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作品:《躺不平就翻身造反

    《躺不平就翻身造反》全本免费阅读


    江绛行今日也是一身素衣,清贫简朴得很,站在那里长身玉立,虽说相貌平平无奇,一双眼睛却如漆如墨,幽远深邃。


    见她看过来,江绛行避开视线,低声道:“苑世子行事无状,自有天收,陆姑娘不必挂怀。”


    “我像是挂怀的样子?”陆兆雪喝了口茶,她烹茶的手艺的确不如卫双,沏出来的总归差点味道,于是又把杯子放下了,“我分明自在得紧。”


    “今天这样的日子,姑娘孤身在此,难道是在下想岔了?”江绛行道,“既非良配,不若早做打算。”


    他竟然在劝自己重新挑个夫婿。


    这个年代的,男人,在劝自己,踹了婚约对象,重新挑个夫婿。


    陆兆雪觉得有趣,她从前没在那天接过陆蒙雨下学,自然不认识李如,也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她对每一世的“变数”都很有兴趣,忽然起了几分逗乐的心思:“江公子应该不是打算毛遂自荐吧?”


    江绛行一怔。


    人的下意识反应很难装出来,他是真的错愕,好半晌才答:“……在下无功名在身,父母皆身故,实在配不上姑娘。”


    陆兆雪:“……”


    她难得有几分愧疚:“节哀。”


    “高堂故去多年,早哀过了。”江绛行温和一笑,“配不上姑娘是实话,在下实无自荐的打算,不过孙姑娘话虽糙,有句话倒是没错——以姑娘的品貌,应当是不愁嫁的,只愿姑娘不被庸人所困,心想事成。”


    这下陆兆雪看了他很久。


    她的眼睛偏圆,灵动、狡黠,此时却是安静的,流淌着细碎的光。江绛行低头看了看自己,疑惑道:“是在下有什么不妥么?”


    “江公子耳力真好。”站得老远还能听见孙四说了什么,“认人的功夫也不错。”


    江绛行没吭声,陆兆雪又笑了笑,“不过心想事成这句,我很喜欢,多谢江公子。春闱在即,我也祝你得偿所愿,霜居——”


    霜居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陆兆雪拿过里面的东西,走到江绛行面前:“我手边没什么合适的东西道谢,黄白之物庸俗,配不上江公子的好意,此物赠与公子,愿公子金榜题名。”


    那是一道小小的黄符,系着一截红绳。


    崇福寺香火鼎盛,除前殿、中殿、后殿外,还有供着文曲星、月老与送子观音的侧殿,考试前来文曲星面前求一道符也是京中的老传统了。


    江绛行微讶,没伸手接:“我记得令兄今年也打算下场?姑娘这符,应当是为令兄所求,定然诚心诚意,在下怎可夺人所爱?”


    霜居劝道:“公子就拿着吧,十五公子的符,等等我们再去求就是了。”


    “不可如此。”


    江绛行再三推脱,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这心意不该浪费在我身上”。


    陆兆雪叹了口气,表情古怪:“其实……这符一两银子一道,添点香油钱的事,没什么诚心不诚心的,我连文曲星的大殿都没进去。”


    “送你这道符,不过是图个好寓意,你若不喜欢,我让人往法物流通处换一串佛珠来,小叶紫檀打磨的圆珠串的手串,戴着也能求个心安。”


    她一脸“我本来不想说这些”的为难,江绛行一怔之后,倒是低头笑了出来。


    “既如此,那就多谢姑娘相赠了。”江绛行冲她拱了拱手,“借姑娘吉言,他日若是所愿得偿,再来跟姑娘道谢。”


    再留不妥,他告辞别过。


    他无甚才名,家世……在今日一众高门世子中称得上低微,样貌端正得平平无奇,像一滴无色无味的水,转个身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寄月看她一直远望,像是痴了,有点好奇:“小姐,你很欣赏江公子么?其实他若是能中个进士,那就不算出身低,小姐跟夫人提一提,这事不是不能成。”反正肯定比那个苑世子强。


    “说了不想嫁人,做什么替我乱点鸳鸯谱?”陆兆雪回过神,瞪她一眼,“你们就没发现,他不仅一张脸有问题,整个人都很有问题么?”


    “……啊?”寄月低头想了想,还是摇头,“恕奴婢愚钝。”


    “男人这种东西是属孔雀的,给一点颜色就要开屏,若我在应天书院读书,绝不可能像他这么低调。”


    就连江停辞都有几篇文章流传于世,陆兆雪让扶刀给她抄回来看过,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有才华,才子却是说不上;可江绛行呢?即使差人去书院周边打听,也打听不到什么东西。


    ——哦不,有还是有的。


    有个大娘说他心善,帮过她的忙……但这算什么信息?


    “一个人若是十分低调,或许是真的身无所长,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在掩藏什么秘密。”


    他就像是一个众人视线内集体的盲点,她恰好注意到了,越看越觉得颇具深意。陆兆雪回身坐下,修长的手指点上茶杯,一叩一叩,颇有韵律,半晌问道:“此去姑苏,需要多久?”


    “快马加鞭,三五日吧?”寄月算着自己的脚程,“小姐要去姑苏查他?”


    “唔……人手还是太少了。”陆兆雪拧着眉,腮帮鼓起小小一块,纠结道,“感觉他没什么恶意,看身形和口音也不像外族人……先不往姑苏查吧,咱们先在京里盯着,等春闱放榜,再做打算。”


    “是。”


    江绛行完全不知道自己一时的好心竟差点引来陆兆雪的探查。离开亭子,他又恢复到古井无波的表情,在寺里无声无息地转了半圈,找到江停辞,迎了上去,“如何?”


    “不如何。”江停辞摇头晃脑的,“我这点出身,谁能看得上我?倒是你,跟那陆家小姐有什么发展没有?”


    江绛行皱了皱眉:“慎言。”


    “同窗都道我是君子,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君子。这就我们俩,你还怕毁人清誉不成?”


    “到底是个姑娘。”


    “然后你就起了怜香惜玉之心?南哥儿,不是我说你,年轻姑娘在你眼里怕不是还没冬日里没柴禾用的瘸腿大娘值得注意,你何时会怕人家想不开,还特地留下,亲自劝说?”江停辞道,“爹早就叮嘱我了,得好好帮你相看,那位陆姑娘既能路见不平,倾力相救,我看倒是个不错的人,你若是有意——”


    “我早说过不会娶妻。”江绛行顿了顿,“我如今……何必连累他人。”


    “那你就要孤独终老么?”江停辞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南哥儿,你该知道,过去的人早都故去了。”


    “但该死的人,全都没死。”一句话说得沉重,江绛行顿了顿,不欲多说,话锋一转道,“那位世子呢?”


    “走了,我看着他跟家仆一起出的庙门,锄药也已经跟了上去。”江停辞小心地看着他,“你真要教训他?”


    “你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