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相惊呆了，震惊在原地。


    他经常在儿子面前自诩老成，因为也算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看惯了风风雨雨。


    平日里，很少有事情能够惊动他的道心。


    但是，在今天，在文王府。


    他的下巴都快要坠在地上了，眼睛瞪得浑圆，像是珠子要掉出来了一般。


    “等等等等，李，李讲……”


    文相的声音在颤抖，脸色苍白，骇然说道，“老夫真是老糊涂了，竟然忘了问，这莫老啊，与你关系如何？没仇没怨吧？”


    “文相何出此言？”


    李讲蹙眉，转过头，满手的血腥，其中一只还攥着把圣级的刀刃。


    “我与莫老感情深厚，怎么可能有仇怨？”


    李讲一边说，一边动作利索的切开莫老心脏附近的血管。


    文相的眼皮子抽搐，看了一眼被开膛破肚的莫老，心惊肉跳，声音颤抖，“那，那你为何要处理它的内脏……”


    李讲低头看了一眼，反应过来了，顿时哭笑不得，“文相你误会了，这是手术，我在救它呢。”


    他倒是忘了，虽然在上界进行过外科手术，但在下界还未尝试过。


    二话不说在文相面前开膛破肚，他自然吓了个半死，以为李讲疯了。


    “手、手术？救、救人？”


    文相咽下一口唾沫，心底发憷，他还真没见过这样救人的……


    李讲摇摇头，不再解释，事实胜于雄辩。


    他三下五除二便将那颗散发着寒气的树心，从莫老的体内完整的剥离出来，捧出胸腔。


    嗡！


    树心幽蓝，流光溢彩，将李讲与文相照得一片冰蓝，如同坠入到了一口冰窟之中。


    还未来得及看清树心的模样，那股寒气便爆发了，让李讲与文相的肉身都被冻僵了，肌体的表面结起厚厚的一层冰霜。


    而这股寒气还在深入，似乎试图将他们的灵神也给冻结。


    “破！”


    李讲低喝，将这股寒气震出体外。


    直到这个时候，李讲与文相才有机会打量这颗树心。


    这颗树心晶莹发光，剔透如玉，宛若经上苍之手打造的一件艺术品，冰清玉洁，美轮美奂。


    这么多年的孕育，吸收了近乎海量的生命精气。


    它就像是拥有了生命一般，在李讲的双手之中强而有力的跳动。


    丝丝缕缕的寒气飘落，凝结冰晶，散发出一股忍冬般的清香。


    光是嗅闻，便叫人心旷神怡，通体舒泰。


    不过文相虽然知道，这是一种无上的宝物，真要是炼化，必然会暴涨一大截的寿命。


    对于圣人而言，最起码能多活一世。


    但是，他却一点杂念都没有，反而非常忌惮。


    因为，这颗树心散发的寒气实在是太恐怖了，光是置身在寒气之中，灵神便有种冻结的感觉。


    难以想象若是将其服用，效果在体内爆发，会呈现出怎样的光景。


    这是世间难寻的宝物，但同时也绝对是世间难寻的毒药。


    一般人根本无福消受，寿元提升之前就已经化为冰雕，死得不能再死。


    “天啊，竟然是先天月桂树心！”


    敖图大惊失色，激动得幻化出实体，从李讲的体内飘出，围绕着树心飞舞。


    李讲闻言，也是一震，脑海中当即浮现出了相关的信息。


    先天月桂树，又名太阴月桂树，其来历最早可以追溯到仙古，传说与月仙尊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这样的宝物，绝对超过了寻常神药，最起码也是道药，因为里面蕴含着大道的法则。


    一旦炼化，必然会掌握一部分太阴之道。


    极短的时间内，便可超过许多强者长达百年的研究。


    消息传出去，连教主级别的强者都不一定能够坐得住。


    尤其是对于那些研究冰雪之道，太阴之道的强者而言。


    先天月桂树心，更是属于千金不换的重宝，意义非凡，绝对会想方设法的拿到手里。


    不过，李讲眼中的错愕与震惊很快就消退了。


    他将先天月桂树心放置在专门的药盒里，封存药性。


    文相目光落在莫老的身上，心惊肉跳。


    他从未见过有什么生物失去了心脏还能活着的。


    这头黑豹也不例外，两眼中的神采飞速黯淡，生命力也就迅速消退。


    它死了，甚至连余温都无法维持，迅速冰冷下来。


    “这还能活？”


    文相难免在心中嘀咕。


    这要是还能活，他就从文王府跳着出去！


    嗡！


    李讲的脑后撑开了一道光环，洞天出现，他的眉心顿时亮起了莹莹的微光。


    在这个过程中，李讲眉头微蹙，明显有些痛苦。


    因为息壤实在太重要了，关乎未来。


    所以，为了防止意外，李讲拿到手后，很快便从纳戒中转移了出去，放在了识海之中。


    这是最稳妥的方法。


    除非李讲形神俱灭，否则不可能丢失。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重要的东西，譬如龙门，又譬如苦竹，也都放在了那里。


    很快，李讲眉心开裂，一物伴着血珠飘出，如梦似幻，流光溢彩，表面缠绕着丝丝缕缕的创世之气。


    文相瞥见，心神一震。


    他虽然认不出此物的来历，但看见李讲如此珍而视之，便可断定此物必定不简单。


    息壤虽然称之为“壤”，但实际上形态与一般的土壤相差极大，更像是一种气体。


    李讲抬手，从指甲大小的息壤上，分出几颗沙粒大小的沙子，用才气进行揉捏。


    很快，这微小的近乎肉眼瞧不见的息壤，便膨胀到了半个脑袋大。


    李讲将剩余的息壤收好，随后小心翼翼的将新塑的心脏，送入莫老的腹腔。


    到了这一步，几乎不需要李讲动手了。


    新的心脏才刚刚飘入黑豹的胸腔，落在空缺的位置，便自然而然与周围的血管连接在了一起。


    咚咚！咚咚！


    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是那么的清晰。


    血液开始流通，很快莫老冰凉的身体就又拥有了温度。


    “还真能活？！”


    文相震惊到失神，真是活久见，世上怎么会有人失去了心脏还能再活的！


    李讲身边，《黄帝内经》浮现，散发幽幽的光芒。


    他露出喜色，感受得到，这是手术成功之后，医家造诣更深了。


    麻沸散的效果还未消退，莫老还在昏睡中。


    不过，取出了先天月桂树心后，它明显不痛苦了，睡相香甜，不再凶狠。


    李讲张口，刚准备与文相说些什么，忽然猛地转过头，两眼之中仿佛有精光闪过，锁定西方。


    在那个方向，有一道身影，伴随着滚滚的雷鸣声，杀意腾腾，轰然而来。


    “将东西交出来，否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