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白楠得意洋洋地道：“不过照你还是差点。自打我年初进了公司管理层，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哪像你整天自由自在，我看着都羡慕。”


    苏缇听出对方暗讽，看了眼手机，“管理层下班这么早？”


    还不到五点呢。


    白楠一噎，半晌，似笑非笑，“我出差不行吗？！算了，你没上过班，不了解也正常。”


    电梯恰好停在本层。


    白楠踩着高跟鞋越过苏缇，率先走了进去。


    苏缇随后。


    两个面和心不和的熟人，分别站在电梯两端，仿佛划了道楚河汉界。


    白楠摸着新做的美甲，搭话：“秦毅要回国了。”


    苏缇：“哦。”


    如此冷淡的反应，白楠不悦，“你哦什么，他月底飞机，你去不去接？”


    苏缇随口敷衍，“不一定，看情况。”


    “真没良心。”白楠翻白眼，“他走的时候你没去送，现在人回来了，你还没点表示，果然没心没肺。”


    苏缇漫不经心，“你想表示你就去，没人拦着你。”


    秦毅是她们共同的圈中好友，出国前，白楠追过他两年，只不过没追上。


    现在一看，显然还没死心。


    苏缇挺纳闷的，秦毅回国就回国，跟她说什么。


    这两年她和秦毅疏于联络，顶多逢年过节发个问候短信。


    关系不亲不疏。


    再说，要不要去接机她自己说了算，哪轮得到白楠道德绑架。


    电梯上行至餐厅楼层。


    这回，苏缇先一步走了出去。


    白楠落后几步，嘴里嘟囔着什么，可能在背后蛐蛐她。


    苏缇犯懒没搭理，直接走进了米三餐厅。


    她没看见，白楠后脚也走了进来。


    荣邵霆来的不算晚。


    刚过五点半，男人穿着商务休闲装出现在餐厅门口。


    苏缇起身相迎，视线在他身上稍稍打了个转，“荣先生。”


    浅墨色的休闲衬衫搭配休闲裤，袖子上推至臂肘处，露出峭立腕骨，无腕表修饰，只左尾指的尾戒格外显眼。


    男人这身打扮，消减了共进晚餐的郑重和严肃。


    荣邵霆踱步而来，目光直视苏缇，问道：“感冒怎么样？”


    苏缇莞尔一笑，“好多了，谢谢荣先生关心。”


    男人目光微动，透出几分兴味来。


    眼前的姑娘，不似上午那般萎靡憔悴。


    黑色及膝裙修身不紧裹，恰到好处地修饰了她的曲线。


    那张淡妆点缀过的脸颊肤白娇嫩，尤其一双眸子点翠似的剔透明亮。


    她就那样娇俏地站在眼前，像一株盛放的野玫瑰，无拘无束，热烈又张扬。


    毋庸置疑，苏缇是漂亮的。


    即便在见多识广的荣邵霆眼里，依旧可以称一句：分外漂亮。


    当感官被取悦到，举手投足间自然会散发出愉悦的气息。


    苏缇就是在这种微妙气氛里，隐约感觉到荣邵霆似乎心情不错。


    连同那张时常淡漠沉静的轮廓，都变得柔和温脉不少。


    相继入座。


    苏缇将餐单递给男人，“我点了几道主厨的招牌菜，荣先生看看，需不需要再添些。”


    “你定就好。”荣邵霆接过，转手搁置在旁，“客随主便。”


    不多时，服务员送来菜品。


    侍酒师和主厨走在其后。


    大概是餐厅得到荣邵霆来此就餐的消息，按以往规矩，特安排主厨出面介绍餐单搭配的讲究。


    主厨边介绍边偷觑苏缇。


    显然对这位能和荣先生共进西餐的女士感到好奇。


    且，在场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荣先生对这位小姐有着隐晦的宽纵。


    待主厨一行人退下。


    苏缇端起香槟，说起了客套话，“荣先生，这次来港拜访，多有唐突，如有失礼的地方，您多包涵，这杯我敬您。”


    荣邵霆慢条斯理地拿杯与她相碰。


    尚未言语。


    见姑娘一副举杯饮尽的架势，嗓音低醇开腔，“餐前不宜多喝。”


    苏缇堪堪止住动作，故作矜持地喝了小半杯。


    高档餐厅就这点不好，凡事总讲究顺序节奏，不能太随心所欲。


    用餐过半。


    苏缇再次打开话匣子。


    “荣先生，这次荣港收购亿通互联，是不是说明荣港打算拓展内地互联网市场？”


    涉及商场二三事，苏缇用一种闲聊的口吻问了出来。


    “未必。”荣邵霆拿着餐巾揩了下手指：“荣港每年都有收购和注资内地企业的计划，单一的公司收购行为，不能代表整个行业。”


    苏缇若有所思：“那您比较看好内地的哪些行业呢？”


    荣邵霆不紧不慢地放下刀叉，勾唇反问：“苏小姐究竟是请我吃饭，还是进行财经新闻专访？”


    糟糕，冒进了。


    “见笑，荣先生。”苏缇讪讪一笑，真假参半地恭维道：“第一次和您这样的成功人士共餐，难免想取取经，问题有点多，见谅。”


    男人抓住重点，眼睫微眯，“第一次共餐？”


    气息的变化在瞬息。


    转而，又恢复如常。


    苏缇感知荣邵霆沉寂下来的气场，不懂他为何罕见地表露出不虞。


    哪怕稍纵即逝。


    苏缇想想，便伸出一根食指强调：“我请您吃饭，确实是第一次。”


    言外之意，上次互联网大会的那顿午餐，顶多算误打误撞的同坐。


    荣邵霆眼波沉暗地睨着苏缇。


    说她没心没肺也好，神经大条也罢。


    联想这段时日的相遇和接触。


    她在他面前装乖卖巧，次次都事出有因。


    既想扮猪吃虎，偏又藏不好尾巴。


    荣邵霆不由喟叹，明知她如此，却还想看看她能在自己面前再耍出什么小花招。


    男人垂眸盖住眼中的波澜，低声道：“找我取经是想做什么？”


    苏缇直白地回：“赚钱。”


    这么大一座印钞机在面前晃晃悠悠，傻子都知道抓住机会。


    “赚钱？”荣邵霆审视着苏缇，直言不讳，“你看起来……并不缺钱。”


    她身为梁敬泽前女友的妹妹，家境不会差。


    否则拿不出三百万从他手里收走建盏。


    再者，她身上的衣服虽无大牌标志，但一看做工便知是定制系列。


    这样的姑娘，信口说要赚钱，可信度并不高。


    苏缇闻言，微挑眉：“不缺钱和想赚钱不冲突。”


    说完，又闷头咕哝，“荣先生钱更多，也没见你游手好闲吃喝玩乐……”


    荣邵霆喝了口香槟，眸中隐现笑意。


    真是牙尖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