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消失在水中


    夜空彤云翻滚,隐隐有雷声轰鸣。


    冷空气来袭，今夜有入秋以来最大一场雨。


    你的手紧握方向盘，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江默……江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在圣殿大教堂吗？


    而此时,副驾驶座位上的新光脑像中毒了一样抽风似的震动。


    那是傅君岚在尖叫。


    [我靠！！散场的时候一眨眼江默就不见了。跟特么鬼一样！］


    [不过姐姐你不要担心，我已经去找了！很快就能找到，一定还在附近！]


    你：“……”


    不必找了。


    江默不在他附近。


    在你附近。


    你定了定神,打开车门。


    没有穿外套,一开车门,你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凉意。


    脚像踩在云端，浑身软绵绵没有力气。


    见你出来了，江默朝你走了过来。


    刚开始他的眼神凌冽如冰,但在和你说话时,就柔和了下来。


    江默：“你去哪里？”


    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已读乱回。


    “兜风。”


    荒无人烟，举目破败。


    挺会挑地方的。


    无暇顾及你的独特品味,但既然回答了，那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我们回去吧。”


    江默揽你,你浑身颤抖，几乎要站立不住。


    但你在他碰到你之前，率先闪身躲开。


    回去？


    死都不可能回去的。


    你直接伸手按住了他的心脏。


    你要进入他的精神图景,把他踩在脚下。


    只有制服了他，你才有逃跑的可能。


    你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上，感受他心脏的跳动。


    1，2,3……


    10秒钟过去了。


    耳边是呼啸的江风。


    你的瞳孔慢慢放大。


    怎么……进不去？


    为什么会没有反应呢！？


    而江默自然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将落在你左手的目光收回,然后,望向你


    。


    “谢谢,”他的确刚才使用了异能,消耗了一些精神力。


    但……


    “我现在不需要精神疏导。”


    他的声音冷酷无情。


    只要他拒绝你，你就无法进入他的精神图景？


    你被恐怖的现实吓到了。


    同时，也失去了最后的依仗。


    你的异能完全对他不起作用。


    忽然，江默抓住了你按在他心口的那只手。


    突如其来的温度，让你从巨大的挫败感中惊醒。


    你一下子把手从他手中抽走，一连退后了四五步，你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一个人。


    哪怕是你早就知道的被魔物寄生的祝霄，也不曾带给你这样的恐惧。


    你无法想象今后该如何和眼前这个男人生活在一起。


    即便他没有这样可怕的力量，就凭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你也不会回到他身边！


    “我不可能跟你回去！”


    你喘着气，目光决绝。


    江默手上空了，但手中还残留你的香气。


    他五指收紧，淡淡问，“为什么？”


    果然，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不会主动向你坦白一切。


    而你早就受够了这一切，但至少在你发现他早知道你知道他秘密那一刻之前，你还是好好想和他继续下去的。


    他问你为什么，那你就告诉他。


    他对你猜忌，撒谎，从来没有过一丝真心。


    连他忽然出现在你身边，你都觉得是一场阴谋。


    你像个笑话一样，被他耍的团团转，可你也是人，不是他的什么小宠物。


    他监视你，你的过去，你的现在……还有未来！


    江默，“就因为这个？”


    满不在乎的语气。


    终于激怒了你。


    “谁会喜欢被监视？谁会喜欢在别人的目光下活着呢！”


    你质问他。


    你一直在隐忍，为他所谓的爱你而隐忍。


    但其实，你是在乎的，你不喜欢这种没完没了的监视行为。


    江默：“……”


    是的，没人喜欢。


    没错，赤塔城你的过去他难以推脱。


    可是现在——


    江默：“不是我做的。


    仿生蝴蝶，仿生小鸟，秋落枯叶……


    你都是亲眼所见。


    而江默说，那是傅牧云离间的伎俩。


    你的情绪崩溃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甩锅给别人吗？！


    这男人简直无可救药。


    泪水从眼眶中溢出，你的眸子在微弱的光芒下，闪着动人的光彩。


    “小羊，江默走近你，“我没有怀疑你……


    “我对你也是真心的。


    他想了想，说出了对他来讲无比艰难的话。


    大致意思和傅牧云差不多，不过，用词比他收敛多了。


    他以后不会再因为这种事情吃醋，令你不开心。


    哪怕你想在外面玩，也随便你。


    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令你备受震撼。


    你再次确认，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江默无误。


    不是什么人披皮。


    江默说他什么都能容忍你？！


    你望着他瞠目结舌。


    但也有例外。


    “我唯一不能容忍的，


    江默神情哀恸，“就是你离开我。


    如果不是在这里，如果事情不是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你想，你都会原谅他的。


    可一切都太迟了。


    你一字一顿，


    “我不爱你了，就会离开你。


    就像现在。


    寂静夜空，路灯将两道影子拉长。


    江默：“你说什么？


    你不卑不亢，“我不爱你。


    下一秒，江默的手掐住了你的脖颈。


    “呵。


    你哂笑一声。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这才是你的本性吧？


    平时一定装得很累。


    其实忍你忍到极限，还要保持那样温和的谦谦君子模样。


    真虚伪。


    你不断用话刺痛他的神经，挑战他的底线。


    你要把他逼疯。


    江默面无表情，“你在骗我对吗？


    你：“是真的。


    江默神情阴冷，目光带着威胁意味，你的脖子纤细，他只要轻轻一捏，你


    的头就会断掉。


    还是乖乖听话吧？


    江默：“说你爱我。”


