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内交头接耳的说话声就没断过。


    赵亮的第二块翡翠的解石已经进行到一半，外壳被老师傅割一半，露出内里浓重的自紫罗兰色。


    顺着切割机的刀片往下，能看见颜色逐渐淡化，呈现粉紫色的状态。


    “春带彩？唉，也很不错！是高冰种的，虽说比不上玻璃种，但也价值不菲啊！妈的，这小子有点邪性啊！怎么开一块出一块高货？”


    “一百来斤的料，能出三四十个……嚯！底下还有苹果绿呢！啧啧，标准春带彩！”


    “我刚才就说是春带彩，你们不信。”


    “小伙子，你刚才的渐变种不卖，这块呢？一千万我买！”


    “滚蛋！老小子又想打劫是吧，我先到的！”


    几个老板聚在一块儿，没说两句就争了起来。


    工作人员一脸头疼，都不知道该去拉哪个。


    赵亮一手一个把人拽开，终于找到机会插话：“这块我也不卖，几位开的毛料也都很不错，今晚真是应了小沈总的那句话，全场都出绿。”


    “算是借了她的吉言了。”


    说这话的时候，沈妍刚好带着助理过来。


    “这倒是，我们几个平时哪有那么好的眼力，随便拿一块就能出绿？”


    “停！说的是你，不是我！”


    “对，别把我带进去！”


    相熟的老板凑一堆损来损去，沈妍低头看向赵亮的渐变种翡翠，扭头又去看他尚未完成解石的春带彩。


    “赵总眼力和运气都逆天，我们公司内部鉴定时，虽然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认为这两块毛料能够出绿，但没人敢完全担保。”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的手能点石成金吗？”


    沈妍回忆跟赵亮的每一次碰面，对方似乎就没有滑铁卢的时候。


    她心中一动，想跟赵亮交好的念头更重。


    这么想着，沈妍的视线不由朝窗边的王梦嫣看去。


    对方正在跟几位场口的负责人打交道。


    “梦嫣和赵总认识之后，经常有高货到手，赵总不能厚此薄彼呀，也得照顾一下沈氏的生意。”


    “都是邢城本地的企业，一起发展才是出路。”


    赵亮怔愣，他没想到沈妍会这么说。


    就在他琢磨着该如何不着痕迹的掠过这个话题的时候，他边上的位置的老板一声哀嚎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过去。


    “哎哟，我这是倒了什么霉，你们都在开高货，就我一个垮了？小沈总，你说过的话还作数不作数啊？”


    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已经秃顶，他愁的半边的头发披在肩上，另一边夹在耳后。


    一颗脑袋上硬生生让他弄出了三种造型。


    地中海，二八分和披肩发。


    赵亮看了两眼，没怎么看他的毛料，倒是险些被他的脑袋逗笑。


    赶紧别过头深深吸了两口气，不料眼神一转，对上江崇华要笑不笑的样子。


    两人心照不宣的点点头，调整好情绪继续看秃顶老板的毛料。


    个头挺大的，毛估估至少有三百斤了。


    外壳不厚，切割机下去三公分左右就到翡翠肉质。


    糯冰的竹叶绿翡翠整体还算不错，并非是满色但颜色清透分布比较均匀。


    唯有靠近左侧的部分翠色较淡。


    可以开二百来个镯子，相当不错了。


    然而不幸的是，切割机深入肉质时，内里的两条硕大的十字星绺裂交叉出现在翡翠正中间。


    硬生生将好好的翡翠分割成四份。


    不仅如此，以交叉点为中心多了大面积的裂纹。


    这样一来，翡翠的损耗平白增加，质地也大受影响。


    秃顶老板期待的看向沈妍：“小沈总，我拍下这块翡翠的时候，花了四百多万，这么一搞我能勉强回本都不错了。”


    “你不是说可以赔偿成交价格的十倍吗？我这样的行不行？”


    话音未落，不等沈妍回答，她的一群狗腿子已经注定嚷嚷开：“废话，当然不行！人家小沈总说的是出绿部分的价值小于成交价格的三分之一，才回赔偿成交价十倍的钱！”


    “你耳朵怎么听的？”


    “该不会是来讹诈的吧？”


    一听这话，秃顶老板脸上顿时挂不住，立马补救：“去去去，别瞎说！我就是一时情绪激动胡咧咧而已，开玩笑的你们还当真了？”


    这块毛料赵亮也刚才也看见了，其实底价只有一百二十万。


    不过这位秃顶老板跟人家比价格，争一时之气直接把成交价抬到四百万出头。


    他摇摇头，轻声道：“回本还是可以的，不过没多少挣的。裂纹的部分只要处理好，碎料还是可以做一些小挂件和戒面的。”


    “难搞的是镯子，翡翠的损耗上去不少，看雕刻师怎么设计了。”


    而且秃头老板还要做选择。


    因为绺裂最多也最深的中心部位，就是竹叶绿最亮眼的区域。


    要从这里开镯子，少不了会影响到质量。


    产出的竹叶绿正圈，很有可能会带裂纹，价值大大降低。


    如果放弃这部分，底下倒是有一大片裂纹极少的不带翠区域，作为糯冰种的翡翠来说算挺干净的，也有挺多人喜欢。


    可是没有翠色，就代表价格低。


    赵亮简单阐述了自己的想法，沈妍暗自点头，完全同意。


    “难怪赵氏能够起死回生发展起来，赵总确实人中龙凤，很有自己的见地。”


    “这算什么，在场各位应该都是这么想的，不过个人选择不一样而已。”


    沈妍的夸赞并没有让赵亮晕头转向。


    今天对方穿的一袭浅色珍珠白礼服尤为亮眼，拍卖会进行到现在，她已经换了两套衣服，否是大气端庄的款式。


    赵亮意有所指的话，让沈妍皱起眉头。


    她总觉得是话里有话。


    “你……”


    沈妍想说点什么，奈何秃头老板双手合十猛地一拍，大声道：“妈的！老子不要翠色了！大不了全都捣碎了弄点珠串喝戒面，做耳坠也是好的。”


    “裂了的翡翠卖不出价格，还会砸我的招牌！”


    他唉声叹气，但想想其实今天的收获已经比从前好太多了。


    就在这时，赵亮的春带彩料子全部开完，再次引起一群人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