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乌云涌入扬州府

作品:《大明汉高祖

    上午。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破了街面上的喧闹。


    一队多达百人的骑兵,在百姓惊讶的目光中,横穿半个扬州府,停在了县衙门口。


    不等门口打着哈欠的衙役反应过来,赵山河已经从马上飞跃而下,举起连鞘长刀,在几人眼前一晃,便大步向门内走去。


    红边黑面的披风,迎风而起,被拉得老长。


    在他身后,无数披风紧随,如一朵朵乌云,涌入了扬州府官署中。


    衙役哪里见过这阵仗,被气势所慑僵在原地,等他们回过神,手中的水火棍已经被夺走,身边多了几名虎视眈眈的郞卫。


    乌云涌入府衙后,迅速分散开来,面对惊讶好奇的小吏,拔刀冷喝道:“所有人,止言停步!


    妄动者斩!”


    随着声音响彻整座官署,衙门里的大小官员,像是中了定身术一般,低着头僵在原地,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昨日大醉后住在官衙的吴尚礼被窗外的骚动吵醒,骂骂咧咧的坐起身。


    砰!


    木屑横飞,撒了吴尚礼满头满脸。


    看着冷漠的赵山河,他瞬间清醒,结巴道:“你...阁下要做什么?”


    “扬州府同知吴尚礼?”


    “是...是我。”


    赵山河不再问,轻轻摆摆手。


    当被架起的那一刻,吴尚礼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慌忙挣扎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知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我可是朝廷命官,你们要造反么?!”


    赵山河斜了他一眼,微微撩起披风,露出华丽的飞鱼服,冷漠道:“认得么?”


    “锦...锦衣卫?


    你们是北镇抚司的人!”


    吴尚礼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你们...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我只是个五品小官,何德何能劳动各位的大驾?”


    “带走。”赵山河懒得再废话,无视了吴尚礼的哀嚎,对其余人道:“扬州府中,大小官吏,全部都拿来,不要走漏一人!”


    一声令下后,扬州府大小官吏全部被带了庭院当中。


    赵山河听着下属的汇报,从怀中掏出一本薄册,在众人胆战心惊的目光中,如刀般锋利的眼神,细细扫过每一张面孔。


    漫长的死寂后,赵山河才收回册子,对下属轻轻一摆手,接着快步走出的官署,朝着众人来时的方向单膝跪下。


    过了一会,一辆马车在数十名金吾卫的护送下,缓缓行驶到了官衙前。


    充当车夫的沈荣看见赵山河后,微微勒紧缰绳,回头恭敬道:“陛下,到了。”


    “进去。”


    沈荣闻言有些诧异,但很快调转马头,对门口的郞卫喝道:“开中门!”


    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许久不曾打开的县衙正门,开到了极限。


    沈荣毫不犹豫的挥动马鞭,径直催促马匹走上石阶,沿着郞卫砍出的门槛缺口,径直碾了过去。


    整个过程中,赵山河都一言不发,甚至身形没有出现丝毫的晃动。


    直到马车驶进大门,他才缓缓站起身,比了个手势,郞卫立马四散开来,将周围要道围得水泄不通。


    庭院中。


    看到马车的众官员惊疑不定,低着脑袋,偷偷抬起眼睛,想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机灵的却已经跪倒在地,脑袋紧贴地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特别是吴尚礼,屁股撅得老高,恨不得挖个洞将脑袋米埋进去,控制不住的不停颤抖。


    马车停下后,沈荣跳了下来,手握长刀,腰杆挺得笔直,一句话都没说,身上的凶悍气息就让在场众人紧张的呼吸都困难了些许。


    “到了?”马车内笑道。


    沈荣闻言立马躬身,重重一抱拳,铿锵有力道:“臣沈荣,恭迎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郞卫也跟着大喊,声若惊雷,震得众官员脸色一阵阵发白,那些不省事的也反应过来,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马车内寂静无声,门被缓缓打开,伸出一只手。


    众人看见那只手时,惊讶得连恭敬问安都忘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只手,是一只孩子的手。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朱见深脚步僵硬的走出了车厢,站在车上,板着小脸,双手叉腰,用力瞪着众人。


    短暂的死寂后,沈荣突然大喝,吓得朱见深颤抖了下。


    “下官沈荣,恭迎太子殿下!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回的声音,要比刚刚杂乱了许多。


    众官员都忍不住偷偷看向马车。


    不是皇帝么,怎么变太子了?


