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音跟着沈遇星找到一个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躲着，看着满天影剑乱飞，地面上弟子到处逃窜，偶尔有影剑落地的爆炸声响起，她捂着耳朵问：“宗主呢？宗主怎么没来？再这么下去我们宗真的要被拆光了！”


    “宗主闭关去了。”沈遇星也捂着耳朵扯着嗓子大喊，只有这样才能听见彼此之间说话，“宗主要是来了会更加没完没了，他们两个关系不好，我们堂主见了他，下起手来会更狠！”


    “可是他们不是父女吗？”


    沈遇星道：“关系越近仇越大，当年的事谁都说不清，宗内禁止议论我们堂主过去之事，现在想打听也打听不到。”


    任何有关许灵君过去之事的记录都被抹除，八卦如白雀，整天在平云宗里乱飞，也没有打听到一点相关的消息。


    璧音看着那红衣艳艳的女子问：“那怎么办，我们就在这边躲着？几位堂主司殿联起手来好像也打不过她。”


    沈遇星摇头道：“他们若出全力还是能将她拿下，但在场各位都舍不得出狠招，只能另想法子擒住她。”


    如今宗内能管得上事的长老掌事，要不就是从小看着许灵君长大的长辈，要不就是与她一起长大，情谊深重的同门，谁人能忍心下死手。


    譬如裴鸿风这个老古板，为人处世再不通情面，几十年前也能笑嘻嘻被许灵君抓着胡子玩，让他对着许灵君下手，他宁愿自己去撞墙。


    又譬如楚相仪与司瑶，一个是许灵君的同门师弟，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一起修行，情谊非凡；一个是许灵君的师妹，又是闺中密友，无话不说，如今刀兵相向，他们心里最为难过。


    璧音闻言，道：“关系那样好，我们堂主也舍得伤他们？”


    沈遇星抬头，看见万剑阵的剑皆指向楚相仪。


    四堂七殿掌事者列阵而上，与其对峙，许灵君只是冷笑一声，怒道：“滚，别挡着我散步。”


    谁没事会在藏经阁楼顶散步？


    楚相仪上前，每靠近一分，万剑阵中的剑便向他偏一分。


    许灵君半讽半笑道：“我记得从前师弟最听我的话了，怎么如今身为天修殿司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不把师姐放在眼里了？呵，这些年也没见你的修为精进，真想与我打，你可未必能打得过我，到时不小心伤着哪儿，可别怨师姐手下无情。”


    楚相仪不语，一直到她面前，离他最近的影剑几乎压着他的脖子，才开口：“是，师弟最听师姐的话，从前什么样，如今也不曾改。”


    许灵君大笑：“是吗？”


    楚相仪道：“师姐心中有恨，不如直接杀了我，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折磨自己？”


    许灵君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大笑不止，众人面面相觑，担心不已，许灵君越笑神色越狰狞，咬牙压着喉咙道：“你以为我不敢吗？我早就想将你千刀万剐，扔进坠怨涧喂那些怨魂恶鬼了，今日是你自己求的，我这就送你去死！”


    话落随即掀袖逼近，一把掐住楚相仪的脖子，压着他向地面砸去。


    楚相仪没还手，甚至没出一点力，直到被狠狠砸在地上，五脏六腑仿佛瞬间移位，剧痛遍及全身，他张口叫了一声“师姐”，之后血吐不止。


    璧音骇然，喊道：“楚司殿！”


    许灵君听见声音向她这边看来。


    她脸上是大仇得报的痛快，看见璧音一副担心的模样，嘲笑道：“师弟还像当年那样受人欢迎啊。”


    楚相仪伸手握住许灵君的手，看见身后逼来的人，摇头示意他们不要靠近，随后吐出一口血，对璧音道：“快走，不是让你们走了吗？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沈遇星将璧音拉到自己身后，小声对她道：“她这次是真的疯了，你要留还是要走？”


    “走。”


    璧音反握住沈遇星的手，没有犹豫地拉着他顺着旁边的木挡离开，看不见楚相仪之后，她道：“像是中了噬魂蛊。”


    “你见过？”沈遇星诧然问她。


    璧音仔细回想爹娘给她看过的那些书，有一本上古恶咒集里提到过这种蛊，中蛊者时而正常时而疯癫，发病时两手经脉发黑并伴有红色裂纹，若是仔细看，能从裂纹中看见爬动的蛊虫。


    她刚才清楚地看见了许灵君手上的裂纹和蛊虫，然而这种恶蛊难以根治，那本书上没写治疗的方法，如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或许问问爹娘能有些头绪。


    璧音道：“我们在那边也没用，她发起狂来我们根本打不过她，先找一个能看得清楚的地方再想办法。”


    沈遇星被她拉着走，两人寻了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地，璧音掏出传音玉给流叶发消息：“爹爹还记得噬魂蛊吗，我曾经在爹爹给我的一本书上看见过，爹爹可知道这蛊的解法？”


