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单羽,别动!
作品:《秋燥》 出来这两天,单羽睡眠都不太行,一是换了地方睡不着,二是跟岳朗他们几年没见,虽然之前一直避着,但真见着了,想聊的还是很多。
几个人像之前一样,吃完饭回到酒店,就床上沙发上窝着,边喝酒边聊。
“以后你长驻那个小镇了……”小路靠在沙发里皱着眉。
“哎,”岳朗躺床上指着他,“你别直接就给他发配了啊,你信不信他就顺着你话说不回来了。”
“是得待一阵儿,”单羽坐在床边的圈椅上,手里一下下捏着啤酒罐子,“店刚弄好,之前长假生意还行,过阵儿下雪了肯定也忙。”
“得忙到过年才回来了吧?”大康说。
单羽顿了顿,点了点头:“嗯。”
岳朗看了他一眼:“过年回家吗?”
单羽偏开了头,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
这个酒店离他家不近,但四十多层的这个房间看出去,还是能看到他家的位置,广场后面隔着一条街的那个亮着一片灯的小区。
“回不回来的提前跟我们说,”岳朗说,“万一我和我老婆过年没地方去,就去你哪儿欢度春节。”
“我们也去。”小路说。
单羽看着他和大康,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不欢迎啊?”小路也看着他。
“以前我是不是说过,各自安好,”单羽说,“你们好好的该干什么干什……”
“那朗哥怎么不用各自安好?”小路有些不爽地皱了皱眉。
“我也安好了好几年呢。”岳朗说。
“他跟你们不一样,他老狐狸了,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到麻烦里,”单羽说,“你们还小,不是说一定会有麻烦,但就是离远点儿。”
“朋友都不是了呗,”大康站起来,几步过去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也是一块儿混了那么些年的朋友,就算只是个马仔也不是这待遇吧……”
“操,是那意思吗他!”岳朗喊了一声,门被关上了,他只好指了指小路,“你赶紧的,跟着点儿。”
“嗯。”小路叹了口气,起身追了出去。
“以后这种话我来说,”岳朗看着单羽,“他俩是真拿你当大哥呢。”
“嗯。”单羽仰头把罐子里的啤酒喝光,罐子在手里
攥扁了,往前面的垃圾筒里一扔。
“其实也不用这么……划清界限,”岳朗说,“我都怕哪天你把我也给划出去了。”
“不会,他俩也不会,”单羽转开头,继续看着窗外,愣了一会儿,指尖在眼角蹭了一下,“就是怕他们离麻烦不够远。”
“他俩现在上班上挺好的,”岳朗说,“我在这儿看着他们呢。”
“你结婚都没请我。”单羽说。
“我结……”岳朗愣了愣,指着他骂了一句,“你大爷!我结婚的时候你他妈在哪儿啊?”
单羽笑了笑。
“份子钱什么时候给我补一下,”岳朗说着起身去茶几上拿了颗清凉糖放到他手里,“吃喜糖。”
单羽把糖放进了兜里。
“早点儿休息,”岳朗躺回床上,“明天中午跟钱宇那儿吃完饭你还得坐车。”
单羽去洗了个澡,腿好容易能见水了,手又得举着,还是右手。
上学的时候除了要去厕所,他都没这么认真地举过手。
洗完澡出来,他看了一眼床头柜上充着电的手机。
“没响过。”岳朗闭着眼说了一句。
单羽笑了笑没说话,倒到了床上躺着。
“这小孩儿你有没有谱?是不是人根本就没往那上头想过?”岳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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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挺操心。”单羽说。
“你不是六岁么,”岳朗说,“这些事儿还是一开始就挑明了,别搞得太费劲。”
“挑明了。”单羽说。
岳朗转头看着他:“他什么态度?”
不堪回首的态度。
“抽了我一嘴巴。”单羽说。
“你这是……”岳朗愣了愣,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怎么挑明的啊?”
单羽没说话。
岳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忍住笑了起来:“我操,这也太好笑了。”
“有没有点儿礼貌了?”单羽说。
“那他没辞职?还继续干着?”岳朗躺了回去,又问了一句。
“嗯。”单羽应了一声。
“那有戏啊……”岳朗说。
单羽叹了口气。
岳朗也跟他一块儿沉默着,然后又开始笑。
“喝了多少这是?”
单羽忍不住转头看着他“不怪你老婆烦你呢。”
“这个她不烦”岳朗边笑边说“这要让她知道了我俩能笑一天。”
“操。”单羽转回头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明天就回去了又喝了不少酒这一晚单羽算是睡得还行。
而且一觉睡到了快中午醒的时候小路和大康正坐在沙发上。
“你俩……”单羽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是没回家还是又过来了?”
