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她没流血

作品:《她未知狮子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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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黑雨眼冒金星了几秒钟。


    她使劲眨了眨眼,才发现眼前是一块灰色的斑驳色块。


    她的视线有些模糊,无法瞬间辨别自己的处境。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那色块,触感冰凉、平滑、湿濡,这是真实地,不是什么幻觉。


    她又动了动自己的腿,发现它们有点轻微的闷痛,曲起的膝盖撞在一片有凹凸不平表面上,它们被移动然后发出“咔啷”的轻响,转现出更硬和坚实的平面。


    她抬起头,看见一双干净的球鞋,骨节突起的修长脚踝,一个英挺漂亮的身板,再往上,是陈漠河棱角分明的面孔。


    他的形状优美的淡色嘴唇惊愕地张开,然后使劲抿住,变成枯萎花瓣的颜色。


    一种很难在这样规整的五官上表现出来的复杂情绪,逐渐微妙地显现出来。


    他身后不远处站着林顺顺,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他们都变得很高,影子被倒影在朦胧不清的巨大镜面上,那镜面正从她的手下延伸而出。


    她屈了屈手指,这是林顺顺办公室的地板。


    她趴在历史办公室的地板上。


    周黑雨反应过来,她摔倒了。


    像一只翻了壳的乌龟一样倒在人们面前,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十分难堪的事情。


    她伸出一只巴掌朝他们摇了摇,僵硬地笑了一下,试图缓解一下摔倒的尴尬:“抱歉啊,我不是故意……”


    感到有液体从掌心滑落进袖口。


    地上有碎瓷渣!


    陈漠河的眼睛一瞬间充血,冲过来单膝跪在她身边,抓起她的手。


    “流血了!”


    周黑雨没有感到疼痛,她另一只手还撑在地上,于是被抓起的手想要蜷起指头,摸摸那片红色,却被陈漠河掰开。


    “别乱动。”


    陈漠河抓着她的手腕,扶着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搀起来,嘴上恶狠狠:“你怎么就不能照顾好自己?”


    地上有茶水,周黑雨滑了一下险些扑倒,又被他扶住。


    “面巾,胶带,教室里有医药箱。”他朝林顺顺示意,“老师,我带她先去处理一下。”


    他扶着周黑雨离开了办公室。


    地上是白瓷七零八落的碎片,桌子上还躺着被团成球的纸杯。左看右看,这一场激烈的谈话似乎都是两败俱伤,甚至没有开始的必要。


    林顺顺跌坐在转椅上,扶住额头。


    -


    现在是上课时间,陈漠河扶着周黑雨朝着高一一班走去,一路上听到各个班级读书、讨论和老师讲课的声音。


    周黑雨的手好像失去了触感,反而是肩膀被陈漠河捏得发酸。


    她动动肩胛骨:“我是手受伤了,不是走不了路。”


    陈漠河像触电一样松开她的肩膀。


    他们到了班门口,陈漠河道指指教室内:“我去拿下药箱,你在这里等我。”


    他像只灵巧矫健的猫咪,仰仗着神奇造物赐予的爪上肉垫,悄无声息地蹿进教室里了。


    周黑雨的手依然没感觉到痛,一开始她以为自己伤到了了某根神经,以至于手被麻痹了,但紧接着发现她是真的不痛。


    她凑到走廊的灯光下看了看,没找到手上的伤口,她握了握拳,也没有任何痛觉。


    走廊的灯太暗,又没有窗户。她走到楼门口,在阳光下照了一照,才发现自己的手根本没有受伤。


    陈漠河提着药箱出来,扭头看见周黑雨站在楼道大厅的璀璨的金色阳光里,整个人被镀了层温暖金边。


    他便走过去,像是缓解紧张氛围一样调笑道:“怎么?晒晒太阳会让伤口好得更快么?”


    周黑雨挑眉,狡黠地把手伸过去给他看:“会啊,现在完全愈合了。”


    陈漠河愣了一下,抓过她的手。


    周黑雨强忍住笑意:“太神奇了,晒太阳真的会让伤口好得更快!”


    她的手指上确实没有了伤口,只有一片凝固的红色。陈漠河用指尖轻抚上去,也只感受到了一片平整的肌肤。


    他抬眼去看周黑雨,发现她眉眼都带上了笑意,眼睛弯得像只月牙,却还要按下忍不住翘起的嘴角。


    他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周黑雨也咧嘴笑起来:“我没流血,应该是粘上红笔水和洒在地上的茶水。”


    看,今天也不全是坏消息嘛。


    整栋楼都在上课,他们没有发出很大声音,但如果只是一篇默剧,他们的笑声已经冲破天际。


    陈漠河笑得肚子疼,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抬起撑在了门框上,结果整个玻璃门都开始晃动,发出“咔咔”的声响。


    巡查老师随时都可能路过这里,把他们抓起来狠狠扣量化。


    但是周黑雨不管不顾,把嘴咧得很开,笑得弯腰,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整个身体都在晃动,笑得泪花粘在睫毛上,笑得蹲在了地上。


    然而这个玩笑远远没有有趣到让人笑两分钟。


    最后周黑雨想继续保持那种欢乐的感受,可是只能挤出生硬的笑容。她把手臂搭在膝盖上,感受一阵凉风把寂静吹来。


    过了一会儿,等那种欢乐的痕迹完全消失殆尽,再也挤不出什么了,她道:“这没什么好笑的。”


    “是啊。”


    陈漠河看着周黑雨蹲在地上的背影,虽然被宽大的校服包裹着,好像因为寒冷发抖。


    “你冷吗?”


    “不冷。”


    “……”


    他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仿佛提琴悠悠地拉开了交响曲的序幕。


    “你没什么想问的?”


    周黑雨在衣服边上蹭了蹭手,把水迹抹掉,掸掸裤脚上的瓷片沫子。


    这些小动作并不必要,她只是像拖延时间一样做了,然后才站起来回头看向陈漠河:“嗯,我没什么想问的。”


    陈漠河的眸光暗下来,用浓密整齐的睫毛遮住视线。


    周黑雨别过头去,看向天际尽头的一排一排的防风林,它们都是杨树。


    “我只想……”


    她回头去看陈漠河,郑重其事地看着他的眼睛道:“谢谢你。”她低下头,复又抬起头:“虽然我不太理解……但真的谢谢你。”


    或许是解释,陈漠河轻声道:“你可以把这些想成,我自作主张,先从未来的你手里借一点支持过来。”


    他踱步过去,与周黑雨并肩而立,也远远瞧着灰蒙蒙天际的防风林。


    “而十年之后,那个漫画家周黑雨坐在墙壁缤纷的工作室里,桌子上堆满了粉丝来信,写满了爱和期许。她也根本不会吝惜把一点点分给十六岁的你。”


    陈漠河侧过身,张开双臂:“或许,那个人还让我代表她,送给你一个鼓励的拥抱。”


    周黑雨看他笑着张开双臂,脑子里“啪”的一声。


    像是琴弦绷断,像是深海里灯火点燃时候的那一声,然后是火苗摇摇晃晃地跳动,一点点燃烧着芯线。


    她动摇了。


    周黑雨很想责怪陈漠河,他凭什么自作主张,凭什么操控她的选择,凭什么像高高在上的神明,替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