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一章

作品:《绛封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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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坐的是谢时倚来时乘的那辆马车。


    解秋手中正拿着一封字迹潦草的信,满脸笑意,一字一句地读着。


    “孩儿……年少轻狂……不知江湖险恶,但这江湖着实太过险恶……”解秋压不住笑,低低咳了起来。


    她又披上了那件白色大氅,自打上路的第二天,脸色便比之前苍白了许多。谢时倚一番询问才得知,她是特意多服了些药,为的是不让父亲见她担心。


    谢时倚给她倒了茶,又将自宋宅带来的糕点向她那边推了推,脸红道:“好、好了解秋!别读了!”


    解秋手中,正是谢时倚重伤时写的那封遗书,那日在颠簸中落在车上,直到昨日上路了,这遗书才重见天日。


    解秋笑道:“这不是你给我看的吗?”


    谢时倚脸更红了:“我……我是看你……”


    是看解秋满面愁容,努力想出了这么个逗她开心的法子,虽自伤八百,但好在效果不赖。


    “不过,那时你确实伤得很重,也难怪会有这番感慨。”解秋托着腮,若有所思地看着谢时倚,“我看了你的伤,就跟阿笏说——‘放下试试吧,好在你赶马卖力气,来得及时,不然直接送到隔壁棺材铺就行了。’”


    谢时倚奇道:“隔壁总是关着门,原来是家棺材铺么?难怪院子里那么多木头……不对,为什么神医隔壁会是棺材铺?”


    解秋笑道:“阿笏当时也是这么说的——隔壁嘛,这小村子,不会时时都有生意的,他时常出远门,找点别的营生,李伯那有隔壁的钥匙,村里有谁家办丧事,找李伯便是。”


    唐笏声音自车厢外传来:“是啊,兄长,神医还说我不必急着向她行礼,要是治不好,还得在兄长的葬礼上给我磕回来!我吓得心都停啦!神医当时可真爱说笑——”


    解秋病中,经不起颠簸,故而唐笏赶车速度极慢,还能分出心思与二人谈笑。


    解秋听了唐笏的话,却是满脸理所当然地歪了歪头,道:“我可没有说笑,伤你之人的催心掌,比十四年前的庄竹今还要纯熟几分,你伤得也比那时的师兄要重。”


    谢时倚心下讶异,不由轻轻“啊”了一声,随即道:“魔教教主原来是叫庄竹今么?”


    解秋反倒疑惑起来:“你不知道?”


    “不知道。”谢时倚果断摇头,“说书先生都说魔教神秘得很,用的什么功夫,教主叫什么……全都没人知道,除了那个什么口号,唉,我觉得那个口号也挺扯的。”


    “什么口号?”


    “是叫……‘拨乱反正,道反天罡’。”谢时倚回忆道,“说书先生还要特意解释一下,是道法自然的“道”,而非倒转乾坤的“倒”,因为魔教觉得自己是什么……天命?可这也太怪了!”


    解秋问:“你觉得……是哪里怪?”


    “哪里都很怪!”谢时倚来了兴致,手上胡乱比划着,“比如就算大伙儿都知道魔教教主是个坏蛋……可哪有人自己给自己起名字叫魔教的?我问说书先生,说书先生就说,魔教是有名字的,可那名字没传下来,没人知道——可这不是十四年前的事吗?为什么这么快就没人知道了?”


    解秋道:“那你问过你师父吗?她不是亲自经历过剿灭魔教?”


    “问过了,可师父不肯告诉我,过去的事她一个字都不跟我提。”谢时倚老实道,“要不是师父的刀法真的很厉害,而且那把‘封绛’难以仿制,我都要怀疑‘纫兰’也像江湖传闻中的‘宋神医’一样,是一群人组成的什么组织呢。”


    “原来江湖上这样传我。”解秋笑道,“那把‘封绛’,长什么样?”


    “可威风了!刀刃还是深红色的!”谢时倚兴奋道,“师父只说,‘封绛’是她托一位高人锻造的,却从来不说那锻刀的高人究竟是谁,她老是跟我卖关子——哼哼,想不到这次,我竟是有机会亲眼见到这位高人了!”


    解秋不语,只静静地点了点头。


    可谢时倚哪肯让话掉在地上?便道:“还有啊——我一直好奇得很,师父和豪侠,到底哪个更厉害些。”


    解秋思索片刻,却没有答,只反问道:“你觉得谁更厉害?”


    “我觉得是我师父。”谢时倚坚定道。


    “哦?为什么?”


    “传闻中,我师父独破魔教六大长老,可那魔教教主——对,庄竹今,可是豪侠和孟大侠两个人合力擒住的。”谢时倚理所当然道,“数量上占优啊!”


    车厢外的唐笏接话道:“可是,兄长,魔教教主一定比那些长老都厉害啊,不然长老不就做教主了么?”


    谢时倚恍然:“好像有道理!”


    唐笏还欲说些什么,却没想到谢时倚接受得这样快,剩余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解秋笑道:“或许以后,他们有机会比试一下呢,到时候就知道了。”


    谢时倚叹道:“怕是很难。”


    “为什么?”


    谢时倚道:“自打这些年日子安定下来,我师父就不怎么出门了!唔,每次都是收到飞鸽传书才出门,我问她是谁的信,她又总是不说——啊,解秋,你别跟别人提起这个啊。”


    解秋点点头:“我明白。”


    谢时倚又猛然想到:“对了,解秋,你怎么知道魔教教主的名字?”


    “我不光知道魔教教主的名字,还知道魔教一开始叫什么。”解秋道,“反倒是你——说书先生连细节都讲不清楚,为何你还如此痴迷于这些故事?”


    这种话,从前谢时倚的爹娘也跟他说过,当时的他还会气哼哼地觉得父母不明白这些故事的迷人之处,可如今面对解秋,便完全没有那股子理直气壮的劲儿了。


    谢时倚赧然道:“就是,因为……豪侠剿魔教,救难民,不图名不图利,连皇帝都不屑做,魏氏名声全因他才不至于彻底败坏……什么的,说书先生说得精彩,我也……想要成为那样的大侠。”


    “原来如此。”


    解秋表情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谢时倚突然担心起她是否会觉得自己太过幼稚。


    可他是真心这样想的!她如果觉得幼稚,那他,那他……他就更得努力做个大侠给她看!


    如此这般下定决心之际,又听解秋道:“这些事,都是我爹告诉我的。”


    谢时倚如梦初醒:“对哦!宋前辈应该也经历过那段日子……”


    “嗯,魔教在成为魔教前,自然不会就叫魔教。”解秋望向谢时倚眼睛,轻声道,“二十年前,庄竹今网络天下英雄,所建立的,名叫青翼盟。”


    谢时倚茫然:“青翼盟——青翼,为何听着这么耳熟?又为何叫盟?”


    唐笏声音再度传来:“青翼……神医,是大陈时青翼军的青翼么?”


    “青翼军?大陈还有这么个军队吗?”谢时倚迷茫更甚,“大陈跟胡人打仗的军队,不是永宁长公主率领的永宁军吗?”


    “你忘啦,兄长,上课时先生讲过的,大陈青翼军主帅庄横汉,因祖上战功赫赫,所以被理宗忌惮,最后郁郁而终。”唐笏顿了顿,“理宗,兄长还记得么——”


    谢时倚面红耳赤:“这还是知道的!是端宗的父亲。”


    “后来胡人来犯,理宗仍不肯放青翼军离京——再后来的故事,兄长就知道啦!”


    谢时倚恍然大悟:“哦哦!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