    你瞥了他一眼。


    “你爱我。”


    江默：“……”


    江默：“说我爱你。”


    ……


    你咬唇。


    “我讨厌你！”


    一句不够的话。


    “江默我讨厌你，我不爱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一键三连，满意了吗？


    你抬头瞪着他。


    江默如同石化，一言不发。


    像神殿门口的雕像。


    你想，反正今天都惹恼他了，干脆再彻底些。


    “杀了我吧。”


    要么，就放你走，要么，就把你的尸体带回去。


    就这两条路。


    江默盯着你白皙的脖颈。


    你心中一阵酸涩。


    他没有放开你，那就是要杀你。


    随便他。


    谁让你没有他强大。


    但是，你能清楚感受到他的怒火，却感受不到一点他在你脖颈上施加的力量。


    仿佛他只是用手包住它一样。


    你既没有感受到窒息，又没有感受到自由。


    可你的处境依旧是命被捏在他人手上的忐忑。


    真的等不及了，能不能给你一个痛快！


    你的脸涨得通红，又急又气。


    “用力啊，没吃饭吗？”


    轰隆，一道闪电打过。


    你和他的脸同时被照亮。


    你忽然想到了几个月前，白塔城的那场暴雨。


    他说，想让你做他的专属向导。


    他在你宿舍楼下坐着，像一只落魄的野狗。


    你为他撑伞，问他是不是傻瓜。


    那也是，你们第一次有了正向的交集。


    没有人会想到，你们现在会这样收场。


    不知道他是否也想到了那段回忆……


    束缚解除，他的手落下。


    你难以置信地抬头望他。


    就是你想的那样。


    雨花在他周身起了一层雾。


    江默垂眸，“你自由了。”


    刹那间，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居然会愿意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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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


    你们的婚约，你也完全不用担心，他会去解除。


    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江默望着你，你忽然很害怕看他的眼睛。


    最后的结果就是你这么多天来的所想，现在真的实现了，你该高兴才是。


    没有过多犹豫，你朝车子走去。


    你告诉自己，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在你的大脑胡思乱想之前。


    你和江默擦肩而过，他没有拦你。


    距离车门只有一步。


    突然，你停住了。


    一阵电流，从你的心脏绽开，熟悉的痛楚让你记忆深处的噩梦，在这一刻卷土重来。


    这些天你的心脏总是会莫名疼痛，包括在来这里之前。


    但也只是一刹那转瞬即逝。


    可是现在，那种痛，几乎要将你撕成两半。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你脑子里生成。


    你站立不住，扶着车门缓慢倒下去。


    雨水哗啦啦下落，打在空旷的公路上。


    在路灯的照射中，溅起金色的蝴蝶。


    疼痛蔓延到全身，你的头炸裂一样痛。


    你看着这一只只金色的雨蝶起飞。


    产卵，结节，蠕动，破茧。


    “啊……”


    巨大的痛苦令你忍不住呻吟。


    它们展开金色的翅膀。


    刺啦，电路故障，路灯灭了一盏。


    光线黯灭，金光消失。


    阴影下的蝴蝶变成了墨色。


    你咬紧牙关。


    雨水淋湿了你的发丝，汇聚成小溪流落下。


    一只只黑色的蝴蝶扇动翅膀。


    你艰难地把手伸到背后，拉开了裙子的拉链。


    啪嗒啪嗒。


    雨滴细密如针脚，打在你的背上。


    你的背白皙如雪。


    中间却隐裂了黑色的纹路。


    漆黑的肉芽贪婪地蠕动，从缝隙中破土而出，沐浴新鲜的雨水。


    乌雨城魔物爆发的那个夜晚。


    长出来了。


    它们又……长出来了。-


    你第一次触碰到了这些在你身体里根植的东西。


    它们从未消失，与你融为一体。


    你是被魔物寄生的向导。


    而这


    你用手撑着粗糙的水泥地面。


    雷声轰鸣暴雨倾盆。


    这意味着你不再纯净。


    而七塔容不下寄生者人类也容不下魔物。


    你没有容身之地。


    雨水带走了你的体温也让你的血液一同变凉。


    你抱紧双臂像一只被暴雨淋湿的小猫。


    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无助包围了你。


    你的泪水不断滴落。


    却像一滴水消失在水中。


    冰冷的秋雨秋风中横斜。


    你没有听见脚步声。


    但模糊的视线里你看见了一只手。


    就像此前无数次在逆境中拉住你救下你那样。


    “你一定没有乖乖喝营养液。”


    江默的声音无奈又疲倦。


    体检报告是为了应付哨塔伪造的。


    那些药能抑制你身体里魔物让它们休眠。


    而治疗你的方法圣殿研究所一直在找寻。


    你不知道那是抑制魔物的药自从你和他冷战开始就不喝了。


    因为真的很难喝。


    你没有把手递给江默但已经控制不住内心的痛苦与绝望。


    他主动搂住你温柔地将你拥入怀中。


    这次你没有推开他。


    你的下巴抵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落下。


    “你以为离开了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保护你？”


    江默的手放在你的后腰上他在你耳边哽咽。


    “小羊别离开我。”


    他的手给予你温度你的情绪洪流决堤。


    你咬住江默的肩膀将指甲掐入他的肉里在上面留下半月形的深痕。


    “我恨你。”


    你不知道你变成这样该去恨谁。


    “江默我恨你。”


    江默用力抱紧你。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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