    没有人注意到,朱见深的小腿正微微晃动,瞳仁也跟着颤抖不停。


    他也不明白父皇为何要让他独自面对众人。


    说是让他亲手替二丫讨回公道,但此时压抑肃穆的氛围,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灵,让他呼吸困难,只想上厕所,全然忘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直到多年之后,他才明白,这种情绪叫做紧张。


    问安声过后,场


    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等着朱见深发话。


    朱见深下意识看向马车车厢,却被厚厚的车帘阻挡。


    耳边的心跳声越来越响,尿意越来越强烈,思维越来越恍惚。


    仿佛此时此刻,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


    “陛下,这样真的好么?”


    马车内,彭时有些担忧道。


    “他是太子,早晚要面对这些。”刘邦盯着车门,目光深沉,似乎能透过阻隔,看清朱见深心中的不安。


    “有些东西,幼时没有,成年也不会有。


    一帮穷酸儒生将他看得那么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管了老子又想管儿子。


    若是不趁着现在练练他的胆量,以后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刘邦说得毫不客气,看到彭时尴尬的脸色,才轻笑道:“乃公不是说你,你和他们不一样。


    等这竖子把事办完,就轮到你了。”


    彭时已经习惯了刘邦翻脸如翻书,摇摇头诚恳道:“陛下,臣以为太子才智远超同龄之人,平日处事,也...颇为端正,有勇有谋。


    何况太子毕竟年幼,太早接触国事,未免有揠苗助长之嫌。”


    “那是对你我。”刘邦伸手比划了下,嫌弃道:“竖子光知道窝里横可不够。


    有无胆气,还要看对外人如何。”


    彭时初听还没觉得有什么,细细一琢磨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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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神俱震。


    自...自己人?!


    面对这毫不掩饰的招揽之意,彭时有些不知所措,突然也变得紧张起来。


    “陛下,臣......”


    “众爱卿,平...平身吧。”


    马车外响起的清脆童音,让刘邦眼前一亮。


    他抬手制止彭时,扒在门缝上注视着朱见深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脸色微红,叉腰的双手也放了下来,双拳紧握,盯着众官员重复道:“孤让你们起来,你们是听不懂么?!”


    话音刚落,刀出鞘声四起。


    沈荣目露杀气,用拇指将刀抵出一截,看着众官员一言不发。


    伴随着战战兢兢的谢恩声响起,众官员忙站起身,挤在一起,但眼中的恐惧已经消散了几分。


    一个娃娃,哪怕装得再像大人,也没有多少威严可言。


    沈荣注意到众人的变化,冷冷一笑,刚想发难,却听见朱见深小声道。


    “修武伯,孤要下马车。”


    沈荣毫不犹豫得跪倒在地,脊背挺得笔直,大声道:“请殿下下马车!”


    看到这一幕,诧异者有之,不屑者有之,更多的还是疑惑。


    这傻大黑粗的武将,未免也太谄媚了些吧,一点风骨都没有。


    朱见深犹豫了下,还是踩着沈荣的背走了下来,站稳之后朝沈荣轻轻点了点头。


    只这一个动作,便让沈荣激动的差点热泪盈眶。


    爵位...爵位这回应该是能回来了!


    他跟着朱见深走到众官员面前。


    朱见深仰着脑袋问道:“你们谁是方祥?”


    众人互相看看,窃窃私语了一阵,其中一人才发声道:“启禀殿下,下官认得方祥,他是泰兴县主簿,不在府衙办差。”


    “这样啊,那你去把他给孤带来。”


    “殿下,泰兴距离此地有百里之遥,下官年老体衰,不耐舟车劳顿,望殿下恕罪。


    还请殿下另择贤能。”


    一听和自己没关系,官员语气也轻松了许多。


    “这样啊。”朱见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确实不方便。”


    “殿下圣明,您......”官员笑着行礼道。


    “那你去吧,孤在这等着,你慢慢走,不用急。”


    朱见深忽然坐在地上,仰起脑袋,用关心的眼神看着那名官员。


    父皇说过,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有些时候要知道变通。


    官员笑容一僵,听着周围的窃笑声,忙拒绝道:“殿下,不是下官不愿去,实在是身体不适,您......”


    “低一点。”朱见深捂着脖子,难受道:“太高了。”


    “什么?”


    唰!


    官员身子一僵,感受着脖颈间的寒意,刚刚才消散的恐惧再次充斥了大脑。


    沈荣平举着长刀,歪了歪脑袋:“殿下说低一点。”


    话音未落,所有官员趴倒在地,不敢让脑袋高过朱见深的视线。


    朱见深疑惑的看了沈荣一眼,挠挠头道:“现在好多了。


    刚才的说到哪了?”


    “殿下命泰兴县主簿来扬州府衙,不得有误。”沈荣没有收回刀,轻轻向下按了按,抢先冷声道。


    “尔等是听不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