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右手发力，准备将雕像捏碎，这时从身后楼梯间传来清晰脚步声。


    “路叔。”药不奇手里拿着一个黑底金纹的小罐，沿着楼梯走了上来：


    “林宝是我的人。”


    青衣人有点意外的样子，停下脚步，微笑看着走到林宝身旁的药不奇：


    “他这一路上来杀了不少人。”


    药不奇轻轻拍了拍林宝的手背，示意他将雕像收好。


    “我刚看了，你的人都只是受了伤，一个没死。”药不奇对中年人说。


    中年人闻言，看向林宝，问：“为什么不杀？你知道我在？”


    林宝：“我只找那个女人。”


    “哦。”


    中年人回头瞥了跪在地上的清子一眼，后者吓得一哆嗦。


    药不奇向林宝介绍：“这位是一家人的领头人，路仰，我都叫他路叔。”


    路仰拧开保温杯，清冽的茶香从杯中飘了出来。


    “路叔，知道你爱喝黑山甘露，专门给你带了一罐。”


    药不奇走到一旁的玻璃餐桌前，将手里的小罐子放下。


    “嘿，这么好的东西，不送给你家老头？”


    路仰快步走到桌前，拿起罐子，打开盖，高兴地嗅了嗅。


    药不奇：“他整天泡在女人堆里，欣赏不来这些。”


    “那我就不客气了。”


    路仰将盖子盖好，放进睡袍的兜里，然后走到一旁的真皮沙发坐下。


    “随便坐吧。”他说，看起来暂时不准备对林宝下杀手了。


    药不奇看了林宝一眼，林宝又看了顾四一眼，顾四则是一直盯着药不奇。


    清子低着头跪在地上。


    林宝走到路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倒是不客气？”路仰对林宝说。


    林宝：“那我站着？”


    “呵，喝茶？”路仰打开保温杯，给茶几上的一个杯子里倒上了一小口。


    林宝拿起茶杯，将茶水喝下，顿时感觉刚被路仰一指头戳出的内伤好转了很多。


    “你俩也坐啊，小时候关系不挺好的，怎么大了反而生疏了？”路仰又对药不奇和顾四说。


    于是两个女人默契坐到路仰左右两侧。


    路仰：“小药，他是你的人，我给你个面子，但你也知道我们帮会的规矩吧？”


    药不奇：“知道的路叔，有怨必报嘛。不过私人恩怨、私人了，你让他们俩自己解决呗。”


    “他还杀了四十七和五十六？”路仰问，看着跪在沙发旁的清子。


    “……是，还有七十九弟。”清子低声说。


    路仰：“在页面做任务的时候杀的？”


    清子犹豫了一下，就感觉右手传来一阵剧痛。


    她的一根小指被凭空切断了。


    “不……不是，是跟我一起去他家报仇时被杀的。”


    清子不敢惨叫，也不敢止血，依然跪在地上，满头大汗地回答。


    路仰：“为什么要说谎？”


    “大哥……我怕，所以……”


    清子刚说几个字，又是一阵剧痛，右手的无名指也被切断了。


    路仰：“这不是理由，家里人都在这儿呢，你怕什么呢？”


    清子的头埋的更低了：“对不起大哥，是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们。”


    “嗯。”


    路仰满意的点头，又往一个杯子里倒了一点茶水，稳稳扔到清子面前，后者拿起茶杯慌忙不迭喝了下去，血瞬间止住了。


    “好了，接下来，说说你们的私怨吧。”路仰朝清子摊开手。


    清子直起上半身，虚空一抓，手里多了一本白色的小册子，飞到路仰手中。


    路仰翻了翻册子，然后扔回清子手中。


    “他杀了你男人，你去杀他，结果没杀成？”路仰问。


    清子：“嗯。”


    路仰：“那好办，你们现在打一场，分个生死。”


    “可以。”林宝听了立马说。


    但清子却说：“我打不过他。”


    路仰：“那你就去死呗，等你死了，说不定有其他家人愿意续下你这笔仇。”


    清子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骗人的事很快就会被通告整个帮会，不会再有人愿意续接她的仇了。


    她不怕死，但自己男人的仇一定要报。


    想清楚这一点，清子转身朝向林宝：“想不想知道，我男人为什么要杀你？”


    林宝：“你说不说都无所谓，死人我一样有办法问出来。”


    “我现在就告诉你。”


    清子说，脸上露出神经质的笑。


    坐在路仰身旁的顾四说话了：“私自透露客户信息是什么罪，你知道的。”


    清子干脆笑出声，扭着头，看向悠闲品茶的路仰：


    “我都是要死的人，还怕这些？要是大哥害怕得罪客户，可以现在杀了我，不过嘛……”


    说着她又转向林宝：


    “这位小哥，可是能从死人嘴里问出话来的，这可怎么办呢？”


    说完，她越笑越大声。


    路仰将保温杯轻放在茶几上，嫌弃地看着发了疯的女人：


    “你说的客户是‘商会’吧？”


    清子仿佛被人塞了一口大便，笑声戛然而至，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你……你怎么敢……”她震惊看着路仰。


    路仰皱起眉：“你也是老人了，还不知道？我最烦威胁我的人。”


    唰。


    清子的头掉在了地上，临死还瞪着眼睛。


    “商会是什么？”


    林宝看向药不奇，发现后者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忧虑。


    而顾四更是一张脸惨白，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


    “公司的敌人。”她回答。


    林宝：“也是帮会？”


    “不，不是帮会，帮会和公司的关系，顶多算是竞争者，有时候还会一起合作，但商会不一样……”


    药不奇解释：“他们是敌人，真正的敌人。”


    林宝听懂了药不奇的言外之意。


    能和公司做敌人这一点，足以说明“商会”的份量。


    他也明白了清子死前为什么笑的那么开心了。


    信誉，是一家人这类帮会组织在市场上立足的根本。


    “泄露客户信息“这事，差不多等于砸帮会的招牌。


    不仅对外会损害组织形象，对内也有可能造成不好的影响。


    路仰作为首领，当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再加上这次泄露的还不是普通的客户。


    得罪“商会”可能招致的后果，也是路仰需要考虑的。


    想到这儿，林宝看向路仰，对方果然也在看着他。


    果然……


    对路仰而言，现在还有一个方法，可以完美解决问题。


    杀了林宝。


    看路仰心平气和的样子，应该在动手杀清子之前，就已经想好这一步了。


    林宝死了，客户的委托就算完成了。


    保住了一家人的招牌，也不会得罪一个惹不起的庞大势力。


    “不反抗的话，会舒服一点。”


    路仰对林宝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不过你要是想再试试，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