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便签纸

作品:《明恋要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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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虞回到家,母亲正提着饭盒准备出门。


    两母女撞了个对面,京虞试探性地问:“去看沈阿姨?”


    “嗯。”母亲拎紧了手里的保温盒,嗓音温柔,“听说碧玉今天醒了,我做了点鸡汤想让她尝尝。”


    “我跟你一起去。”京虞连手里的包都没来得及放,又顺势背上。


    她们走到镇上,蛋糕店和炒粉店一如既往关闭着,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几眼,多半是唏嘘的态度。


    却偏有甚者。


    啤酒肚中年男朝蛋糕店吐了口唾沫,又恨恨踹一脚。


    母亲看见,不知为什么,突然像发了疯一样跑过去殴打那个中年男,她抄起一旁的扫帚,往外强中干的中年男身上招呼。


    她不停重复一句话:“你吐什么唾沫?你吐什么唾沫!你吐什么唾沫……”


    中年男以为自己招惹了神经病,吓得连忙从地上爬起,连滚带爬的离开。


    京虞拉起母亲,轻声安慰:“他走了,再也不敢吐唾沫了。”


    母亲恍惚了一下,对京虞说:“虞虞,这个交给你,我给碧玉守店面。”


    她把手中的保温盒递给京虞。


    京虞不知道两个女人之间的情谊会有多深厚,但她尊重母亲的决定,拿过保温盒替母亲走一程。


    小镇的天变得黝蓝。


    等搭车到市里,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京虞抱紧手里的保温盒,往医院的方向走。


    八九点的医院,依旧灯火通明,她没吃饭,先在外面随便买了点吃的填饱肚子,才进医院。


    护士小姐姐给指的路,来到特定房间,京虞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深呼吸一口气正准备拉开,却听见里面传来小声抽泣。


    她瞬间顿住。


    “……阿沈,不要再管妈妈了……医生说了,我这个情况啊,要花好多好多钱,可能……这辈子都还不完。”


    京虞听见沈阿姨断断续续的话,说起来似乎很费力。


    “没关系。”


    半遮的窗内,周沈紧紧握住沈碧玉的手,不让她再一次拔掉输液头,他不停摇头,全身克制到几乎起青筋。


    “我想了想,阿沈,不如……你就让妈妈先走一步吧,因为妈妈知道,我们的阿沈,有没有妈妈……都能活得好好的。”


    周沈深深低下头颅。


    “就是有点可惜……不能看见你娶妻生子,儿女双全了。”


    一滴泪透过纱布顺着沈碧玉眼角流下,她感受着自己不能动弹的身体,嘴唇颤抖。


    周沈深吸口气,胡乱一抹脸上的湿润,眼神坚定:“我去挣钱,我去外面挣钱回来给你做手术,没有什么不能过去!妈!”


    他那声妈喊得撕心裂肺。


    “可是妈不能拖累你们……”


    沈碧玉不忍地别过泪流满面的脸,声音始终温柔:“你还年轻,阿实也还年轻,你们能有那么好的未来……妈妈,不能把你们都拖入黑暗……”


    “没有!”周沈赤红双眼,“你为什么要这样想!你想让我和周实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是吗!你想让我主动放弃自己的母亲是吗!”


    周沈每一句都从胸腔迸出,情绪高升。


    走廊外,月光柔和照在玻璃窗上。


    “妈,你相信我。”


    周沈倏尔又轻了声音,似哄着般,努力想办法:“把炒粉店和蛋糕店都卖了,能凑一大笔钱,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阿沈,你要面对的是个无底洞……”


    “无底洞不是死局。”


    周沈站起身,眼神坚定,分毫不让:“没机会死就有机会活,我一定会让你活下去。”


    “我十岁那年父亲走了,妈……你别再走了,好吗?”周沈轻声请求。


    医院外,香樟树高大威武,轻轻拨动了下风的和弦。


    走廊左右格外安静。


    一盏盏亮着灯的房间,也开始变得安静,而那间一直没开灯的房间,没有安静二字可言。


    只有歇斯底里后的缓息。


    沈碧玉痛苦地闭上眼。


    周沈收拾好情绪,弯腰帮母亲攥牢固四个被角,一秒语气轻快:“好好睡一觉,明天什么都会变好的。”


    他又走到白桌前,准备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遥控器,低头那一瞬,眼角流过一滴泪。


    他快速抹去,转身调整空调的温度。


    而后陷入无尽的沉默中。


    房间外月色朗朗,京虞抹掉脸颊的泪,轻轻把保温盒放在门边,转身悄悄走了。


    她知道,他肯定不想自己看到他这副样子。


    等到深夜,周沈出来,低头一眼便看见地上的保温盒。


    上面贴着一张便签:我们都在。


    熟悉的字迹。


    他垂眉落目,手指颤动。


    —


    周沈母亲的事很快传遍小镇。


    听完八卦的小镇人依旧开启他们平淡的一天,太阳照常升起,唏嘘浅叹全都落在风里,被吹得摸不到实影。


    日上三竿,从窗户折射进一束光,京虞小心翼翼打开上锁的抽屉门,从里面拿出积蓄已久的钱,整整三千。


    这是她存着准备学跳舞的钱。


    林怀清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放假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京虞将手机放在桌台上,一边数钱一边回:“挣钱。”


    她想也没想就说。


    林怀清愣了一瞬,稍带犹豫地问:“那……学舞呢?”


    “不学了。”京虞几乎没有停顿。


    “为什么?”林怀清不理解,他试图劝说,“每次路过舞蹈机构,你都会停下来驻足很久,为什么不学了?是……钱不够吗?”


    阳光很刺眼,京虞闭上一半窗,将钱塞进口袋装好,随后快速关上抽屉,没有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