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打听
作品:《弱骨美人》 《弱骨美人》全本免费阅读
祖央/文
温云裳卸下了宴席上繁复的衣饰,沐浴过后坐在梳妆台边擦头发。
阿拂在她背后拿着巾子温和地擦拭着,忽地听见鱼游儿进来禀告,声音里带着欢快的音调。
“女郎,是殿下来了。”
温云裳听了倒是不惊讶,太子刈毕竟在宴席上是说要在夜里过来。
可婢女们就不这么想了。
这还是温姬病好后殿下第一次来,就来向来稳重的阿拂,神色里也难免带上了几分欢悦。
她们被分到了温姬这里,只要不是做了背主的事儿,或是温姬犯了什么大错,可以说是要一辈子主仆共荣辱了。
倘若温姬一直受宠,有了正经位份,甚至是在殿下登基后成了有名份的妃子,这些婢女们的地位自然也是要水涨船高的。
这宴席结束得比温云裳以为的还要早,太子刈居然回来的这般快。
她此刻心烦意乱,不知怎么是好。究竟为何会与郑国太子扯上关系,难不成她真的会像梦里一般死去吗?
梦里两人依稀还很亲密的关系,自己难道是背着太子刈勾搭上了郑国太子?
温云裳被这想法惊了一瞬。
却说这宴席之所以结束得这般早,皆是因为郑国太子在殿中突然泛起了头疾。
原本郑纬还想要借着这次的机会试探一下秦刈隐藏起来的实力和人手,秦刈呢,也未尝没有这个心思。
可郑玮在大殿上,自秦太子的那个姬妾,也就是温云裳走后,头还是隐隐作痛,像有钟声一直在脑海里撞响,惹得人晕眩不止。硬撑着和秦刈打了半天太极,实在是忍不住提前走了。
宴席也就草草收场。
秦刈今晚走进来时显得心情不错。
这种情绪他当然不会在脸上过多的表露出来。可温云裳和他相处了不少日子,秦刈高兴时,平日里微皱的眉头都会无意识地散开,眉间笼着的那股子冷淡也没了。
虽然看起来还是不太好接近的样子,可好歹不像是下一秒就要阴晴不定地提剑了。
温云裳谨记自己的身份,主动上前服侍他除去外衣。
殿内灯火通明,手中的衣物刺绣纹路无一不精致。她垂下眼帘,想起来上一次也是这样的夜,太子刈连剑都舍不得让她拿,恐那柄剑太重硌了她的手。还牵着她坐在榻上,在灯火下温柔絮语。
现下太子刈眼瞳深黑,敛了神色,端坐在椅子上,也不知盯着手中的那杯茶在想什么。
温云裳心中腹诽,面上仍是安静娴淑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太子刈竟还不吭声。
温云裳只好主动问道,“殿下要不要再用一些?妾让她们上一些汤水夜食。”
秦刈怔了一下,但是很快地回道,“不必了。”
温姬的发问打断了他的思绪。秦刈站起来,几日不见,温姬眉眼沉静。从前是性子乖,可少女该有的娇气也是不少的。
现下则是温顺了许多。
他心里无端有些不舒服,按说这样才是合规制的,可就是十分碍眼。
于是秦刈突然伸出手去,摸上少女白皙通透的耳垂,轻轻揉捏了一下。
指间的肌肤柔软细腻,少女睁着惶惑的眼看他,瞳仁乌黑清透,呐呐地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秦刈不得不承认,他想见她,不单单是别的,更是想念她的眼睛,想让这双眼睛一直一直停在他身上。
这一夜,太子刈很是温柔。
从前哪怕是待她很好的时候,也是有些粗暴的。他力气大,温云裳本就是服侍他的姬妾,哪能提什么要求呢。
可除了这方面,其实太子刈待她一直都很好不是吗?给予她的宠爱也不像对待一个姬妾。
且,天下间美人那么多,温云裳自认为自己不够小意温柔,脾气也不大好,敏感多思。可太子刈身边为何还是只有她一个呢?
温云裳有些困惑地看着身侧的太子刈。
约莫是宴席上太子刈喝了酒有些醉了,温云裳心里又存了事,才有机会这样看着他的脸。
以往的夜里可没一次是她能醒着的,向来是那事情还没完,她已经累得昏睡过去了。
温云裳放轻呼吸,慢慢抚上了太子刈的脸颊。
宫殿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身侧男人沉稳的呼吸声。太子刈晚上总是嫌热,把帐子撩开了,只放下一层隐约的纱帘。
月光和床榻前两盏烛火的微光都倾洒进来,让她得已看清太子刈英挺深刻的眉眼。她轻点了一下太子刈的眼尾,这人为何总是喜怒不定?
宠极怒极,让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温云裳又想到今夜在宴席上见到的郑国太子。她皱皱眉,在心里轻轻地告诉自己,梦只是梦,它可以为她避开一些灾祸,但绝不是让她受到操控。
郑纬,是她现在本不认识的人,不必感到忧惧。
哪怕梦中之事十有八九会发生,可只要她向前走,可怖的命运不会总是缠着她。现下,不就是和梦里发生的一切并不全然不同吗?
比如太子刈,这个在梦里并没有出现过的人,可能就是最大的变数,自己命运的转机。
他不合自身秉性脾气的温柔总是让自己软弱下来,这个梦里全然未曾见过的男人,也许,也许是她可以一直去相信去依靠的人呢?
可是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对她说,“别信,别信,你会死的。”
她暂且不去理,半梦半醒间睡着了。
秦刈其实醒了,从感觉到温姬在看他,手指在一寸寸地抚摸他的脸颊,他就醒来了。
战场上稍不留神就会死于非命,就算是贵为千金之躯也免不了灾祸。所以这几年征战在外,哪怕安卧于寝殿,他也十分警觉。
秦刈心里讶异,温姬,温姬是不是有些太大胆了。他应该睁开眼睛,斥她逾矩的。
可是他没有,那种不明不白的情绪再次充盈了他的心。
温姬,温姬,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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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吴地三千里远,雍都,秦国王宫。
婢女仆从们来来往往,正为十二月份的腊祭做准备。
也是在这个时候,太子刈准备在吴地扎营驻军的消息才派人传回了秦国。
秦王的身体确实像外界传的一样,已经不大行了。帝王寝殿里的宫人们都噤若寒蝉,秦王脾气暴烈,尤其是在先太子失踪被废后性子就更加易怒了。
这消息传来后,秦王震怒下径直摔裂了桌案上摆着的一方名砚。
饶是因为秦吴两地遥远,这封信也不该传得如此慢。
礼喜是贴身服侍了秦王大半辈子的近仆,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能顶着秦王的火气上前说两句话了。
他咬着牙微不可闻地提醒秦王现在的局势,“王上,三处重地的虎符已是握在太子手中了。李相邦可还在朝堂上要夺宫廷守卫的兵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