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作品:《惊掠高堂

    《惊掠高堂》全本免费阅读


    阮卿直入了宫。


    慈宁宫西厢有一暖阁,四季如春,阮卿幼时从潇湘回来后便教养于太后身边为她解惑论佛,居于暖阁,旁设佛堂。


    她慧根极好,却先天不足,若非身份极贵,不言寺上一任方丈在出生那日是说什么都要带她入寺的,因着她母亲不允,那方丈批语言慧极必伤,若不出家想顺利长大需得远离龙气,这才送去了潇湘。


    木清的死传到阮卿手上彼时她将才省过太后正欲更衣礼佛,探子将消息递到她手上时暖阁内一片寂静,宫女呼啦跪下一片。


    信件在手心卷成一团,粉润的甲面陷入掌心泛着白,阮卿咬牙僵硬地露出一个笑:“都跪着做什么,先出去。”


    “是。”望月领着应了声,带着人一片出去了。


    阮卿冷脸跨至美人卧上,手里捻着那封信,眼眸微抬,定眼看向屋内陡然出现的瘦小身影:“唐二。”


    “小姐。”


    “木清的尸体呢。”


    “宫人拖出去处理了。”


    阮卿脸色冷的吓人,皇帝,好一个皇帝,这是在打阮家的脸。刑部侍郎乃阮家门生,他心疑阮家手眼通天,在这种大事当前时竟是只想着打阮家的脸。


    “混账!”黑釉青花瓷盏盛着温热的茶水在唐二脚边爆裂开。


    她掐住掌心闭上眼深吸几口气复而睁开:“找具尸体去换了,让人将木清尸首送回扬州,从库里按最高赔偿支取银两一并带回去,家眷照料好。”她起身到桌边写下一封信,“交给林生,他知道该怎么做。”


    唐二领命下去了,良久阮卿才将望月唤进来匆匆备了马车从小门出了宫。马车一路驶至闹市,此时正值早市,福德楼这酒家在京城中向来赫赫有名此时也早早便忙活起来。


    阮卿带着面纱,从侧门进了酒楼,绕着小楼梯上了三楼进了一家包间。


    包间不算大,开门便是一个山水扇屏半遮半掩了厅内,阮卿掀了面纱随手放在望月手边,挽起袖子绕过屏风在桌边坐下。


    一个四方八仙桌,此时桌上端正了两人。一人气质温润,眉眼和阮卿隐隐有些相似,便是阮家老二阮砚洲,另一人口方鼻直看着便是正气凌然的样子,便是适才在朝堂的刑部侍郎韩佛葆。


    此时桌上三人气氛有些凝滞。


    “皇帝昏庸。”阮卿酽酽喝了碗茶盏沉声道。


    “阮妹子,慎言。”韩佛葆不赞成地止了她的话头。


    阮砚洲叹了口气:“木公子确实可惜,有勇有谋断不该此。”


    “罢,我已唤人将他尸身带回家乡,但逝者已矣,恐不可追。”阮卿秀气的眉毛皱着愁曳樊生,“当下我吩咐林生对这件事多加关注,但恐怕还是远水不解近渴,韩叔你怎么看?”


    “皇帝将这件事全权交给裴一远接手,那个吏部之人也是裴一远的幕僚,刑部也是有心无力。”


    这件事捅出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是两方势力,一方阮家,一方裴家。


    皇帝对阮家多加打压却对裴一远施付信任,这是什么缘头?还是说,裴一远从始至终都是代表着皇帝行动,刘昊的行为皇帝并非一无所知,而是为了什么她们暂时还不知道的原因放任钓大鱼。


    “裴一远此人心机颇深。”阮砚洲道。


    阮卿对此颔首赞同:“裴一远处理此事倒不用担心冤假错案,但我们便全然失了主动权。”她又道,“后面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皇帝这才让刘昊在这个位置上敛金这么多年。”


    “韩叔。”阮卿默了许久忽然道,“先前在扬州时我便有所猜测刘昊身后之人与外邦有关,皇帝恐怕也与这个关窍有关,于此还劳烦您对这件事多加追查,京城这边我想些法子。”


    韩佛葆欣然应允。


    话头渐止,小二应了早膳送来,清淡些的食物,多应了阮家两兄妹的胃口,韩佛葆早年弟弟当兵,随着他吃惯了油盐,直到上了年纪五脏负担不住,家里妻子闹了多次不允这才清淡养起生来。


    他端起只他手一般大的碗,里面盛着满满白粥,重重叹了口气:“真是老了啊……”


    阮卿舀起一勺粥,听见这话,弯起眼笑道:“韩叔说的哪里话,三弟的功夫还是跟着您学的呢。”


    韩佛葆摆摆手,一口将粥闷了干净:“我那三脚猫功夫,不过是唬唬小孩罢了。”


    几人正谈笑间,门口传来敲门声,阮砚洲开了门,赫然是换了官袍一身玄衣剑袖的裴一远。


    屋内一静。


    裴一远像是浑然未觉般张开手:“我在外面隐约像是听见阮卿的声音,这才冒昧上门。”说完他偏头绕到阮砚洲的肩头看向阮卿,“不会打扰吧?”


    阮砚洲温和扶住裴一远的肩膀:“将军说的什么话,若是未曾用饭我们这也还不缺一口饭食,将军……”


    “好啊。”裴一远欣然道,对阮砚洲话里的刺恍若未察般大摇大摆走进来在空的桌边坐下。


    一行人吃了一顿略显尴尬的饭,韩佛葆早早便告辞,带着阮砚洲离开,如此桌边只剩二人。


    阮卿卷起绢布在嘴角拭了两下,抬起眼弯眉笑道:“裴将军今日是来还银子的吗?”


    “我倒是往了还有这事了。”裴一远哂笑,“多少,我这便给你。”


    阮卿比了个五的手势。


    “五十?”说着裴一远便作势要寻钱。


    “五百两。”阮卿温温和和地挂起笑,“金子。”


    “?”


    “你讹人?”裴一远怔了。


    阮卿指了指他手上挽着的那串菩提:“五百两,金子,食宿费我给你免了。裴将军怎么付钱?”


    “我还给你。”说着便作势要解。


    “出家人没有还不还的,这到你手上便是你的,还予我也无用。”阮卿止住他的动作,“怎么,难道堂堂朝堂从三品怀远将军要欠我一小女子银两吗?”


    “怎么会。”裴一远假笑。


    “那便好。”阮卿笑,“听我兄长说今日朝堂你将刘昊一事告知皇帝了,那个小官被处死了?”


    裴一远挑眉:“那木清乃走的阮家的门道才上的朝堂,你怎的问起我来了?”


    阮卿露出恰到好处的疑问:“是吗?”说着她又莞尔一笑,“你知道的,家里的事我向来不知情,不过皇帝为何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