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破坏花草啊！》全本免费阅读


    “有一个传说，说的是那么一只鸟儿，它一生只歌唱一次，歌声比世上一切生灵都优美动听。


    “从离开巢窝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寻找着荆棘树……”


    “整个世界都在静静地谛听着，上帝也在苍穹中微笑。因为最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最深痛的巨创来换取……这就是荆棘鸟的传说。”


    人声嘈杂，坐在过分明亮的大礼堂里，君锐的指尖履着一行行字迹无意识地轻轻叩击，不意外地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坐在身边的江峤朝他伸出手来，君锐将书交还到他掌上。


    他无意间瞥见远隔几个座位的徐鲤，君锐简直不懂徐鲤那种灼人的眼神，江峤的手有什么好看的。就是一双普通的手，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玉石材质，也不是值得研究的仿生新科技，也不是……林稚年的手。君锐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他。


    “总读些无聊的书，人也会变得无聊。”刚还向江峤借了本书解闷儿的君锐，“忘恩负义”地评价道。


    “再无聊也比你好些。”


    江峤接了书，回头正对上身后女生亮晶晶的眼睛。他跟她四目相对，模糊的轮廓，有些感觉熟稔得仿佛扎根在灵魂深处的种子生根发芽。但这一瞬间太短，女孩飞快移开目光。他静静摸了摸封面，捉不住任何心绪，只蹭到上凹刻的作者名字‘C.McCullough’，江峤摇了摇头抿起从不笑的唇将它装回书包里。


    穹顶棋列的耀目灯光依次黯淡下去，最前面的深红帷幕拉了起来。


    君锐身边的连城起身跺跺脚伸了个懒腰才又窝回位置，看起来是冻得慌。秋日的清晨凉意刺骨，身边同学一个两个都嘟囔着冷，大礼堂内没有供暖，全凭人多。穿了秋裤的君锐有些得意，温暖如春，啧，真香。


    四周光线彻底暗了下来，光束打在舞台上。


    “尊敬的领导、老师。”


    “亲爱的同学们。”


    “大家早上好！”


    “……”


    台上女生手握麦克风，及肩的漆黑短发半挽在耳后，耐不得发质极硬，花饰下还扎出一点不听话的鬓边碎发。难得穿一条裙子，那双祖传的凤眸，让灯光映的有几分温柔。


    她身边站着的男生，梳着油光水滑的大背头，桃花眼也是少有的带上正经笑意。两人一句话含笑瞧对方三次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是天生一对。


    “不是讨厌穿裙子么。”君锐微微眯眼看自己台上的妹妹。


    “你不知道？她不上台，一定就是让何荟主持。咱家圆圆一听就不乐意了。”连城居然还偷带了饮料瓜子，说着自己开了一听雪碧。


    “这两天不是跟何荟挺好，什么馊主意都敢听？”一想起上次她突然回家，跟毫无心理准备老妈撞见，就有些生气。


    “何荟在贴吧里吐槽纪夏时，被圆圆发现了。”连城神神秘秘地拿出手机，界面是聊天窗口里周岩发给他的链接。


    他手机划了划递给他看那匿名帖子，君锐瞥见上面讲述了纪大小姐的种种公主病行为。倒也没有许多作假，但连拧不开瓶盖都算进去未免太苛刻了。


    “你也挺八卦的。”


    “我还上去替夏时舌战群黑来着。”


    连城将汽水放在君锐手边，收了手机拿出dv。他一手穿进带子里，指尖屈起推了推变焦杆，将画面拉近些寻着合适的位置，直到戚圆圆的身影出现在监视器最中央。


    “怎么总跟邵祺站一起，不想把这渣男拍进来。”连城嘀咕着。考进这所高中是澄城很多初中生的愿望，也意味着如果初中同学足够优秀，很大可能还有机会共度高中时光。因而学校里的熟人特别多，连城和戚圆圆身边那名男生没什么交情，却听说过他花心的坏名声。


    “拍两张，待会儿上校园贴吧吹一吹妹妹。”连城自言自语。


    “那好像是我妹妹。”


    “谁不想要个这么可爱的妹妹，我大小算个哥不是吗。”


