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师徒对决


    黑色小人在掌心中轻轻叩首，随后缓缓消散。


    叶无忧掌心并拢，五指轻握，随后目光望向前方。


    两道身影自远处而来。


    除去那死寂的脸色，那身上不似活人的死气，那由尘土凝结而成的身躯。


    容貌与曾经并无不同。


    似有故人来。


    久别重逢，本应是世间一桩喜事。


    但叶无忧却是手轻轻一扬，随之，五指并拢，握住了冰凉的刀柄。


    有话音从前方天空传来，声音平静，带着轻淡的笑意。


    “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师父。”


    高空之上的话音轻淡。


    气机的锋芒自刀身之上蔓延而出，紧接着铺展而开，仿若在这无垠的空中，划下了一道雷池。


    五境了么？


    陆青山嘴角挂笑，随即目光从叶无忧身上收回，微微抬头，目光扫了一眼天空之上那隐约的虚幻骄阳。


    他能阻止我么？


    带着些许质问的话音传来。


    “陆青山，你如今要做什么？”


    “受人所制，要去做一些事情，一些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


    “什么事情？”


    陆青山轻笑。


    受人所制，他没法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叶无忧没有在意对方的话语，只是自顾自开口道。


    “先前我见到了一个死而复生之人，她不如其余人一般，只知杀戮，而是有着一定自主的意识。”


    “那个人似乎对诡异很了解，除此之外，她还出现在了天澜城，不知是巧合还是意外，她似乎想走进天牢，就如同那儿有什么吸引她一般。”


    “那时候我就在想，会不会有一部分特殊的人，哪怕‘死而复生’，也能有着一定自主意识？如今看来，倒是没错。”


    “只不过这些仅存的‘自我’，也终究是受他人所控罢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崩溃。”


    这一点叶无忧早有猜测，只是见到苏清尘时，算是确定了一些心中想法。


    【镜中人】本就是诡异，但并非万能。


    曾经的‘自己’，被【镜中人】复制时，拥有着自主的意识。


    亦或是曾经的‘夏安梦’，哪怕是【镜中人】，也一样拥有着自我。


    那么无论是苏清尘，还是陆青山，能在如今这情况下保持意识，也不奇怪。


    但终究还是受人所操控。


    陆青山神色悠然，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还有么？”他问道。


    叶无忧略一沉吟，道。


    “除此之外，妖族似乎对天牢也很感兴趣，不远千里耗费代价，也要跑来天澜城，试图做些什么。”


    话音微微一顿，叶无忧淡然开口。


    “陆青山，你如今也是要去天牢么？”


    “谁知道呢？”陆青山随意道。


    叶无忧摇了摇头，此去天牢不过三百余里，以六境的修行，一日之内便可抵达。


    他用天衍推算了很久，陆青山从京城一路来到此地，目标还能是什么？


    但叶无忧真的很疑惑。


    那群诡异哪里有这般大的魔力，让无论是人还是妖都惦记。


    这些问题，往日他不知与谁言说，如今倒是可以说出口。


    “老实说，我真的很好奇，哪怕将天牢毁了，把那群诡异放出，也不过是徒增杀戮罢了，可这究竟又为了什么，陆青山，你能解答么？”


    杀戮只是手段。


    就如同妖杀人，人杀妖，人杀人，都只是手段。


    那目的是什么？


    “谁知道呢？”陆青山依旧轻松笑道。


    叶无忧眉头微皱，深吸一口气问道。


    “有没有办法让你脱离操控？”


    “谁知道呢？”陆青山开始了复读。


    【蝼蚁就是蝼蚁，哪怕这蝼蚁过往有些独到之处，但眼下不过是被另一只蝼蚁操控的可怜虫，如此粗略的御人手段，惹人发笑】


    哦？粗略的手段？


    那有没有办法破除？


    【……】


    旁白选择岔开了话题。


    【遥想当年，你射猛虎倚黄龙胆识过凡人谁敌手，御天下万载之久，种下不可磨灭的思想钢印，手段远甚这帮蝼蚁千万倍】


    旁白边狗叫边开摆，陆青山也吐不出半点有用的话语。


    于是叶无忧很不爽。


    于是他指着陆青山愤愤道。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陆青山，你还知道什么，哦对了，就知道天天看皇叔，看着看着人都没了。”


    陆青山神色有着些许错愕，最后很是无奈的开口。“这些个问题我是真不知道……”


