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桥续想》全本免费阅读


    “不介意。”卓序自然不会计较这些，“是你的自由。”


    云想拿上手提包：“那走吧。”


    纽约的道路，像直通世界心脏、为之供血的动脉，然而必须要庆幸它并非真实的血管，因为路上永远在堵车。


    剧院离得不算远，云想选择步行。


    卡在开场前十分钟进入，卓序得到赠予的票位置还不错，前排中间，能将演员的细微表情都看得清楚。


    云想和他分别落座。


    十多年前云想不认为和卓序一起观剧是约会，十多年后也不认为——他们从来不是那种亲密关系。


    而且今天的云想，早已摒弃了少女时代的小心思，从开场起就看得很专注。


    中途，卓序身边的白人男子拍了拍他，提出不情之请：“请问我可以和你的女伴换个位置吗？我的女朋友不太舒服，我想坐近一点照顾她。”


    男子和女友没有买到连座的票，他的女朋友坐在云想旁边。


    卓序知悉，侧向云想，身体微倾，压低声音：“我旁边的......”


    云想的注意力全放在舞台上，忽然间有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廓。


    云想的耳朵特别敏感，但平时也不会有人靠近她耳边说话。这气息她很熟悉，使她联想到某些情动时刻。


    她起了阵鸡皮疙瘩，缩了缩肩膀，捂住耳朵，不满地瞪向卓序：“你想干嘛？别在这种时候——”


    她的表情，让卓序旁边的男子以为她很不愿意换座。


    很快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男子双手合十，对云想说了句抱歉。


    云想这才知道，卓序先前和她说话，是代为传达男子的换座意愿。


    她起身，同意换位置，坐到了卓序的另一侧。


    坐下以后，云想默然打开手机，在备忘录写剧评。


    卓序冷不丁开口：“你刚才在想什么？”


    就像小偷很难将发卡单纯理解成一种装饰。耳朵是敏感地带，云想又有前科，刚才的第一反应是卓序在......诱引她。


    在两人一起共度的很多个夜晚，她敏感的耳朵被轻咬，难以抑制地发出声音。


    卓序在她耳边，问她好不好。


    云想答不上来，于是被他进一步掌控，折磨着她，他的声音低沉带笑：“这样不好么，想想？”


    ......


    云想搅散不和谐画面，正色道：“我没想什么。”


    “但是你刚才的眼神，好像在谴责我。”卓序盯着她的眼睛，“这算不算是一种贼喊捉贼，云律。”


    “你才是贼。”云想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比较怕痒，没其他的，别想多了。”


    下半场开始前，云想的目光越卓序，看向换了座位的那对情侣。


    男子紧握着女友的手，时时关怀她的感受。


    和中间隔了相当一段距离，各自看各自的她和卓序形成鲜明对照。


    云想重新看向舞台。


    这场音乐剧的声乐和舞美皆是很高的水平，对于云想这样的德奥剧爱好者，堪称视听盛宴。


    云想全程投入地观赏，结束以后，卓序侧了眼鼓掌的她：“你想见一见演员吗？”


    云想惊喜：“可以吗？”


    “可以。”


    散场后，剧团的工作人员引云想进入后台，她和那位喜欢的女演员合了影。


    拿到照片，云想心情的愉悦程度上升了一个台阶，连带着淡化了面对卓序时的别扭心态。


    和来时一样，二人一同步行回去。


    夜幕垂下，气温愈发降低，纽约现出它繁华喧嚣的一面。


    沿途，他们经过经典到成为城市标志的时代广场和百老汇，才稍微走到安静一点的街区。


    云想习惯了快步走，而卓序的步伐平缓均匀，他们好巧不巧地保持着同频。


    她边走着，边看手机，在ins上点赞演员发的剧场照片。


    ins给她推送可能认识的人，她注意到其中之一，举着屏幕到卓序眼前：“这是你？”


    算起来，他们除了高中加过□□，重逢后加了微信，再没其他的联络了。


    卓序微点了下头：“嗯。”


    云想出于好奇，点了进去，屏幕中央出现一个锁的图案，显示这是私密账户。


    她更好奇了：“你的账号里有什么？还需要私密。”


    卓序语气平平：“你点关注不就知道了。”


    “怎么你不能先关注我？”云想计较得清清楚楚，“然后我再回关。”


    卓序竟真的先关注了她。


    云想点进他的主页，空空如也。


    她嗤道：“真没意思。”


    云想的主页倒是有些内容，卓序的动了动手指，滑动屏幕翻看。


    云想发得不算勤，但在留学的那几年，她基本上隔一段时间会发一条动态。


    其中之一是，在落日之际，她行走在曼岛的街道上，四周是高楼大厦，而她独自一人的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


    这是云想唯一一条直接使用中文的动态，可能母语更接近人的内心：


    可能我会一直孤单吧。


    评论有人探问：男朋友没陪你吗？


    云想回：分了。


    看到她回复的人便都了然于心，这是失恋后的感伤文字。


    卓序也看到了那组对话。


    他眉骨轻抬，看向云想：“这么喜欢你的前任？”


    喜欢到，和他分手了，就觉得会一直孤单下去。


    云想呼吸带出的白汽像雾障般凝聚、消散，她不想解释：“你可以这么理解。”


    发这张照片，确实是云想分手后不久，但她看着，回想起并非高译，而是那段时间连轴转的生活。


    她当时在STB律所实习，同时要兼顾学业。现生被简化成家、学校和律所间的三点一线，网上则在邮箱、zoom会议和WebEx间辗转，累到没时间回复妈妈的微信，好几次来不及吃饭低血糖晕倒。


    一天，她奇迹般地在落日时分下班，走出写字楼，抬头望了望天。


    在纽约，抬头总是很难看见一片完整的天空。


    天空被摩天大楼切割着一块一块的碎片，云想这时低头看到自己的影子，觉得非常的渺小和虚无。


    影子是静态拍下的，但她没停留太久，依然选择向前走。


    云想偏头过去看卓序的屏幕，他的手指移动，停留在她的一张毕业照上。


    哥大也算半个网红学校了，浅蓝色的学位服非常好认。


    犹记得袍子很贵，她还借给了好几个同学穿。


    云想戴着八角博士帽，很正式地拍了这张毕业照。


    她问卓序：“你毕业的时候没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