下轻轻的暗影。他半面隐藏在光影交界后,魏宁瞧不太清魏峥表情。


    只觉得暗夜陡然出现在面前的魏峥同白日里相似又不同。


    某些介质发生变化。


    等魏峥立于她面前,魏宁自然抬起一只臂膀,浅笑道:“有劳大人。”


    魏峥指尖被茶水烫出的红意仿佛扩散开,连带着掌心和心头一片酥麻,忍耐过这阵麻痒感后火烧火燎的热意倾轧上来,使他指尖不住颤抖。


    他俯身。


    隔着魏宁寝衣挽住她手臂,微使力便将她整个人拎起,宽松柔软的衣袖自然滑落至臂弯,外袍下利落的袖口勾勒出有力坚实的手臂轮廓。


    随着魏宁起身,自然看见她未着寸缕的双脚,淡青色血管分布在苍白的脚掌上,充斥着小巧的羸弱感。那只上了夹板的伤脚竭力自然落地,伤痛却越发使得姿势别扭。


    魏峥视线仿佛被烫伤一般,迅速移开视线。


    目光拘谨落在魏宁发顶。


    嗓音平板无波安慰道:“不必强撑。”


    言罢,以一个格外别扭的姿势搀扶魏宁往炭盆一旁的软榻去。


    被架着手臂,被迫拖着向前走,魏宁腿短,赶不上魏峥步伐,便显得尤其匆促且凌乱。


    短短两步,连蹦带跳偏偏走得又兵荒马乱。


    魏宁带着一身冷汗跌坐在软榻上时,不由衷心长舒一口气。


    “多谢魏大人。”


    不得不多想一层,魏峥别扭且拘束的动作总给她一种格外眼熟之感,但一时之间又回想不起究竟发生于何时何地。


    魏宁安然坐着,竭力放松伸直伤腿,衬得肃然危立的魏峥越发不自在。


    她淡笑叙述:“大人可要饮杯热汤。”


    魏峥身量高,杵在她身边压迫感极重。


    不等魏峥回应,手上已斟满热水,热气腾腾的沸水在朴素的青花瓷杯中蒸腾,有一瞬间模糊了魏宁视线,腰背挺直如竹,垂首落座的魏峥身形也模糊一息。


    莫名难言的情绪窒在心口,令魏宁坐立难安,但不明所以。


    只一刹那。


    热雾散去,魏宁用一种薄云见雾得见真面目的惊异眼神打量清魏峥面容,只觉得悚然。


    魏峥一身素衣。


    脸色破败冷然,容颜冷峻到有种尖锐的艳丽感,靡艳中目光淡寒矜漠。


    像极了魏宁少时话本子内恃色夺人心和肉的狐妖。


    襕衫单薄飘逸,易给人飘然出尘之感,魏峥如此这般衣着,精神却是随时紧绷的焦灼不安。


    魏宁被猛然惊到,一时不查,肘间扫到茶盏。


    茶盏应声掉落。


    魏峥身上的惊弓之感在片刻间达到顶峰。


    魏宁眼前一花,魏峥以迅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