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一下子来了精神。


    啥情况？


    弱点！


    于是，站起身来，哈吃哈吃地，上下左右、前前后后，不分方向地吹气。


    “离远点！”晨风愤怒地叫，“你恶不恶心？”


    我不恶心。


    矜罡才恶心。


    赵凯更恶心。


    小五边想着，边离开食堂的大门，一路喷气，一路寻找。


    天一阁、术士塔、角斗场、渭河码头、将军桥、帝王石、下马凳、仙人棋，统统找个遍。什么都没看到。


    难道是，害怕本王子的胆汁，自己乖乖地跑掉了？


    小五蹲在仙人棋盘前面坐下来。


    仙人棋，其实是一片褶皱岩石。因地震突出地面形成波浪形的隆起。压缩得最严重的，十几米宽的一段，从中间迸裂，几乎竖直而起。多年被风吹日晒腐蚀，纵横交错、犹如棋盘。


    蹲着发呆，眼珠子自然而然被纵横交错的岩石纹理吸引。


    岩石是含铁的，大部分裸漏的石面都呈现出铁锈的样子。但每一层铁锈中间，都夹杂着薄薄的一片黑色。


    胆，属谷玄。


    小五突然间灵感一闪。


    抓到你了！


    他兴奋地满学院乱跑。很快画出一副草图来。


    南：将军桥


    西：渭河码头


    西北：角斗场


    北：仙人棋


    东北：下马凳


    东：帝王石


    东南：天一阁


    中：术士塔


    川、斗、临、胡、微、渝、桨；巫、晨、虬、域、莞、觟、乡；杜、赉、喙、亡、名、袂炎；道、屈、六、枋、虽、壬、迦。


    二十八挂相摆好。


    根据此时的风水，选择相应的雨、水、冰、雹、海、云、雪、灵晶；地火、星火、冰寒火、明火、三味真火、毖火；黑土、红土、黄土、蓝土、白土、绿土、紫土、青土、天土；空、风、雷、电、气、真。


    然后，按照十个太阳此时的分布，分别在十方摆放黄金、白银、砗磲、玛瑙、珍珠、翡翠、黄玉、黑晶、钻石、珊瑚、和蓝宝。


    又拿出草图来看了再看。


    虽然时间紧任务重，偏差和错漏是难免的。但是，在如此强大、如此全面的法阵布置之下，就算是五十个御雪，也未必能跑得掉。


    想到这里，便兴冲冲地去找御雪。


    如此完美的天地璧合阵法，必须有强大的法师才能启动。


    让泉晓武感到万分惊讶的是，找遍了校园，包括校长室、妇女平权会秘密会所、码头仓库、俞建南翅膀幻灭赌博点，能想到的地方一一找过，都没有找到御雪。


    问过晨风才知道。御雪本来是压三分零三秒的，因为约法三章不得使用法力。但她突然心血来潮，飞一样地、仓惶地、十分害怕地逃走了。


    为啥？


    她说有妖道做法。


    小五皱眉，心想，我什么时候成了妖道了？我是佛家的。


    但他没说出口。微微点头。


    “买好离手！”晨风推开这个十四岁，没人权没选举权没喝酒权，更没有赌博权的，“小孩子不准进赌场。”


    “又不是你们家开的。”小五嘟嘟囔囔地抱怨，“没有我的昶，你们赌个屁？”


    “你找御雪干嘛呀？”海音姐姐买好一分四十六秒，笑眯眯地问。


    “这么少？”小五惊。


    “他飞的太频繁，这附近的风水应该用的差不多了。”


    “哦。”小五点头，表示赞许。然后解释，“早饭的时候恶心的矜罡和更恶心的赵凯用鸡蛋黄比粪便黄。一下子给了我一个灵感。”


    “哎呀，不听了。”宋海音笑，“姐姐还要学习怎样为妇女创造只属于妇女的人文修养呢。你这个太不人文了。”


    小五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呀，海音姐姐是请流派的诗人。帮我做一首诗歌吧。”


    “好啊。你要用诗歌做什么？”


    “呼唤太阳能。”小五兴奋地解释，“就是刚刚说的那个粪便黄的故事……”


    宋海音豁然抬头，直勾勾地望着泉晓武。先是满脸的惊讶；接着，是满脸的愤怒；再下来，是无尽的委屈：“你……你……你……侮辱清流派诗歌！”


    重重地一跺脚，转身跑走。


    “喂！”晨风叫，“马上到点了！”


    “我不要！”宋海音放声大哭起来，“太欺负人了！王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太欺负人了！”


