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魔气复苏

作品:《恶毒大师姐她不攻略了

    “这梨园好生荒芜。”


    往常座无虚席的梨园现在门庭冷落,台上的雕梁画栋虽未被侵蚀,却也失去了往日的精致,变得有些暗淡。


    步入这里,难免叫人遐想出昔日里的盛况——灯火通明,锣鼓喧天,戏曲名伶们粉墨登场。可不联想还好,一想,便更觉得荒芜凄凉。


    被世间抛弃的物件,越美丽便越显得悲凉。


    梨园往日的管事指着台上一处横梁说,“江姑娘就是吊死在这里的,不过她穿的是红色的戏服,不是嫁衣。”


    如棋怔怔看着,仿佛能看见一位身着红裳的女子,悬挂在那儿,耳边回荡着断断续续、咿咿呀呀的曲调。


    如棋放轻声音,“那她的尸体呢?”


    “已经下葬了,不管怎么说,人死为大。”


    如棋侧头见于清安和箫明尘默不出声,便只能自己问:“那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用功,刻苦,曲唱得很好。”


    想了一会,管事还补了一句:“才华出众,很多曲都是她自己编写的,就是人安静了些。”


    如棋拿出一本书开始笔记,“那他和何允之是什么关系?”


    管事没多加思索,“有人说是已经私定终身了。”


    如棋疑惑:“有人说?”


    管事:“她自己并没有明言,何状元那边也没有承认过二人间的关系,可能是怕污了她的名节吧。”


    如棋撇嘴,总觉得这句话怪怪,但是她又说不上来。


    “那她是因为生病了才离开这里的吗?”


    “是啊,好好的突然病了一场,喉咙就坏了,不过她还是偶尔会给我们谱曲写词。”


    说到这里,管事一脸可惜,“最后去张员外家打短工,把赚来的钱都给了何状元,可不知道咋滴弄的,最后就嫁了张员外家的小儿子,好像叫什么张质。”


    “不过也是,何状元考了三次,次次落榜,换了别的姑娘可能也早就跑了。”


    “可惜,谁也没有料到这次何状元会高中,江姑娘想借往日情分做状元夫人也是情有可原,唉,所以说做人不能太贪心,张员外家也算是大门大户,如果她不把自己的郎君打傻,二人和和美美也能过日子不是。”


    如棋谢过管事,管事摆手说没事,摇了摇头便长吁短叹地离开了。


    如棋凑到于清安身边说:“大师姐,感觉和那个状元说的差不多诶。”


    如棋翻了翻自己记的东西,面露纠结,“还有,我们的任务不是把她抓起来就好了嘛?为啥还要调查这些?”


    于清安放下手里随手拿的假刀,“你不调查清楚些,如何引她出来?”


    如棋习惯了听师兄师姐的话,便乖巧地问:“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箫明尘:“我有一个建议,去她家里看看。”


    -


    进入江盈的家,第一个感觉便是逼仄。


    唯一算的上宽敞明亮的地方,便是她主卧里书桌周围的空间,桌面上整齐地摆放着很多曲稿子,桌旁有一个小书架,上面全是各式各样的书,地上墙边则整齐地堆着几个箱子,料想应该是她唱曲时要用到的一些工具。


    窗户外偶有秋风进来做客,书页便翻动出声,伴随着淡淡的墨香,轻而易举便能营造出一种静谧而专注的氛围。


    于清安指尖轻划,发现桌子上并没有什么灰尘。


    似是有人来过。


    如棋轻手轻脚地翻找着,企图从中找到点有用的线索。


    而后她在一本新书册里找到了一张折叠整齐的白纸,打开之后便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


    “众人皆言嫁娶之日,女子之容最为娇艳。


    诚然,若得佳偶,犹如行于阳关大道,其容光华四射;


    若未逢良人,则似投身于火海之中,其情悲壮而美;


    若前途未卜,便是孤注一掷,其勇亦可赞美也。”


    箫明尘听着这个随笔之作,眉头微凝,“她这是在赌?”


    于清安抬眸,“亦或者说,她赌的心甘情愿。”


    如棋从白纸上抬起头来,“啥,啥赌?”


    于清安:“……”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是在赌何允之会不会负她,不过听起来,她像是更倾向于相信他的。”箫明尘习惯了给如棋当翻译官。


    如棋半懂不懂,似懂非懂,“可她嫁的不是张员外家的小儿子吗?那这里的嫁娶应该写的是她和那个张质吧。”


    箫明尘:“你看落款。”


    “落款?没有名字啊,就画了一朵荷花……何?”


    “可她已经嫁给别人了,那不就是她先负了何允之的?为啥还要写这个东西给何允之,落款还要用其他的东西指代。”


    于清安莞尔,“所以你问到点子上了。”


    “究竟是谁负了谁?”


    如棋眨了一下眼睛,“所以何允之他在说慌!我就说嘛,我早看他……旁边的那个书童不爽了。”


    箫明尘失笑反问:“但是你不是在梨园管事那里印证过何允之的话吗?”


    如棋盯了他们几秒,耸拉着肩膀道:“好吧,我搞不懂是谁撒谎了。”


    “也有可能,谁都没有撒谎。”于清安的声音不浓不淡。


    这世上有一种谎言,拆开看,每一句都是真话。


    不多时,于清安和箫明尘一同向房门看去,不一会便传来一道凌乱地脚步声。


    “几位仙长,南街那边发现了一具尸体,和前三个的死状一模一样,疑是红衣女鬼又出来杀人了!”


