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衍带着疑惑，跟随杨斌走进了典当行。


    当他一眼看见，典当行老板爱不释手，拿着不舍得放下的手表时，一切不合理的地方全都有了答案。


    这一只手表，全球总共只有十二只，国内仅此一块。


    他脑海中被忽视的片段逐渐清晰，故事也串联了起来。


    邱秀英落水后昏迷，他给她做人工呼吸。


    亲密接触的过程中，他心中泛起了奇异陌生的感觉，不禁微微失神。


    邱秀英中途醒了，趁机摘掉了他的手表，然后跑到县城来“销赃”。


    难怪！


    中午她在茶籽林狂揍刘志的时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一转眼，搭他们一个便车，竟然分外乖巧惹人怜，人都不敢看。


    原来是因为心虚！


    在来的路上，她把背包紧紧抱在怀里不离眼，是因为背包里就装着他这块手表吧！


    想通这一切，顾司衍忽然就气得不行。


    哼，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竟然救了一条小白眼狼！


    此时杨斌还在柜台前东看西看，并没有发现老板手里的手表。


    他犹豫了片刻，上前一把拉住杨斌的胳膊，扭头就往外走。


    “哎，你干什么！”


    “我还没看完呢！”


    “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回头别耽误了我找老婆！”


    刚走进去还没看过瘾的杨斌，扭头就被强硬的拉出来了，隐隐有些气恼。


    “别看了，都是些二手的东西，还不知道什么来路。”


    “有这被人宰的闲钱，倒不如给老爷子买两瓶好酒过过瘾。”


    杨斌转念一想，“也对！”


    “我记得招待所的小卖部就有茅台，买两瓶拎回去，你来作陪，老爷子指定比谁都高兴！”


    顾司衍轻轻应了一声，“嗯，好。”


    *


    邱秀英办完正事后，又步行了近一个小时才抵达会合的地方。


    虽然过程有点累，但已经比她预期的快很多了。


    路边停着的迷彩吉普很惹眼，她一眼就看到了。


    “秀英妹妹，事情办完啦？上车！”


    杨斌摇下车窗朝她笑着招手。


    她握紧背包带子，轻轻咬了咬唇，抿嘴笑着朝车边走去。


    邱秀英极力回避后座的强烈凝视，转身改去开副驾驶的门。


    车上的两人同时一愣，杨斌眼疾手快地倾身过来，一把拽住车门。


    “哎哟妹妹，实在不好意思！这前门坏了，打不开，哥哥还没来得及去修。”


    “要不，你还是坐后面，挤一挤？”


    啪嗒一声，声响从手下的车门内部传来，像极了挂反锁的声音。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杨斌，见对方眉眼清澈，笑得一身正气，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


    算了，那就还坐后面吧！


    她拉开后座的车门，顶着发麻的头皮，朝顾司衍抛去一个谄媚的假笑。


    “顾营长。”


    “嗯。”


    不知为何，她觉得顾司衍脸色有点黑，应她的那一声，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他看起来，有点不爽。


    邱秀英乖乖坐在一边，不敢惹他。


    汽车慢慢启动，忽然从旁边伸出来一只胳膊，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肌肉遒劲有力。


    “什、什么？”


    她顺着眼前的橘子汽水，慢慢抬头望向顾司衍。


    “走了那么远的路，不渴吗？”


    明明是件体贴的事，为什么她居然听出了话中的讥讽和别扭？


    “还好吧。”


    邱秀英心想：他怎么知道我刚走了那么远的路？


    她客气地双手接过汽水，捧在手心里，又慢慢扭转过头看向窗外。


    男人，真是奇奇怪怪的生物！


    搞不懂。


    若不是心知不可能，她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当了那只手表了。


    开车的杨斌，隐约感觉到战友有哪里不对劲，频频透过后视镜观察两人。


    顾司衍直接警告性瞪了他一眼，杨斌讪讪一笑，赶紧扭过头去一本正经开车。


    “怎么不喝？不喜欢？”


    身旁传来低沉不耐烦的声音。


    “嗯？”


    邱秀英一激灵，回头看了顾司衍一眼，又低头垂眸看了眼手中的饮料。


    她轻轻咽了咽口水，嗓子干烧的慌，弱弱道：“打不开。”


    废话，你想请我喝，倒是再递给我一个开瓶器呀！


    “真麻烦！”


    “给我。”


    顾司衍眼皮轻抬扫了她一眼，接过瓶子直接用拇指一顶。


    “啵~！”


    瓶盖飞了。


    额~


    邱秀英望着轻易被打开，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橘子汽水，沉默不到一秒钟，然后欢快地喝了起来。


    呼~，“嗝！”


    真爽呀！


    早就听说八零年代的橘子汽水味道好极了，还以为只是物以稀为贵，没想到真的这么好喝！地道！


    邱秀英心里美滋滋地，甚至暂时忘记了家里那一摊子事。


    *


    “到了！”


    “秀英妹妹，醒一醒？”


    前方隐隐约约传来杨斌的声音。


    邱秀英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睁开眼，当看清头顶那张眉心微皱的帅脸时，瞬间就吓醒了。


    她猛地竖了起来，没想到“咚~”地一声，可怜的额头撞上了某人坚硬的下颚。


    “唔~！”


    “嘶~~”


    两人痛苦的声音同时响起，直把前座反身过来的杨斌都看呆了。


    “你们俩还真是……噗嗤！”杨斌瞬间笑岔了气。


    “顾营长，你这蝉联两界的全军区比武大赛冠军，竟躲不过秀英妹妹的当头一击？哈哈哈。”


    顾司衍凉凉地望了过去，杨斌瞬间噤声，闭紧嘴不再打趣。


    转而一本正经地对邱秀英笑道：“秀英妹妹，咱们到招待所门口了。”


    “哥哥先去办入住拿房卡，你刚醒，缓缓神再下来哈！”


    随后将钥匙往顾司衍怀里一抛，也一板一眼叮嘱道：“照顾好我妹妹，记得锁车。”


    拎包，一溜烟下了车。


    邱秀英一边摸着额头，一边悄悄打量旁边的顾司衍。


    好家伙！


    她明明记得，自己刚才还在喝橘子汽水，怎么一转眼，就枕着顾司衍的肩膀睡着了？


    一路上，他的眉心好像就皱着没打开过，这人可真拧巴。


    此刻，顾司衍也在悄悄打量她。


    他皱眉扫了她的后脑勺一眼，声音低沉。


    “药带了吗？”


    邱秀英恍然惊觉：糟糕！光惦记着搞钱的事，自己的金疮药忘带了！


    她下意识用手背擦了下嘴角，有些懊恼。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嗨，不过也没事儿，明天回去再换药也一样的，耽误不了什么！”


    “何况，现在已经没那么疼了。”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唇色苍白的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