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偶遇

作品:《重生成首辅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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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街。


    钟罗琦从千峰翠出来,白色幂篱之下,脸上犹带着几分浅淡笑意。


    此时正是月上梢头。


    三月既望,明月并非十分圆润,倒也清辉可人。


    其实她向来最喜欢满月,既是因为十五月圆桂香,也是因为生辰是八月十四的缘故。每次生日之后,总觉天地更加广阔。


    然而,今日这下弦月,也让她觉得很美,或许是重来一次,觉得一切尚有转圜扭转的余地,怎么都是好的。


    她正要在岔路口左拐,便见前方一男一女正在纠缠吵架。


    “我这明明是上好的正冰种翡翠,凭什么只当给我五贯钱?”


    “这哪里是正冰种,寻常糯化种罢了!再说你衣着如此寒酸,谁知道你这镯子偷的抢的?能收你的就不错了!”


    “我怎么会去偷去抢?你血口喷人别太难听!”


    “你这镯子当只能当五贯,若是不当就早点走,别耽误我们典当行生意!”


    ……


    言语之间,那伙计打扮的男子似乎终于不耐烦了,信手将妇人往外一推。


    不料“砰次”一声尖响,那玉镯子摔得成了两半。


    粗布衣衫的妇人一惊,立刻蹲下伸手去捡。


    钟罗琦走近几步,便见那妇人已经红了眼眶,似乎十分心疼,仍试图将那两半镯子拼在一起。


    那镯子呈浅青色,莹润柔和,油滑光润,表面看不出划痕,一看就是主人多年佩戴、十分珍惜,才养成这般模样。


    只是,以她看过诸多玉镯的经验,这镯子不是什么正冰种。


    的确如那伙计所说,不过是寻常糯化种。


    伙计开价五贯钱,是公道价。


    她心里一声叹息。


    伙计推人固然无礼,随口说她的镯子是偷是抢也不应该,但看情形似乎是这妇人一直觉得价格不公,不愿离开,影响店里做生意。


    玉镯摔碎是意外,说不清是谁的过错。


    至于那妇人,虽说分不出手镯水种,但若不是有十分紧要的事,谁愿意把多年佩戴的镯子拿出来当?


    与其感慨她的无知,不如怜惜她的窘迫。


    钟罗琦问:“夫人,你是遇到了什么急用钱的事?”


    那穿着蓝色粗布裙子的妇人还蹲在地上,含着泪闻声抬头,便见说话的是一穿着水绿长裙、带着白色幂篱的年轻女郎。


    那长裙全为绸缎制成,垂顺柔滑、光泽流转,更在衣袖裙摆处以银线细细刺绣出连贯方胜图案,精细优美,更显得那女郎身材窈窕、姿态风流。


    这是她只在成衣店远远见过的面料,她甚至没敢问过一米布料要多少钱,更何况如此精工刺绣做成女子成衣,想必价格更是昂贵。


    她缓缓站起来,答道:“我家夫君月底便要参加州县预试,需要赶考的盘缠……”因着窘迫难堪,几乎说不下去。


    不过是州县预试,就要把多年贴身的玉镯子变卖。


    若是考不中,几乎是打了水漂。若是考中,后面还有府试、院试……她又该去哪里找盘缠?


    钟罗琦心中稍一盘算,便打定主意:“夫人,我见你这镯子确实不错。如今你不如当给我,我当给你十贯。”


    她不忍心,说那并不是正冰种翡翠。


    那妇人仍有些懵懂:“这镯子已经碎了,小姐拿去做什么?”


    钟罗琦道:“我正想做几个玉坠子,还没找到合适的玉,夫人这镯子正合适。”


    这话一听就不是真的。


    钟罗琦今日腰间正佩了一块玻璃种如意纹玉佩。再不识货的人,也能看出那玉佩质料名贵,雕工华美,价值不菲。


    这样的小姐,要什么玉料还不是伸手即得,怎么会找不到合适做玉坠子的材料?


    那妇人嗫嚅了一下,但到底别无他法,还是决定承她的情:“那便谢谢小姐美意。”


    再过几日便要出发赶考,韩郎的盘缠,真是拖不得了。


    再说,家里几乎已经卖无可卖,若今日不拿这十贯钱,又去哪里凑钱?便是她日日做了绣活出去变卖,比起赶考的开销,依然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若是耽误了今年,又要韩郎迟迟等着下一次。


    见她同意,钟罗琦便微微颔首,示意一旁的春翠以布巾收好镯子,又拿出十贯钱给那妇人。


    便连春翠手中那包碎镯子的手帕,也是光泽莹莹的锦缎。


    正要离开,身后那妇人又问:“小姐恩德,妾感激不尽。敢问小姐府邸何处,他日若有机会,妾必登门道谢。”


    钟罗琦带着笑,回头答道:“祝你相公一举中第!若真要报答,以后发达了,多买我钟氏几盒香粉便好!”


    她声音如琉璃轻轻相撞,清脆又带有几分江南口音的绵软,很是婉转动人。


    别了妇人,钟罗琦带着春翠,一路往前走去。


    她没看到,司华清正坐在街对面的余氏茶铺里。闻言便低声问一旁饮茶的客人:“这位兄台,那钟氏是卖香粉的么?”


    那客人也刚看完这一出意外,凑过来道:“你是外地人吧?本地没有不知道钟氏香粉的。这钟氏啊,是几百年的老字号了。因为香粉做得好,价格公道,主家还心善,在我们这儿啊,真是首屈一指的香粉铺子。”


    他喝了口茶,又以下巴往前指了指:“喏,刚才那位应该就是钟府的大小姐。真是跟钟老爷一样心善。”


    百年香粉铺子钟府的大小姐。


    不知为何,司华清觉得这个身份很熟悉。他隐隐觉得那姑娘似乎会很喜欢桂花,不对,避皇后娘娘名讳,该称木樨。


    可他应该从未见过她。


    这是他第一次来江南。他虽帮着梅雪搜集了许多江南传说,却尽是些缠绵悱恻的话本故事,并不包括江南知名的香粉铺子。他也没细看过那些东西,听说年轻的小姐们喜欢,交给梅雪用也就罢了。


    他不是个太有雅致情趣的人。


    生存在宫中、没有母家依仗的年轻皇子,时间和精力应该放在学习政论、洞察人心、练习武艺上。


    学习政论以发表深刻见解、脱颖而出,洞察人心以周全人情世故、保全自己,练习武艺以强身健体……或是,危急关头以自保。


    而什么诗酒花茶的风雅技艺,不是他该学的。他也没功夫再去研究那些东西。


    但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仅仅听到那女郎说话,他已经心生愉悦,那是全无杂质的清澈欢喜,与在宫中步步筹谋成功时候的得意兴奋也不同。


    就好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