“没回。”小路说。
“岳朗呢?”单羽坐了起来。
“外面走廊上开视频会呢。”大康说。
“休着年假还开会”单羽说“这个外企也不行。”
“但是钱还挺多的。”小路说。
桌上还放着早点估计也是他俩去餐厅拿回来的。
单羽下了床走到他俩面前站了一会儿也没说话只是伸手在他俩脑袋上拍了拍。
他洗漱完出来捏了个三明治几口吃完了:“岳朗那儿有我新号码晚点儿让他给你们。”
“嗯。”小路应了一声。
“走吧”岳朗从外面进来“酒店叫的车一会儿到。”
“岳总开完会了啊?”单羽说。
“真他妈烦死了”岳朗说“还是单总好店往那儿一扔跟店长就跟不认识一样了。”
“滚啊。”单羽看了他一眼。
饭店是岳朗定的就跟他们住的酒店隔着一条街他们比约的时间晚了二十分钟到的。
钱宇已经站在饭店门口等着了单羽刚一下车他就迎了上来:“好久不见啊小羽。”
“你是巴不得再也不见。”单羽说。
“这话说的”钱宇笑了笑“那不可能。”
司机把单羽的行李箱拿了过来钱宇马上又过去接箱子:“怎么不多住两天这就要走吗?”
大康把行李箱拉到了自己身边没说话。
“赶紧的进去”岳朗说“饿了吃完下午还要坐车。”
“走走走进去。”钱宇笑着往里走。
中午时间包厢人不多大多都空着他们的包厢在最里头那间
想跟进来点菜的
服务员被岳朗拦在了门外。
“康啊。岳朗冲大康偏了偏头。
“嗯。大康走了出去,跟外面服务员说了一句,“去前台点菜。
包厢门关上,屋里就剩了他们这几个人,单羽往主座上一坐,气氛立马就变了。
“小羽……钱宇拉开单羽对面的椅子。
正想坐下去的时候,单羽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椅子:“坐这儿。
“行。钱宇走了过去,坐在了他旁边。
岳朗坐了跟钱宇隔着一张椅子的位置上,侧着身看着他。
“不是,钱宇笑了笑,又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小路,“这是干嘛呢,我还能跑了吗?
服务员在外面敲了敲门,推开门的时候小路用脚顶住了,只留了一条缝。
“给我吧。小路拿过了服务员手里的茶,放到了桌上。
“也不是没跑过,单羽说,“防着点儿吧,我腿刚好,也跑不过你。
钱宇干笑了两声,往他缠着绷带的手上看了一眼。
“事儿解决一下吧。单羽说。
岳朗从包里抽出了一张打印好的纸,放到了钱宇面前:“钱老板先看看,欠款和民宿的估价。
“不用看不用看……钱宇说着不用看,还是拿起了纸,仔细看着。
民宿的估价钱宇没什么话可说,建筑设计师都是他托岳朗找来的,钱宇盯着纸上的数字来回看着,没什么话可说。
“民宿如果单羽不接,你想卖了再还钱是不可能的,那破地方没人要,岳朗说,“这已经是看在你有困难的份上了。
之前岳朗估计已经跟钱宇聊过,钱宇这会儿也没再找什么理由,只是点了点头:“现在我的确是拿不出这些钱……
“那就把欠条签了,岳朗又拿出了一张纸,“把今天能给的钱扣除。
“今天能给的……
“你欠陈大虎的那十万,你欠的水电,你拖欠的员工工资,还有各种维修费用,单羽说,“二十万。
“陈大虎哪儿来的十万!钱宇喊了起来。
单羽没说话,伸手兜着他后脑勺往桌子上就是一磕。
“哐的一声,桌上的杯子都跟着一块儿蹦了蹦。
钱宇捂着鼻子,眼泪都疼出来了:“有话能不能好好说!”
“不能,我赶时间。”单羽说。
这一下他没太使劲,钱宇毕竟不是方旭。
但钱宇松手的时候,鼻血还是滴了出来。
单羽叹了口气,抽了张纸巾递给他。
岳朗又拿出了自己的笔,放到了欠条上:“本来不用挨这一下的,你何必呢?他什么人你也清楚,你软他就好说话,你硬他抽你个不能自理。”
钱宇盯着欠条看了能有半分钟,最后拿起了笔。
包厢门被敲了敲。
小路打开门,大康端着刚从服务员手里接过来的菜走进来,放到了桌上。
钱宇签了欠条,甚至被迫用鼻血在名字上按了个手印。
“去问饭店借个印泥不行吗,财务那儿肯定有。”岳朗很嫌弃地皱着眉。
“赶时间。”单羽拿出手机放在了桌上,“转账,钱老板。”
手机的消息栏里还是没有消息提示。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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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店长是不是不想干了!