    “白送给你了。”君锐靠在椅背微微阖眼，打上了盹。


    破天荒一般，平时这样占用周末的校园活动，君锐他根本懒得来。不来看圆圆是看谁，连城脑中疑问一闪而过。


    几个节目都不算糟糕，连城自顾自看着，还拉开君锐脚边的书包，吃起他带的芥末虾片。


    ……


    “沈安妮同学为我们带来的古典舞真的是非常精彩，舞姿妙曼，人也是秀雅聘婷。让我想到一个成语，秀色可餐。说到这个，邵祺，早起准备典礼你吃了没啊？”戚圆圆手拢着题词卡转向旁边的男生。


    “吃了啊，早上那张酥饼着实是口齿留香回味无穷，下次应该带老师同学也尝尝。”


    “是吗？接下来的节目也跟你的早餐有关噢。相声表演《说饼》，欢迎高一（7）班的周岩、林稚年同学。”主持人小小地鼓着掌，向着后台打了个手势，自己也退下去，换工作人员将空桌子与话筒搬上来。


    “醒醒。”连城戳戳闭目养神的君锐。


    瘦削的林稚年和眉目有神的周岩穿着一样的淡青长衫，两人走到麦克风前先鞠了一躬。衣衫道具是生活委员亲自组织租来的，林稚年的衣摆偏长甚至还有点儿绊脚。


    连城抱臂看，林稚年撩袍走上台阶时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有趣。待会儿君锐看见回放，一定会后悔自己刚才瞌睡了。


    “到了么？”君锐迷迷糊糊睁眼，抹了把脸。


    “都说上了。”


    君锐望向台上，哗闹的杂声一丁点儿也听不到了，他眼里是捏着麦克风的指尖，又好像能听见林稚年微提袖管的窸窣声响。


    他兀自向连城伸出一只手。


    “干什么？”


    “相机。”


    “没有。”连城挑了挑眉，还是将手里的dv拍到他掌中。


    “唉，谁让这是我身为班长的职责所在，做班长难啊。”他端正画面，对准了舞台中间的人，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


    效果很好，漆黑一片里单为他们两人追了一束光雪白的光筒。


    连城则拿出手机来。


    “对啊。你专业，你来。”君锐将自己的手机也递给连城。


    “不要太过分啊，圆圆也没见你这么上心。”


    “嘘，收音的。”君锐小声道：“她的从小录到大，可这是林稚年第一次表演吧。”黑暗中君锐也看不清连城的脸色，眼里只能瞧见林稚年。


    “欸！林稚年”舞台上，周岩先开口，“你知道月亮为什么是圆的吗？”


    “不是圆。”林稚年转向大家，做了个要解释的抬手动作。一本正经：“今天初六。”


    “我是说，月亮本身它为什么是个圆形。”周岩皱眉。


    “球体。”


    “行，那为什么呀？”


    “万有引力。”林稚年不假思索，“你大概上物理课走神了。”


    “怎么总拆我的台呢？”


    “不是你让我回答的。”


    “你得回答‘不知道’我才有机会继续讲嘛。”周岩急得跟猴似的，本色出演。林稚年板着脸一副认真表情面向大家，生生把台下的同学老师看笑了。


    灯光打在林稚年的长衫上，朴素颜色映射出古旧的光泽，乌发遮挡了眉目，两瓣高高竖起的领口掩住脖颈，将少年的喉结让了出。宽大袍子收了腰肢，连露在桌边翘起的脚也盖着衣摆。


    非常的……可爱。


    他不知和节目里哪位捧哏学的，一板一眼的，君锐细致瞧他袖袍里若隐若现的那双颀长的手。从手腕，到指尖，开阖的唇，微抿的笑，和那双眼睛。


    他少有这样静静坐在台下看别人表演的时候，竟也没有觉得厌烦。甚至在节目结束掌声雷动那片刻，生出一丝奇怪的得意之感。


    “早说，你来再问一次。”


    “好嘞。林同学，你知道月亮为什么是圆的吗？”


    “刚才告诉过你，不是圆的。”


    “……”


    “欸，这绝对是我人生中听过最尴尬的一场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