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

作品:《牡丹花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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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乐,还是苦,总归五日的游学圆满结束。


    身份皇亲国戚、高门贵子,他们所得优待的同时,身上的重担应该更重。他们有身份地位的考量,家族荣辱的需求,他们立在世人跟前该是榜样,该是天下学子学习的典范。然而在这些年的安定下,所有人放松了警惕,高位者安心享受着他们的福利,继位者更不知何为艰苦,何为动乱。


    这些是裴渊一直在考量的,他身为秦王嫡子,亦是高阳嗣王,他生来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门奴仆人群,受万人敬仰和敬重。然,除去这些身份,他还有什么?


    从前他觉得自己是天纵奇才,担得起护国重任,将来定会有一番作为。可这些年他四处游学,见到了在繁华京都之外的百姓生活之苦,之难,而非官员呈禀给皇帝的文书中草草的几句话,是实实在在发生在他的眼前的事。


    他曾无奈,曾无措,曾迷茫,其实到现在也是迷茫的。


    曾经的觉得的无所不能,如今却是陷入深深的反省之中。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太子裴弘济放下手中的杯盏,问向手持黑棋的裴渊。


    裴渊依旧摇头,为官真的能为民吗?真的能创下繁华盛景吗?


    “前几日岑医士给父皇把平安脉,脉象算不得太好。”裴弘济脸色沉下来,垂下眼睑看着茶盏中沉底的茶叶:“当年的旧伤太重了,父皇又一直不上心,满心扑在国事上,唯恐对不起皇伯父。”


    裴渊落子的手微顿,极轻的应了一声:“嗯。”


    如今的皇帝裴玄昱并非先皇定下的太子,先太子是他的嫡亲同胞兄长。若不是当年的意外,如今在位的多半不是裴玄昱。


    裴玄昱对先太子极为爱重,是以他继位后,事事都要向先太子学习,以先太子勉励自己,从不敢懈怠。


    对于唯一的嫡子,甚至可以说唯一的皇子,裴玄昱在裴弘济身上花费极大的心思,手中的权柄也在这两年逐渐放手。


    现下裴玄昱身体出了问题,裴弘济继位的时间只怕是会提前,而他需要裴渊的辅佐。


    “太子妃的人选呢?”


    裴渊转了话题,却也不算完全转移,太子妃的人选背后无法避免涉及到朝政,合格且优秀的太子妃,她的母家势必会成为助力,也会让裴弘济在继位之后站得更稳。


    “郑皇后倒是满心撮合郑家那位嫡女。”裴弘济并未给出直接的答复,裴渊也知道他已经有了考量。


    两兄弟的话也就此打住。


    裴弘济起了身,出了里屋,裴渊起身相送。


    在檐廊下时,裴弘济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这边,一抬头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想要躲,但显然已经躲不掉的一抹桃夭色。


    “姲姲。”


    正欲爬回内室的楚牡丹停了脚步,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来,阿荷忙帮她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她才转身给两个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行了礼:“太子表哥安好,二哥哥安好。”


    楚牡丹知道裴弘济不会就此打住,所以她老老实实的转身下楼。


    裴弘济笑着道:“看来上次确实打得狠了些。”


    裴渊不解的看向他。


    裴弘济脸上笑意更深,但显然还带些怒意:“这两丫头去年学着话本子的娇俏女郎女扮男装,去了西城郊外的军营,差点被一箭射穿不说,还给人送进了大牢。若不是我刚好在,真不知她们是怎么死的。我当时气极了,直接给了两人二十军棍,养在宫里,一个月都不曾下过床。”


    说这件事,裴弘济还被皇祖母好生训斥一番,若如论如何都是两个矜贵的小女郎,哪能说打就打。


    可是深知两人天不怕地不怕秉性的裴弘济却觉得,若是这种事还不给她们两人长点教训,往后只怕会惹出更大的祸端来。


    裴渊听着倒是不意外,以他对楚牡丹和裴冉珠的了解,两个人就是一个锅配一个盖,最是匹配,幸好楚牡丹养在宫外,不然宫里早已经被她们搅得天翻地覆。


    两人对视一眼,显然是猜到了对方所想。


    而毫不知情的楚牡丹笑嘻嘻的入了云端楼,再一次向两人行了礼,然后对裴弘济道:“太子表哥是走了吗?”


    “本来是打算回去了,但看到姲姲来了,就想着再留一阵子。”裴弘济嘴上挂着笑,眼里透着精光。


    楚牡丹嘴角微微抽了抽:“是吗?”


    裴弘济有意逗她,又道:“最近我给阿珠找个一个嬷嬷,想着姲姲闲来无事,不如进宫陪着阿珠可好?”


    楚牡丹直接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已经变成了苦笑,看了眼身旁的裴渊,立即道:“太子表哥,姲姲也很忙的,每日在二哥哥跟前学书法,连曹博士都说我最近的书法长进了不少。”


    她连忙移到裴渊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挤眉弄眼的祈求着他。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姲姲很是用功,每日散学后连上一个时辰的字,再读上半时辰的书,偶尔还能作一首诗。”裴渊一本正经的对裴弘济说着,眼里的笑意已经很明显。


    但楚牡丹看不到裴渊的笑,只是朝着裴弘济点头。就怕被带进宫中,不是她不愿意陪着阿珠,而是掌教嬷嬷的厉害她早就尝试过了,哪里还愿意再去受苦。


    “对,我还作诗呢。”楚牡丹突然反应过来,侧目看向裴渊,眼里透着不可置信,手指着自己:“作诗,我,我作诗?”


    裴渊收起笑意,垂下眼眸,声音清冷道:“我有说错吗?”


    “没有,没有,二哥哥说得对。”楚牡丹真的是好无奈,她恨自己方才为何要坐在二楼的檐廊下吹风,为何要被裴弘济这个不安好心的笑面虎看到。


    裴弘济看到楚牡丹快要碎了的神情,直接笑出了声:“哈哈哈,既然姲姲这么厉害,我会帮你告诉你七舅舅,等除夕的时候姲姲可不要忘记吟诗一首。”


    楚牡丹彻底裂开了。


    裴弘济心情很好转身离去,临走时,还不忘补上一句:“姲姲不要忘了你的诗,我们都很期待。”


    裴渊相送,又帮着裴弘济补上一刀:“正纪,快些去磨砚,不要误了女郎练字的时辰。”领命的正纪立刻回屋磨砚。


    楚牡丹看着出了云端楼的两人,她要哭了!


    “女郎,女郎,你没事吧。”阿荷扶住往后倒的楚牡丹,看到她眼里的泪花,安慰道:“太子殿下也是为了你好。”


    “女郎,砚磨好了,可以来练字了。”正纪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楚牡丹......


    *


    裴渊将人送到门口,裴弘济上马车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还跟儿时一样喜欢粘着你。”


    裴渊未作答。


    裴弘济也不再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