    流叶回：“噬魂蛊？你身边有人中这蛊了？”


    璧音：“嗯，我们宗里有人中了这蛊，现在找不到治疗之法，我想爹爹应该有主意。”


    流叶满心欢喜，璧音给她发消息就是对他的信任，他立刻在眼前的书架上翻找，抽出一本手札来熟络地翻到最后几页，按照上面所记回复璧音：“这蛊是妖龙恶荒所制，原本是想利用这蛊控制别人为他所用，恶荒死后这蛊的制法便失传了，也再无人用过。”


    “没有人用过？所以是有人重新习得此法来害人？”


    流叶摇头，道：“此蛊以血脉相承，中蛊之人可能是从她父母那里继承而来。”


    璧音怔住，父母？继承？那岂不是说她身上的噬魂蛊很有可能是从宗主那里得来的？


    璧音问：“那恶蛊传给孩子之后，父母可还会受恶蛊烦扰？”


    流叶道：“不会。”


    璧音：“……”


    她再看向许灵君，眼中满是同情与怜悯。


    流叶说：“对不起阿音，此蛊如今没有解除之法，爹爹给你的那瓶浴神丹或许有缓解之用。中蛊之人若对你重要，你就拿去用吧，爹爹这边还有一些，你有需要再回来拿。”


    璧音看着传音石上的字，从身上掏出那瓶浴神丹，左右衡量，还是决定将丹药给许灵君。


    浴神丹确实珍贵，爹娘一共只给她一瓶，但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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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命更重要，任凭许灵君疯下去，楚司殿就真要死了。


    “得想办法让她吃进去。”璧音摸了摸腰间，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就直接变成了楚相仪的模样，对沈遇星说，“我去引她，然后你想办法将她控制住，这样趁机好喂她药。”


    沈遇星：“？？？你怎么突然间就变样子了？吃了焕颜丹？可是我没看见你吃东西啊！”


    璧音从腰间的荷包中拿出隐天玉：“这是隐天玉，可以让我随时变换模样。”


    沈遇星：“？？？”


    这隐天玉好眼熟，怎么好像以前见过。


    璧音推着他走，说：“你小心一点。”


    “更应该小心的是你吧。”


    沈遇星还想劝她，可璧音不管不顾向前，跟他说一定能行，他便作罢顺着她的意思跟上去。


    两人偷偷摸摸移回刚才所在的位置，许灵君仍然死死压着楚相仪，与刚才不同的是，她手里多出一把剑，抵在楚相仪的脖子上始终没有下手。


    所有人都在劝她住手，只有楚相仪任由她伤害自己，身上的力气逐渐消退，他看见许灵君拿着剑迟迟没有动作，还是笑道：“师姐，我知道你下不了手。”


    璧音闻言叹息，后知后觉明白他们之间有一层不为人知的情谊，但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她轻轻嗓子直接走上前，学着楚相仪唤道：“师姐——”


    在场所有人都惊掉了眼珠。


    许灵君慢慢松手，意识在此刻渐渐模糊，她看见有两个“楚相仪”在自己眼前，一个满身是血，无求生之意，另一个言笑晏晏，


    璧音微微一笑，身上是楚相仪不曾外现过的风流，偏偏是这模样，让许灵君觉得自己身下这个甘愿赴死的楚相仪是假的，而她才是真正的楚相仪。


    许灵君松手，起身向着璧音走去，手里的剑越攥越紧，心里万分挣扎，一直走到璧音面前，竟放下剑，抚摸他的脸庞，喃喃道：“从前的你就是这样……”


    楚相仪从地上支起身，见此情形愣怔在原地。


    这时璧音忽然动手，顺势钳制住许灵君的右手，喝道：“快！”


    一条灵锁如蛇般从地底钻出，扭转而上，缠住她全身。


    许灵君反应过来，立刻怒道：“你又骗我！混账！我杀了你！”


    那条灵锁瞬间被震碎，璧音后退两步，脚跟抵在墙上，踩着墙根顺势而上，避开她的攻击。


    身后的墙轰然倒地，沈遇星从烟灰中飞出，一把从未见过的血剑出现在他手上，每走一步地上便是一道血痕，他一边靠近一边喊道：“各位还愣着做什么，快将她控制住！”


    众人回过神，倾力而上。


    沈遇星道：“不必伤她，控制住就行。”


    璧音与沈遇星对视一眼，两人分别从左右攻出，其余人列阵，许灵君双手持影剑，看着众人甚是失望。


    “对不起了堂主。”


    璧音见状心道一声叹息，不敢犹豫，在众人所布的阵法之中又套进一层领域，她快速靠近许灵君，阵中寒光凛凛，无数影剑向着她飞去，皆被绝影刀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