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不是来同阮蔚吵架的。


    它的目的很简单。


    让阮蔚甘愿赴死，成全傅弈得道，这样它的计划才是顺利进行。


    现在天道盯得紧，阮蔚还有六道和幽荧为她保驾护航，正面动手是不行的，天命比较希望阮蔚能自己放弃挣扎。


    但一人一灵，纯粹鸡同鸭讲。


    天命完全不能理解阮蔚的思维，它甚至不懂阮蔚为什么挣扎。


    当然啦，它也不屑于理解一个凡俗生灵是如何想的。


    天命的声音有些沉闷，听上去很威严：“汝等凡俗所求不过虚妄，汝既已知此界将湮，为何不肯。”


    阮蔚，“……”


    这狗贼的口吻怎么有点模仿天道的意思呢。


    天命继续说道：“吾不知汝和六道达成了何种交易，但在吾眼里，无异于负隅顽抗，作茧自缚。”


    “明知不可为却仍为之，愚蠢至极。”天命那冰冷的语调竟带上了一丝嘲讽，“阮蔚，吾不曾记得给过汝这般蠢钝的头脑。”


    天命记得。


    它给阮蔚的一向都是最好的。


    天命就跟那见不得自己正主过得太好但是也不会让正主吃亏的阴暗毒唯私生粉似的。


    犯病还喜欢给人添堵。


    “啊？”


    阮蔚：“我的聪明又成了你给的了？”


    她笑着讥讽：“那么厉害，怎么不给你的亲儿子换个脑子呢？”


    “天天傻白甜的跟个二百五一样。”


    傅弈已经傻白到让阮蔚这种厌蠢的人都生出几分怜爱之心的程度了。


    当然。


    阮蔚也是尝试过和解的。


    就在阮蔚试图说服自己相信修真界的救世主或许就是他那么个玩意儿的时候。


    经过深思熟虑。


    她放弃了。


    阮蔚：要不然修真界还是灭了算了。


    天命在短暂的恍惚之后，它莫名其妙的理解了阮蔚口中的亲儿子就是指代傅弈。


    天命怒了。


    这简直是诽谤！是侮辱！！


    他怎么可能有一个生来只是凡夫俗子的孩子！！！


    “……傅弈不是吾亲子。”


    天命似乎停顿了一会，最后还是忍着气为自己正名：“吾也没有旁的亲子！汝休要胡言！”


    阮蔚，“？”


    好耳熟的句式。


    天命这是吃了几个天道啊，说话这么像，不要命了啊。


    阮蔚耸肩，“哦，那跟他总犯二有什么关系？”


    “不过，”


    她最后还来了一句，“你眼光不错的。”


    明明是肯定句，其中嘲讽的意味却像是要突破云霄一般。


    没有阴阳怪气。


    阮蔚是真的很认同天命的选择。


    嗯。


    能从数以万计的修真界生灵中如此精准的选到傅弈这么一个傻白甜恋爱脑的圣母直男剑修，这怎么不算独特的眼光好呢。


    天命，“……”


    你再说。


    傅弈那小子绝对不是头脑不好！


    他只是单纯！是善良！是你这个女魔头这辈子都别想有的心胸宽广好吗！！！


    阮蔚半天没听见天命回话，感觉它像是被气的不轻。


    嗯。


    没有声音，但应该骂得很脏。


    半晌。


    天命自顾自的转移了话题：


    “吾发现六道也来横插一脚后，便潜去从前寻了点东西来，汝也都看过了，如何？”


    “什么如何。”阮蔚说。


    天命的视线落点落在了阮蔚眉心的红痣上，它冷笑了声：


    “世人常言，与天斗，其乐无穷。”


    “后果、下场，汝也都看见了，汝可有话可说。”


    阮蔚啊了一声，她像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了天命找上门来的目的。


    少女眉眼精致，忽然笑了。


    天命，“？”


    笑啥。


    给吓疯了吗，不至于吧，好歹斗了这么多世呢。


    就在天命怔愣之际，阮蔚雄赳赳气昂昂的准备好了自己的语录，她开口了！


    “不是吧不是吧？”


    阮蔚说：“你来找我，就是为了给我看个失败''集锦''的啊？”


    本来阮蔚还不知道烛照长啥样，要怎么找。


    嗯……


    天命还怪贴心的咧，阮蔚这边正发着愁呢，他巴巴的就跑出来给她送信息了。


    好人！大好人！


    “我是自己没死过还是没看着他们死过？”阮蔚挑着眉，一脸不解的说道：“我看见了，如何呢？”


    “换句话说。”


    阮蔚两手一摊，小脚一翘。


    她说：


    “那咋了。”


    天命，“……”


    它是万万没有料到阮蔚是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反应啊！


    不是。


    你丫的皮也是真厚啊。


    说实话。


    阮蔚是真的不觉得天命拿着自以为能威胁到自己的''尚方宝剑''——留影石来找她有什么了不得的。


    这能算什么事啊。


    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又不是没死过，也不是没看过师兄弟妹们死过。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是老朋友！


    阮蔚都几千几百回了。


    那咋了嘛。


    她生气，她害怕，她恐惧，这又能咋办，是能让她当场就范？还是能让天命放弃啃她这块崩牙的硬骨头啊？


    不能。


    既然都不能，那就没有意义啊。


    阮蔚这么一番操作下来给天命都干沉默了。


    天命：“……这一世可不会有重来的机会了，你、你就不怕吾将你那些师弟师妹们都给灭了？！”


    它气狠了，连对阮蔚的语气都变得类人了许多。


    和阮蔚有过接触的任何物种好像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些性格上的崩坏。


    没想到四圣也逃不过。


    阮蔚：“我又没打算再来一次。”


    阮蔚一直想的都是：


    这次就给天命摁死！摁得死死的！


    天命：“……你就非得同吾唱反调？！”


    “非也，”阮蔚摇头，她说：“是你总是和我唱反调。”


    本来天命和蓬莱仙宗的目标都是救世，正常来说，双方是可以达成一个完美结局的。


    蓬莱仙宗的每一个人（除重生后的池衿）都有着为苍生牺牲的准备。


    包括阮蔚。


    谁让天命瞎搞的。


    是它把 happy ending 打成chaotic ending 的。


    它活该被阮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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