    可他说着，身形却是一点一点向着前方踏空走去。


    向着那叶无忧以刀锋划出的雷池，一步一步，踏步而去。


    身形有些僵硬，但仍是向着前方迈步，陆青山目光望着自己的脚步，心中轻轻叹息。


    他无法控制自己。


    叶无忧皱眉，但陆青山似乎并不讶异这一切的发生，只是淡然提醒道。


    “叶无忧，我要继续前行了。”


    叶无忧依旧没有动作。


    陆青山心中浮现一丝异样。


    下一刻，一抹黑气突兀的萦绕在陆青山身前，黑气之中，隐隐有一道黑色棺盖。


    黑气包裹住了陆青山。


    更有无形鬼手从四面八方蔓延而出，向着那被黑气包裹的陆青山猛然砸去。


    【诡门棺】


    请君入瓮。


    一切没有丝毫预兆，一切都是瞬息之间，均是杀招，力求一击即成。


    叶无忧想的很清楚。


    他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陆青山能活着。


    但陆青山已经死了。


    他正被人操控，眼下所要做的事情，只会让更多人死去。


    缠绕的黑气忽而一顿，紧接着宛如烟雾一般，被狂风吹拂，骤然消散一空。


    小半個身子都消失化为齑粉的陆青山从其中跃出。


    面对袭来的无数不可视的鬼手，陆青山却仿若能看见一般，仅仅是指尖轻挥，鬼手便不断崩溃。


    并未结束。


    锐利的刀锋直接显露在了陆青山身前，先前布下的刀气，在这一刻如同蓄势待发已久，猛然化为漩涡般的利刃朝陆青山而去。


    攻势接连不断，陆青山的身形就这般在天空之中一退再退。


    破碎的青衫抬起，陆青山伸出手臂，指尖刚捏出一个印决。


    但锋锐刀芒闪过，随之，整条手臂发出清脆的崩碎之声，随着那青衫一同破碎，化为齑粉一般消散。


    有冰晶自陆青山身上浮现，似乎想要将其封禁，但却被陆青山看穿，借着那刀锋之上袭来的庞然力道，他的身形再度倒退，叶无忧并未有任何犹豫，身形掠出，紧随其后。


    无论将对方手臂打烂，还是将对方头颅割下，都没有任何意义。


    【镜中人】，不死不灭就是这般难缠。


    能做的，只有封禁。


    【诡门棺】再度施展而开，却是浮现在了陆青山身后。


    黑漆漆的棺盖打开，如同要将陆青山整个封入棺中。


    这一瞬的交手，彼此之间却是来来回回无数招式，叶无忧手中施展出的神通如同狂风暴雨打压着陆青山喘不过气。


    陆青山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惊讶，空洞死寂的眼眸深处，似有一丝欣慰闪过。


    哪怕下一刻就要被【诡门棺】吞噬，陆青山却也笑着开口。


    “这你是如何做到的？”


    看似毫无逻辑的问题，但双方心中都很清楚问的是什么。


    陆青山知道叶无忧身怀【幽灵】，也知道叶无忧融入了第二尊诡异【遗忘】，来制衡体内的侵蚀。


    叶无忧知道，陆青山问的，是【诡门棺】，是第三尊诡异。


    这曾经是陆青山亲手交给他的东西。


    融入两尊诡异便是极限，三尊诡异，这本就不应该是能发生的事情。


    叶无忧没有回应，只是平静的看着眼前一幕。


    他当然不能回应任何话语，归根结底还是神树的原因。


    神树，是目前自己身上最危险的隐秘。


    天知道陆青山和他的对话，那身后的操控之人，能不能听见，又能否从陆青山这里获得关于神树的信息。


    有漆黑干枯的手臂自棺盖中浮现，抓住了陆青山的残破身躯，似乎要将其拖入其中。


    见着叶无忧没有回应，陆青山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没有再追问。


    “叶无忧，你见过为师的法相么？”他继而转变了话语。


    法相？


    叶无忧略微皱眉。


    他确实没有见过陆青山施展法相，甚至鲜少见陆青山施展神通。


    毕竟，以前的【死亡】，无需付出任何代价。


    神通哪有【死亡】好用，点谁谁死。


    哪怕被【诡门棺】覆盖，哪怕被叶无忧死死压制，哪怕被鬼手缠绕，陆青山依旧平静，神情却是一点一点变的肃穆起来。


    他开口，言语之中却是带着提醒与劝告。


    “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