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挥之不去,拧成一团乱麻。


    明珠晃了晃脑袋,企图把烦躁甩出来。


    兰萤抬眸看过来,以为她没躺好,伸手上前将她的脑袋扶正。


    “松哥若是捅了篓子,自己担待,他若知道殿下如此为他,只怕死的心都有了。”


    明珠闻言,缩了缩脖子。


    当年在听筠轩给松芜出头,怒斥齐二,她原以为可以让松芜扬眉吐气一次,谁知道回到宫里,他就自罚跪了一整夜。


    “可董向阜已经猜到是他,松芜都是为了我才那么做的,怎么能不管呢……


    “董向阜这个人我还算了解,如果是我开口求他,他兴许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明面上为难松芜。


    “幸好,除了董向阜,应该也不会再有其他人知情。”


    齐二那里,明珠并不担心。


    他此刻恐怕自顾不暇,松芜出手,他即便不死,也要被扒一层皮。


    更何况松芜消失一年有余,齐二做的孽也不止一桩,恐怕早就把松芜抛到九霄云外了。


    与三王纠纷未了,此事齐家唯有找三王要交代。


    此事表面上嫁祸之意虽浅显,但真要抓住幕后真凶,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李凌霄回去也不能待太久,三五天安抚好齐家便要立刻返回北境,不足为惧。


    门口,竹临端着托盘进来,上面盛着冒着热气的早饭。


    “殿下,先吃些东西吧。”


    热腾腾的米粥摆在面前,明珠趴在榻上,犹如一条咸鱼。


    “没胃口……”


    “殿下,张嘴。”


    兰萤接过碗和勺子,把粥放在嘴边吹凉递过来,温热的米粥送入明珠口中,却味如嚼蜡。


    “兰萤,你还是替我去送送董向阜吧,我怕给他再气出毛病。”


    明珠指了指桌上的牛乳米糕,忍痛割爱,“你把那些打包送去,他这一大早来,肯定连饭都没吃。”


    别院门口,董向阜的亲兵和霍丘在外列队候着。


    霍丘见董向阜出来,目光不由追随着自家将军。


    今日将军不知怎么,大清早一句话不说就往此处赶,这地方还挺眼熟,方才来开门的老伯,似乎是裴元家的管事,以前来大营送过东西。


    “将军,这是裴元家的别院吧,”霍丘疑惑道,“您来找他?大过年的,他没回家吗?”


    董向阜冷着脸,“不找他。”


    不找他,来人家的别院干啥?


    霍丘正纳闷,里面又传来声音。


    “将军留步。”兰萤提着食盒出来,“董将军匆匆前来,想必尚未用饭,这是我家殿下一番心意,还望将军能体谅殿下,奴婢想,殿下会给将军一个交代。”


    一旁的霍丘差点惊掉下巴,他紧盯着眼前的小丫鬟,这不是长公主殿下贴身的那个小侍女吗?!


    她在这里,不就意味着——


    “将、将军,这……”霍丘话都说不利索,还不忘压低声音问道,“长公主殿下,在这儿?!”


    长公主殿下除夕就不见行踪,霍丘还疑惑,他问起将军时,将军也只说心中有数,可现如今——


    希望将军体谅?给将军一个交代??


    董向阜没理会霍丘,挣扎了片刻,还是上前接过食盒。


    “替我谢过殿下。”


    说罢,董向阜头也不回地走了。


    霍丘忙示意亲兵们跟上,心中百感交集。


    将军叱咤北境数载,没想到此番情场失意如此令人唏嘘,竟是被裴元那个小子!唉呀!!


    正在家吃早饭的裴元,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裴父裴母忙关切道,“都让你早起练功时多穿件衣服,你这孩子偏不听,快叫郎中来瞧瞧!”


    别院正厅,明珠饭吃到一半,梅辛带着两个医官回来,都是此次随行的医官,其中一个有些眼熟,在望都时打过照面。


    “微臣吏目谭思居,参见长公主殿下。”


    “微臣医士薛晗,参见长公主殿下。”


    “两位不必多礼,”明珠勉强坐起身,臀部隐约传来顿感的痛,“都是身边人太紧张了,还要劳烦两位医官跑一趟。”


    “殿下方才不慎跌倒,不知头部是否撞伤,麻烦两位医官给看看。”兰萤说道。


    “是,”谭思居上前,“殿下,恕微臣失礼。”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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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宽大的手抚上自己的脑袋,明珠绷直身体,指尖刮过伤口,她没忍住喊了声疼,那只手一顿,迅速找准位置,用指尖估摸着伤口。


    “只是有些外伤肿胀,微臣给殿下开一剂药,可消肿止痛,敷在外伤上,两周后方可痊愈。”


    谭思居收回手,掏出药箱里的一罐药膏,递给兰萤。


    “殿下若还有其他外伤,可让薛医士仔细查看,微臣先在外候着,殿下若有其他吩咐,随时召微臣便可。”


    “有劳谭大人了,您请。”梅辛带着竹临和谭思居出去候着。


    房门合上,屋里留下明珠,兰萤,还有那位女医官。


    “殿下,请您先褪下衣物。”


    明珠忍着羞耻,把下身的衣物脱下,大腿处被台阶的棱角撞得青紫,所幸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外伤。


    女医官又揉了揉她的胳膊和腿,确认无伤后才起身。


    “殿下腿上的撞伤,也可用谭大人的药膏去淤消痕,容微臣为殿下涂抹伤口吧。”


    “好。”


    “不劳烦薛医士了。”兰萤打断道,“殿下不喜生人触碰,还是交给我吧。”


    “是。”薛涵点头,退让一步,“只是冬日衣厚,殿下穿暖,涂抹药膏易于融解,微臣为殿下准备些凝胶药贴可好?”


    “凝胶药贴,那是什么?”


    “乃是树脂所制的无色贴纸,将药膏敷于伤口处后,在表层贴上此物便可避免伤口沾污,比纱布更服贴,不易渗透。”


    难道这就是——创可贴?


    “只是树脂透气性弱,还需勤加替换,一个时辰换一次便可。”


    薛涵从药箱中掏出几片透明薄片,交给兰萤。


    “此物耗损大,微臣此次所带制成品所剩不多,请殿下容微臣回去再配些,两日后送至别院。”


    “行,麻烦你费心了。”


    “长公主殿下客气,都是微臣应尽之责。”


    明珠取出两个红包,叫兰萤送去,谢两位医官大过年跑这一趟,又让梅辛将他们送回军营。


    外面又响起时近时远的爆竹声,明珠懊恼捶床。


    “今天原本该去逛庙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