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生物专业的都会明白这么一个道理：生物的进化并非朝着某个“更高级”的方向前进，而是对环境的适应。


    环境只是一个筛选条件，而不同环境筛选剩下来的其实并没有绝对的优劣之分，只要筛选烈度不够强，那么什么奇奇怪怪的都会剩下来。


    比如就有研究指出，镰刀型细胞贫血（Sickle Cell Anemia）这种遗传病是针对疟疾演化出来的抵抗手段，因为疟原虫在镰刀型血红细胞中较难完成生命周期。


    ——活下来就是成功，怎么成功的才不会管，在商业和足球上运作的方式也是同理，世界上奇奇怪怪的球员多的是。


    包括“喜欢出轨队友女友”的球员。


    ……


    六月是英国最好的季节。


    虽然一会晴天一会下雨，但街上会同时出现穿着羽绒服和短袖的两类人，场景非常有趣，晚上九点钟的天空还很亮，你甚至能在傍晚八点的剑桥看到雨后的彩虹。


    作为一个没有蚊子、蜚蠊的岛国，这里连蛇都很少。


    整个英国只有一种毒蛇品种，叫作adder，但平时基本见不到（要是见到了，英国人会拍照po到fb上，然后大家纷纷表示羡慕）。


    周末和假日可以登山、露营和划船，教堂里还有很多低价的演出，阳光明媚的英国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地方。


    你告别德国的朋友们，再次开始了在英国的集训。


    这段时间里，你逐渐融入了国家队的节奏，作为一名年轻的门将，非常自然地与队内的前辈们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毕竟你和谁都没有竞争，对吧？


    你所在的“科尔尼训练基地”是英超俱乐部阿森纳的训练场，在2012年圣乔治公园训练基地落成之前，这里是英格兰国家队最主要的备战场地。


    基地内的设施十分先进，包括10块标准足球场大小的草地、各项室内设施，以及一个医疗和复康中心，但是——英格兰国家队中却没有阿森纳的球员。


    阿森纳的西奥·沃尔科特未能打动主教练卡佩罗，因伤无缘入选，而年轻球员比如杰克·威尔希尔尚未进入成年国家队：让你觉得自己是在别人家做客，而主人却被拒之门外。


    或许是因为你从未在英国长期生活过，国家队内的约翰·特里总是格外照顾你。


    他是那种典型的英格兰队长、英超的中后卫，场上表现坚毅，场下却带着几分幽默和随性的魅力。


    自从接替了大卫·贝克汉姆的职务以来，他一直表现得不错。


    场上做得不错……可在场下却不一定。


    训练结束后，你坐在休息区，低头仔细擦拭着手套，大部分队友已经三三两两地离开，偌大的训练场逐渐安静下来。


    约翰·特里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手机，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而电话那头传来模糊隐约的笑声。


    或许不仅是因为你从未在英国生活过，更因为你从未真正融入英超的更衣室文化，他并没有特意避开你，甚至毫不掩饰地拨通了这个电话。


    当他轻快地唤出“妮莎”（Nessa）这个昵称时，你才反应过来——电话那头是韦恩·布里奇的女友，凡妮莎·佩隆塞尔（Vanessa Perroncel）。


    你不由得愣了愣。


    你的队长正在和好友的女友调情。


    布里奇今年一月刚从切尔西转会至曼城，并在二月的友谊赛中代表英格兰队对阵西班牙，但由于伤病，他错过了近期的国家队比赛，未能进入本次预选赛的大名单。


    约翰·特里和他的妻子相识已久，他们从青少年时期就开始交往，经历了多年爱情长跑后，在两年前正式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婚后，他们育有一对双胞胎——乔治（Gie）和萨默（Summer），如今两个孩子才刚满两岁。


    ……正牙牙学语、刚刚学会叫“papa”的年纪。


    你没有在英国本土、英超俱乐部待过，本不该了解队友的感情生活。


    ——起码在特里看来是这样的。


    他甚至在挂断电话后向你笑了笑。


    你立刻低下头，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假装专心擦拭手套，然而他却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你的肩膀。


    约翰·特里示意你放松些，应该多笑一笑。


    他看起来真愉快……那是一种目空一切、忘乎所以的快乐。


    而你却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无法理解他。


    这种感觉真的能带来幸福吗？仅仅因为他将前队友的女友收入囊中？


    曾几何时，切尔西拥有着一条全欧坚固的防线，约翰·特里和韦恩·布里奇不仅在场上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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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默契，场下也经常一起聚会，正是这种看似牢固的友谊，给了特里机会，让他与布里奇的女友走到了一起。


    快乐和成功无疑是一种幸福，可偷窃他人的情感，也算是吗？


    特里明明拥有深爱着他的妻子，他们青梅竹马、相伴多年，还有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场上还有着最默契的队友。


    人们总是擅长构筑那些甜蜜而易碎的快乐，像是编织一场精心烹调的焦糖梦，再一锤子狠狠砸碎。


    你突然想起了格策。


    他最近也在抱怨父母间的争吵越来越频繁：父亲似乎把更多时间留在了学校里，对家庭的关注日渐稀薄，仿佛更愿意与他的学生共度余生。


    ……因为人的欲望是黑洞。


    ……


    这天晚上，你照常和克洛普打了电话，聊了聊自己在英国的训练情况。


    “人类真奇怪，拥有了一切以后就又变回了动物。”


    或许是今天的所见所闻触动了你的某根神经，在电话里，你下意识地和克洛普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你的主教练停顿了片刻。


    “……换个角度，有没有可能是‘动物’为了拥有一切才假装人类？”


    克洛普在电话里放轻了声音，他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又像在小心翼翼地拆解你话语背后的情绪。


    他猜测你遇到了什么。


    他对你说，动物的本能欲望让人努力拥有一切，而你是个好孩子……是一块“正直的钻石”（Ein aufrichtiger Diamant）。


    你的主教练从不吝啬于对你的夸赞，他的信任总能让你感到安心。


    可想起了特里隐秘而快乐的笑容，你依旧感到迷惑。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在哲学家齐泽克的观点中，幸福是个令人困惑的概念，它依托于主体无法面对，或者拒绝面对满足欲望后所产生的后果*。


    人在接近幸福的时刻最幸福。


    就像特里那样，就像你面对球迷们那样。


    站在球场上，当你面对成千上万球迷的欢呼时，你也会感到幸福的。


    你只会为“队友和球迷们的快乐”而感到快乐，这意味着你不能输……好在你本来就很难“失败”。


    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球员，你的FIFA系统是不会让你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