    于清安放下江盈的曲谱,冷声道:“带路。”


    -


    街道上,人们的脚步声和日常的喧嚣都被一阵阵凝重低沉的窃窃私语所取代。


    “哎呦,造孽啊,这都这个月第几个了。”


    “怎么还有人敢在这个档口上谈婚论嫁啊,这不是找死吗?”


    “不对啊,那不是小贾吗?没听说他最近有好事啊。”


    ……


    黑甲侍卫被围观群众的叽叽喳喳吵得头疼,当即呵骂道:“全都给老子退后!”


    白甲侍卫应声持刀,围观群众被逼得不断后退。


    于清安和如棋蹲在一具算得上体面的男子尸体旁边,仔细观察。


    一个老仵作弓着身子在一旁汇报:“死者死于酉时左右……”


    黑甲侍卫一听,一把抓起他的衣襟,粗着声音问:“然后呢?没了?”


    仵作颤颤巍巍,冷汗直冒:“尸体上没有其他伤口,应该……是被吓死的。”


    于清安伸手摸索了一下,同样也没有发现什么伤口,听见仵作的话,她撑开了死者的眼皮。


    “巩膜黑斑,眼球突出……”


    确实如仵作所说,是被吓死的。


    “真是废物。”侍卫长气急败坏,作势便要扔下老仵作。


    谁料有一人抵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来人温文尔雅,嘴角带笑:


    “这位老者年事已高,怕是经不起这般折腾。”


    侍卫长看不出箫明尘的深浅,只能黑着脸把仵作放下,“小子,我知道你是大宗门的人,但你最好知道何公子乃是澜洲公主看上的准驸马,若是因这什么女鬼耽搁了回洲都的事情,你们谁也担待不起!”


    澜洲皇听闻此事之后,大怒,责令何允之解决完此事才能回洲都任职。


    如果女鬼一事解决不了,那他们一群人也回不去,再者,女鬼杀人如麻,仙盟都死了三个练气后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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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筑基一重了。


    他们自是人人自危,谁也不想继续待在这个破地方了!


    箫明尘把手收回负在身后,斜阳在他的脸庞的一侧映出淡淡的阴影,在黑甲侍卫眼里,只觉他这似笑非笑地眉眼里带着一股莫名的威严。


    黑甲侍卫心里一虚,转念气闷却又发作不得,便朝着他冷哼一声,“你们最好识相……”


    黑剑侍卫表情逐渐惊恐,他发现他突然说不出话了。


    箫明尘嘴角轻勾,轻轻说了一句:“你看那。”


    黑甲侍卫顺着他的视线低头。


    一个女子偏头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冷若深秋里的风,可直透他身上的黑甲。


    “你最好安静点。”


    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黑甲侍卫下意识地点头,嘴紧紧地闭着。


    于清安这才回头看向尸体,指尖试探性地释放出一点灵气,不一会,她眉头拧起,表情微变。


    一直偷偷观察于清安动作的如棋鲜少看见她露出这般表情,当即便小声地问:“大师姐,怎么了怎么了。”


    于清安抬眸看她,缓缓吐出了两个字:“魔气。”


    虽然比较弱,但确实是魔气无疑。


    果不其然,魔气复苏,最先受到侵蚀的,便是这寻常人间。


    如棋瞪大眼睛,“也就是说,杀人的其实不是红衣女鬼?而是红衣女魔!”


    于清安:“……应该吧。”


    思路清奇怎么不算思路呢?


    -


    清脆婉转的鸣叫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给枯燥的一复一日增添了无尽的生机,是唤醒熟睡中的人们最好的闹钟。


    好吧,并不是。


    如棋严肃着一张脸,把一张张写满线索的纸张放在桌面上一一比对。


    “我和三师兄去打听收集了一些外界对红衣女鬼杀人动机的猜测,流传最为广泛的有两条。”


    箫明尘:“一心有不甘,愿天下女子皆失良配。二愿得诸君相伴,共赴幽冥黄泉。”


    “可据调查,昨天傍晚在街上发现的死者贾梁,近期并没有在筹办婚事,甚至都没有爱人,也就是说,之前说红衣女鬼专挑新郎下手这个说法是错误的!”


    “那现在怎么办啊,传言与事实不符……”


    室内和谐的交谈声被打破,一只雄壮的黑鹰从窗外飞了进来,以一种相当优雅的姿态落在了箫明尘的手臂上。


    箫明尘从它脚上取下一张纸条,展开一看,笑着说:“不,他有‘爱人’。”


    不为人知而已。


    如棋:“三师兄,你什么时候还养鹰了?”


    箫明尘桃花眼微挑,随意说道:“昨天刚买的,逗着玩。”


    他手臂一抬,雄鹰再次振翅高飞,穿过窗户,消失在蓝天之中。


    于清安抬眸问他,“那纸条上面写了什么?”


    “有一女子今早寻上了贾家,说是有了身孕,孩子是贾梁的。”


    “而昨天下午,这个贾梁在酒肆醉酒时和友人说了一句话,而后朋友离去,他醉酒归家,行于途中时遭女鬼索命,一眠不复醒。”


    如棋追问:“他说了一句什么话?”


    箫明尘嘴角笑意加深,透出几抹讽刺:“同她,只是玩玩。”


    到死,贾梁还未知那女子已有身孕。


    如棋听懂了箫明尘这四个字的意思,冥冥之中好像抓到了什么。


    “既如此,可以往这个方向查查。”于清安垂眸淡淡说了一句。


    如棋:“那我们去找那些待嫁新娘问问看?”


    “嗯。”


    于清安对此没有异议。


    江盈锁定下手的对象都是年轻男子,不是偶然,便必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