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六章

作品:《重生后先帝火葬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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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见她一脸忧虑,赵憬的心也提了起来。


    吴熙宁看了一眼树下的爷孙俩,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是瘟疫。”


    瘟疫!赵憬倒抽一口气,身体突然僵直,声音开始变得颤抖:“阿宁,你没有看错?”


    吴熙宁点点头,面色凝重:“得赶紧埋掉。”


    她回到树下,蹲在小女孩儿面前,艰难开口:“咱们现在得赶紧把爷爷埋掉。”


    “为什么?”


    她看着面前一汪清水一样的眼睛,一个“死”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爷爷死了吗?”


    吴熙宁直愣愣地看着这张稚嫩的脸,茫然不知所措。


    女孩儿望着她的脸,又重复了一遍:“爷爷和爹娘,还有村子里的那些人一样,死了吗?”


    她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瞬间全身麻木。她从未想过,“死”这个字,竟然能如此轻易地从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儿口里说出。


    “你叫什么名字?”她强压下心里的震颤,轻声问。


    “安安。”


    她的胸口泛上一丝心疼,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安安……她的爹娘一定是希望她一辈子都平安、顺遂,可是天灾,难以预料、难以抵挡的天灾,让她小小年纪就失恃、失祜……


    荒郊野外,人烟都很稀少,更不可能有工具。两大一小,三个人影完全暴露在雨里,全身上下被浇了个透。


    没有工具,只能用手挖,雨水打湿了眼眶,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一时挖到树根,一时挖到石块,指甲早已塞满了泥,手心手背满是细小的伤口。


    然而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了,吴熙宁弓着身子,后来甚至跪在地上,她脑子一片空白,只有双手不停地往深处挖。


    她前世以“贤”之一字被世人称道,自以为秉承曾祖的遗志,心里装着天下苍生。


    她以为自己体恤民情,离民生之艰并不远,可民生之艰,却从未离她这样近。


    “阿宁,可以了。”直到赵憬出言提醒,她才回过神来。


    而后三个人一起用力将老人拖过来,和着泥水将人掩埋,稀泥落在老人的身上,脸上,一点点将人融进土里。


    她偷偷瞄了眼安安,即使方才还相依为命的爷爷倏忽之间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眼前微微隆起的土堆,和身后,留下的一条长长的痕迹。


    她也依旧,不哭不闹。


    吴熙宁不知道,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对死亡的理解有多少,也不知道,今天的事,她是否是第一次经历,或许以前也这样埋过她的父亲,她的母亲……


    但是她,远比自己坚强。


    “安安”,细雨中,她紧紧抓牢女孩儿的手:“我会带你活下去。”


    然而前行的路,远比想象中艰辛,两个人已经寸步难行,如今还带着一个孩童。


    可是她们不能停,洪水对她们来说,既恐怖又陌生,前景难以预判,况且雨还在下,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


    路上时不时遇到三五流民,深凹的脸颊和凸出的眼睛显得有些骇人,每每从他们面前经过,她总要停下来看一看,眼睛盯着他们的手背,或颈部,或其他裸1露出的部位。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失礼,但经久饥饿和疲累,已经不容许他们作出额外的动作了,哪怕是一个不善的眼神。


    “小憬,我们得到陈州去。”她突然停了下来。


    赵憬有些意外:“不去安西了?”


    “不去了。”


    她要回陈州,她要见俞瑾安,她可以救他们。


    离州府越近,路上的流民越多。


    “离陈州还有多远?”俞瑾安住了马,抬眸望向远处。


    “回陛下,约摸十余里。”刘全策马上前,拱手答道。


    他回过头,看了眼马后面跟着的流民:“还有多少干粮,都分给他们。”


    “陛下万万不可!”刘全急了眼,连忙制止:“臣知道陛下心善,不忍百姓受苦,但是一旦给了,属下担心场面难以控制!”


    俞瑾安觑了他一眼:“怕什么!朕救他们的命,他们还能恩将仇报不能?况且,陈州就在眼前,扬鞭之际也就到了。”


    皇命难违,刘全只得应下,见着孙安,深深叹了一口气:“加强戒备,不然你我今日都要折在此处。”


    孙安轻笑一声:“你莫要危言耸听,不过是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又饿了这么些时日,能耐你我何?”


    刘全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眼里的担忧却并未消解:“依命办吧。”


    两名侍卫从各人的马上解下装有口粮的袋子,来到流民面前:“这里有些吃的……”


    话未说完,十七八个流民一拥而上,将两个侍卫围在中间,几十只手一同伸了过去,十来个干粮袋瞬间被一抢而空。


    刘全见状,连忙护在俞瑾安马前。


    俞瑾安高坐在马上,看着不远处的情形,眸底越发深沉。


    “走吧。”他扯了扯缰绳,直奔陈州的方向。


    刚走了不过百步,却见前方一堆巨石横亘在正中央,堆得小山似的。


    “陛下且慢,臣过去看看。”


    刘全得到首肯,翻身下马,过去查看,不一会儿招了招手,示意剩下的人上前,合力去推,空费了一番力,那堆石头却纹丝不动。


    他只好来到俞瑾安马前,脸色僵得很:“陛下,前面的路堵了,怕是得绕道。”


    俞瑾安将信将疑,下了马,阔步走过去,侍卫们见状纷纷避开,让出一条道。


    路上拦的都是山石,石块边缘锋利得很,他低头看了眼左侧的深渊,又抬头望向另一侧的山,心底涌上一丝不安。


    倒像是人为……


    可这是去往陈州的官道,究竟是什么人在此做的手脚?


    “可还有别的路?”他看向刘全问。


    “还有一条,但是……”刘全似乎有些犹豫:“是山路。”


    “走!”他当机立断,此处不宜久留,无论如何,今日必须到陈州。


    可十来号人刚调转马头,立即被眼前的景象骇住了。


    哪里还有路?齐刷刷都是人!


    都是流民,都是百姓,比方才多了两倍不止,横铺开来好几排,将前路挡得水泄不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