钱宇捂着鼻子,拿出了手机。
菜没多大一会儿就上齐了,大康进了包厢,跟小路一块儿坐在了钱宇对面的位置上。
单羽不说话,直接盛了饭就开吃。
钱宇血脉略有些旺盛,吃不了两口鼻血就又流出来了,他干脆放了筷子沉默地坐着。
岳朗和小路大康几个倒是吃得很欢乐,边吃边聊,还约了晚上去唱歌。
单羽吃完刚一放筷子,钱宇就站了起来:“几位……”
“钱老板有事儿就先去忙吧,”岳朗说,“今天辛苦了。”
钱宇没再说话,回头看了单羽一眼,快步走出了包厢,生怕慢点儿又被拉回来给桌上的菜磕一个。
欠条和钱,多留这一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岳朗他们本来想送单羽去车站,单羽拒绝了:“别太依依惜别了,又不是不见了。”
“你那个……”岳朗拍了拍他胳膊,“小号归小号,大号上不想留的人删干净,该用就用了。”
“嗯。”单羽笑了笑。
从小镇出来的时候,并没觉得有多远,现在往回走的时候,才感觉费劲得很,火车转班车的,班车还永远都那么混乱。
心情不爽极了。
上班车的时候他给陈涧发了条消息,从车站到民宿这段路虽然不远,但拖着个行李箱走过去还是有点儿莫名其妙的。
【乏单可陈】马上到了,车站接我
下班车的时候陈涧都没回消息,车站也没有人。
这他妈什么店长?
最后他拨了前台的电话:“我单羽。”
“单老板?”胡畔很惊喜地喊,“你怎么打电话到前台了呀?”
“让谁过来车站这儿接我一下,我刚下班车。”单羽说。
“三饼在呢,他马上过去。”胡畔说。
“陈涧呢?”单羽问。
“陈店长今天请假了。”胡畔说。
“请假?”单羽愣了,“他怎么了?”
“他没说,昨天晚上回村里去了,”胡畔说,“可能是有事。”
店长跑了?
瘸腿老板腿好不容易好了,出去几天回来的时候手又瘸了,店里几个人都很震惊。
“这怎么了啊?”赵芳芳看着他的手。
“玻璃划伤的,没事儿,”单羽拖着行李箱进了电梯,“过两天就好了。”
“你吃晚饭了没啊?”胡畔问。
“吃了。”单羽说。
电梯门关上之后他拿出了手机,拨了陈涧的电话。
陈涧从来没请过假,甚至连休息日都未必休息,突然跑回村里去了,实在是有些奇怪。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单羽愣了愣,又给陈鱼落雁拨了个语音。
没人接。
“操。”单羽在办公室里站了几分钟,转身又走了出去。
“去哪儿啊?”三饼看着他,“马上天就黑透了。”
“透透气,”单羽跨上了三饼的摩托车,“好几天没呼吸新鲜空气了。”
“你手……”三饼不太放心。
没等他说完,单羽已经开着车出了院门。
小镇的气温比市里要低好几度,风也大,单羽车开到村口的时候就感觉手都冻麻了。
他把车停在了小豆儿家门口。
小豆儿正在院子里拿着根粉笔画画,抬头看到是他的时候很惊喜地喊了一声:“老板哥哥!”
“爷爷奶奶呢?你一个人?”单羽下了车,进了院子,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人,陈涧也没在。
“奶奶在睡觉呢,爷爷看人打牌去啦。”小豆儿说。
“陈涧哥哥呢?他没在吗?”单羽问。
“他去他干妈那儿了,”小豆儿说,“一会儿就回来。”
陈涧还有个干妈?
这个一会儿,还挺长的。
中间小豆儿玩累都去睡觉了。
单羽坐在院子里出神。
听到摩托车声音的时候他站了起来,走出了院子。
一辆摩托车从进山的方向开了过来,车灯打到他身上的时候,摩托车猛地减了速。
车在距离他还有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接着陈涧跳下了车。
往前走了几步还有点儿不相信似的问了一句:“单羽?”
“你夜盲啊?”单羽说。
“你手怎么了?”陈涧快步走到了他面前。
单羽没说话。
陈涧也没说话,视线从他缠着绷带的手慢慢移回了他脸上。
夜风吹过,陈涧额前的头发晃动着,遮掉了一半的眼睛,看不清眼神。
四周很静,偶尔几声狗叫,能听到远处河水流过的声音。
还有陈涧的呼吸声。
别动。
单羽,别动!
……
去他妈的。
单羽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抬起了胳膊,搂住了陈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