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边女鬼散发出阴郁的气息，有些枯萎的黑发缓缓向两边散开，露出一张因破损而极度可怕的脸，七八道划痕从面孔上划过，甚至将左眼贯穿，眼睛里不见半点瞳孔，白茫茫一片。


    狰狞面容下的白色身躯极其瘦削，几乎已经是皮包骨了，没挂着三两肉，但那肚子却是高高隆起，好像从里面撑开死的。


    怪异，反常，让人心里一阵不安。


    咔擦！


    忽然间，一阵脆响，这女鬼上半身一折，几乎成了直角的角度，把那张鬼脸抬起来。


    “傻……我不傻……是你傻才对……”


    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来，不像人声，反倒像指甲划过玻璃的声音。


    “我奉槐姥姥的命令搜集大丹，说起，嘿嘿……来那几个壮小伙的血还真好吃……你放心吧，巡检司的人来了我就走，到时候你把我编的剧本报上去，管他真不真，就说平山镇妖魔有没有解决吧？”


    “我跑到其它地方，关你屁事？！”


    陈挽没有回答，一步一步向前方靠近。


    两道身影都在动作，不急不缓，但坚定不移地靠拢。


    就在只有十丈远的时候，陈挽忽然看到，前头女鬼脸上的疤痕好像蠕动了一下，好像从脸上脱离开来，变成一条条长虫，顺着头颅爬来爬去。


    再一凝神，又发现那张脸和自己一般无二。


    “我们都是灵境，就此离开，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否则，我也不介意饮血吃肉，现在所见，就会成为你将来的真实。”


    女鬼顶着陈挽的面孔，一寸寸腐烂，白色的蛆虫，在脸上钻进钻出。


    只是她抬头看去，看到的却是舌头舔过嘴唇，露出一排猛兽般的大白牙。


    陈挽从真界视角中，看向对方格外浓郁的灵线虫，嘴角不由一勾。


    “我是人。”她认真说到。


    女鬼直接愣住，她看着对方身后不断变化的两双漆黑翅膀，怎么都想不到，对方为什么突然要说自己是人。


    “我都比你长得像人……”她实在忍不住说道，却见对方身形一闪。


    轰！


    下一瞬，稍微还有点人样的右掌迅速膨胀，延展到一米见方，直直砸下来，简直称得上遮天蔽日。


    饶是女鬼瞬间闪躲，都被擦中半边身子。


    砰！


    好像是摧折朽木，折断枯枝那般，白衣女鬼整个右半身瞬间在庞大的力量下崩解。


    但与此同时，一条条白色细线凭空浮现，好似长着五官的长虫，又好像没有，瞬间延展到百米长短，将打飞的魂魄碎片快速拼凑回来。


    “你是个什么东西？！”


    没有感受到灵线虫受到伤害，但看对方那副架势，也不像过家家的模样。


    女鬼心中不解，五官错乱还来不及修正的面孔上，显出几分错愕神情。


    手中动作却是不慢，衣袖不断拉长，足足超过百丈，像丝带一样在神奇回旋缠绕，模样颇像是陈挽前世见到的大炮。


    阴冷能量在其中不断汇聚。


    “给我死！”


    但还没等她出手，猛然间一道漆黑的身影就出现在身后。


    真气瞬间流变全身。


    气血在躯体内升腾。


    两者合二为一！


    轰！


    血液从脚掌渗出，延伸到三米多长，好像黑龙出云般，朝白衣女鬼狠狠砸去。


    女鬼尖叫一声，整个人躯体一阵晃荡，无力地向下倒飞，笔直砸向山顶。


    砰！


    原地以她为中心，浮现出丈许深的坑洞，向周围不断撕裂，甚至让悬崖掉落了一角。


    “给我死来！”


    陈挽翅膀扇动，整个人飞速下坠，又忽地一颤，翅膀猛然炸开，分别化作长矛和触手，带着恐怖的穿透力量，狠狠砸在女鬼身上。


    嘭！嘭嘭嘭嘭嘭！


    那白衣女鬼还想逃脱，先是被一根黑血长矛贯穿头颅，死死摁在地上，随后一大堆长矛和触手砸个不停，恐怖的力量，连带着空中大雨都冒出一阵阵白气，大坑又在悬崖下凹陷了一丈多。


    虽然灵线虫没有受到分毫伤势，但光凭着不断地极大就让她来不及恢复。


    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看似瘦弱的躯体里，身躯至少朝外飙射出几十吨鲜血。


    鲜血在空中凝固，化作漆黑的利刃，一下一下砸在她身上。


    紧接着，心中警铃大作，就见碧绿的焰火在陈挽手中熊熊燃烧。


    但她来不及分辨个清楚，眼前就陷入一阵黑暗。


    陈挽覆盖着层层甲胄的手掌砸在脸上，狠狠砸进地面的深坑里，将眼球直接打碎了大半。


    青焰就像山间的泉水一样，澄澈透明，将灵线虫焚烧为灰烬。


    “啊！！”


    女鬼终于感受到生命危险，大叫一声，整个人开始抽搐，用残破不堪的躯体往陈挽身上撞。


    铛！


    铛铛铛！


    但一点痕迹都留不下，只能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甚至反震之下，还让女鬼伤得更快。


    半晌后，那白衣女鬼终于放弃反抗，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紧盯把她压住的陈挽。


    或者说，那仿佛黑色蜘蛛一样的异形。


    此时的陈挽，后背不再是翅膀，左侧挂着三根长矛，分别刺入女鬼的大腿，胸腔，和挺起一大截的腰腹。


    右侧连着三根触须，但最末端疯狂分裂，仿佛树杈一样，但密集得多，化作百多根细小的触手，又灵活得像是虫子，在她体内钻进钻出，就像刺绣一般，把鬼怪牢牢固定在地里。


    而女鬼视线大多在对方右手上停留，准确来说，是嵌进甲胄里的一盏青灯：


    “你……不是灵境，毁坏灵线虫不过依仗外力，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不解地说道。


    “东西，什么东西？”


    陈挽侧过头，看着自己修长的触手，微微一笑：“你没看出来，我是人吗？”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我是人吗？！”


    她抬起手，手心自然分开一道血痕，就着青焰落下：“来，尝尝我的血，你之前不是说我喝我的血吗？”


    女鬼使劲摇头。


    “喝啊，怎么不喝了？！”


    她主动把血滴到女鬼嘴里。


    红细胞长着牙扑上去，咬下一块一块的魂魄，灵线虫想要修补，却被青焰烧断。


    “人……你这鬼东西叫人？！”


    女鬼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