    参与赌博的众人，再加上没到年龄没资格赌博的泉晓武，都是一片漠然。


    滴答。


    秒针指在一分四十六秒。


    呼啦。


    俞建南的翅膀幻灭。


    “救我！”


    他大叫着跌落。


    晨风不耐烦地推了推泉晓武：“救他救他。都怪你。不然海音姐赢钱高兴，不就出手了么？”


    话音未落，只听宋海音吟唱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王公命贵愿比天，女权初发弊帚珍。草芥问心可无愧，清流玉水万世存。”


    哗啦，一张阳光大网凭空出现，兜住了俞建南。


    泉晓武的脸色变了又变，小声地嘟囔：“赌博就不是侮辱清流了。有人之处必有黄金水，凭什么就不能万世存？”


    “玉水万世存，是清流。你黄金水万世存，那，肯定不能算清流。”晨风劝他，“海音姐姐自己拿清流诗干什么都是可以的。你拿人家的清流诗，就要斟酌着用。”


    “好好好。算我不对。你来。你帮我做一首可怜诗，启动一下黑太阳。”


    晨风怒：“我的诗再可怜，也不能给你拿去歌颂……歌颂……你那个要求太过分。没人会为了一坨屎做诗的。”


    “才八斗就能。他还铲屎呢。”


    “才八斗那诗歌，也招不来太阳能量呀。你自己动动脑筋想一想，用歌颂一坨屎的诗歌去歌颂太阳。不被珥潮炸个尸骨无存才奇怪。”


    “谁会拿诗歌去颂屎！”小五终于愤怒了，“我又不傻！”


    “我怎么知道你傻不傻？前天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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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天了！我们认识六天了！”


    “六天前你说你是放牛的。”


    俞建南顺着阳光网爬下来。昨天刚刚下过暴雨，空气里的尘土被一扫而空。这次飞翔感觉到空气清新，特别的尽兴。于是，高高兴兴地问：“说什么呢？说得这么热闹？”


    “你有没有黑太阳符咒啊？”


    俞建南眯了眯眼睛，严肃地微微颔首：“谷玄。”


    小五大喜：“对！对！快拿出来。”


    边说着话，他边伸手摸俞建南。


    俞建南毫无表情地推开他的脏手，用中正平和的声音缓慢地回答：“我没有。”


    “没有你点什么头？”


    “别人点头，你就认为是同意么？”俞建南冷哼一声，“浅薄。”


    小五的眉头慢慢的皱到一起：竟然，连俞建南也跟自己吵架。今天的八字，是不是不对呀？


    不符合常理。此间必有蹊跷。


    于是，他低头掐指算卦。


    川都临湖微雨降，无尘秋雨晚归乡。独赉徽望名美艳，道曲流芳随人家。


    易布阵、易施法、易交友。


    什么情况？


    为啥布好了阵没人帮忙施法，所有的朋友都跟自己吵架？


    脑门上冒出一层汗水，算个小挂，还需要有这么不准么？


    太丢人了！


    不可能！我是天才，怎么可能算错？


    于是，大脑飞快旋转。


    晨风等人看着泉晓武的两个眼珠子滴溜溜地旋转，都面露鄙夷。什么人啊，转坏心眼，还要转眼珠子么？


    小五心中一惊，知道被看破了，便哈哈哈地笑，把眼皮挤在一起，把眼睛笑成一条缝。


    “坏小子。”回来取底金的宋海音轻声地咕哝，抓起桌子上的银子来数数，“这是多少钱呀？”


    “三十八两。”


    宋海音的嘴巴笑开了花。骑兵营好多学生晚上都特意从打工的地方赶回来，一个晚上压不中，底金就不得了。


    “你们在学校赌博是不好的行为。”小五想好了对策，于是，收起笑脸，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循循劝诱。


    “姐姐还没原谅你呢。”宋海音板着脸，不理他。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但是，其实姐姐你冤枉我了。”小五立即接上话茬，“我说的是请你作一首清词，歌颂黑太阳。”


    “你不是这么说的。”围观群众纷纷挺身而出打抱不平。


    “我没说完。那就是一个故事。”小五连忙解释，“故事的发生是这样的。今天早晨，鸡没有叫。为什么呢？因为它们被一种东西影响了。那东西是哪儿来的呢？是昨天我从九龙洞里带出来的。我为什么会带出这么奇怪的东西呢？因为你们轰隆隆从海市蜃楼里跑出来，冲散了能量通道。”


    众人看了他半天，终于忍不住驳斥：“这里没有屎。你刚刚说的是屎。”


    小五沉默半晌，正衣冠、掸灰尘，撩前襟、亮靴底，认认真真地施殿堂礼，拜四方：“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