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杀意

作品:《秋叶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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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七章


    翌日清晨,季辞带姜秋叶在春猎离开前入宫再拜见一次太皇太后赵氏。


    赵氏年纪大了,如今已不参与诸类耗费体力的活动。不过听闻其年轻时也是一骑射好手,每次围猎都能惊艳四座。


    巳时一刻,姜秋叶出了门,见他已在院门口等待。她整夜未能合眼,今晨起来气色不佳,便只能抹了许多脂粉遮掩。


    走近季辞时,她悄悄观察一番,见他额角的伤口已开始结痂。虽不大,可那愧疚感总是挥之不去。


    “夫君。”姜秋叶斜眼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声,带着些许试探。


    “嗯。”季辞颔首转头,见到她今日装扮时微怔。


    她今日不比以往的奢华盛装,反是一身简单的鹅黄烟纱褥裙,头上也不再带杂乱而贵重的头饰,只配了一支无甚花纹的玉簪。


    一点儿也不像平日里的她,不过倒与最初遇见的她很像,朴素至极。


    他本想说她平日里花枝招展也挺美的,可最终没有问出自己的疑问,只是朝着她轻声道:“走吧,入宫。”


    上了马车后,季辞便又开始拿出书翻着,两人气氛怪异。姜秋叶忐忑地坐在他身旁,没有过于贴近他,也未说话。


    实在过于尴尬,她给自己鼓了勇气,朝他靠了过去,贴上他的手臂,软糯低声:“夫君?你还生叶儿的气吗?”


    季辞抿了抿唇微微挑眉,将手中的书放回马车中间的置物柜中。


    “怎么?今日冷静下来了?”


    若说生气,两人刚吵完时是这样的。可他能拿她怎么样呢?


    她对他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又不能打回去。若是冷着吧,最后受苦的还是自己。昨夜在书房那张小罗汉床上躺了一整晚,根本无法入眠,他实在拿她没辙。


    自己娶回家的祖宗,只能供着呗。


    姜秋叶见他有回复,心中的勇气更加充足了一些,上前拉住他的手,摸到了他拇指上那枚玉扳指。


    自当初他带起这枚扳指后,便未见他摘下来过。


    “夫君,昨日是叶儿梦魇了,心中实在害怕惶恐,才失去了理智,以后定不会了。”


    说着她爬起身,将唇靠近他的额角轻轻吹了吹,“夫君,还疼吗?”


    季辞心底叹气,不明白昨日她那番吵闹究竟有何意义。不过暖暖而柔和的气息抚过那伤口,春风拂面,春水荡漾,有些微痒酥麻。


    抬眸一看,是她小巧有些微尖的下巴,再往上是饱满而晶莹的朱唇,今日格外粉嫩,让人心猿意马。


    他哑了哑嗓音,伸手将她拉坐下来,“好了,这是去宫里见太奶奶,要庄重。”


    庄重?


    姜秋叶有些不明所以,她为他吹吹伤口,怎的不庄重了?


    罢了,现在让着他,说啥就是啥,“夫君不生叶儿气就好,昨日见夫君受了伤,叶儿也是心疼得紧。”


    季辞不由扯了扯嘴角,昨夜她那副模样,真心疼自己?


    “不气了,你下次打人悠着点儿,你要给为夫弄破相了,苦的可是你自己。”


    姜秋叶噗嗤一笑,立即扑进他怀中死死抱住他的腰,仰着头道:“简兮哥哥对叶儿最好了!”


    季辞看着她这副模样,桃花眼睁得极大,粉嫩的唇嘟起,脸上的酒窝浮现,一支黏人的圆滚滚扫尾子,实在过分可爱。


    面对这样的她,谁能气得起来,就算被她打死了又如何?


    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无奈地接受了自己小妻子的百副面孔,唇角不受控制的勾了起来。


    他努力将笑容压平,不想这个小妻子过于得意。


    而后问出了他的疑问:“你今日怎的突然这番打扮了?”


    姜秋叶眨了眨眼睛,依旧不松开搂紧了他腰间的手,道:“夫君不是喜欢简朴吗?”


    季辞听闻后顿了一下,忽然间怀疑自己的心机小妻子最初与自己相遇时,那般朴素的装扮,不会是故意的吧?


    他清咳了一声,躲开视线,耳根有些红,不自然道:“其实你平日那副人间富贵花的模样挺好的,我......我也蛮喜欢。不必刻意穿着朴素,你是王妃,自然配得上。”


    人间富贵花?


    这是好的形容吗?通常不是说一个人俗气,才用富贵花来比喻么?


    罢了,就当作是夸赞吧。


    “好,我都听夫君的!”


    她撑起身子,往季辞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没想到印了一粉红的唇脂印在他脸上。


    姜秋叶撤回去后见那唇印,放浪形骸,不由笑出了声。


    “怎的了?”看着她的笑容,他也不自主地嘴角上扬。


    “没有没有,入宫见太奶奶,要庄重!”说完又直起身子,用丝绢白帕子将他脸上的唇印一点点擦去。


    季辞无奈摇了摇头。


    跟他这小妻子在一起,一天十个情绪,二十多年的人生,感觉白活了一般。


    ……


    两人入了寿康宫,一同向赵氏行礼后起身。


    赵氏本笑着点头,见到季辞额角的伤,便问道:“辞儿,你的伤是怎回事?”


    姜秋叶一愣,迅速抿着唇低下了头,袖下的手指缠在一起,不敢直视赵氏的视线。


    季辞可是亲王,还是赵氏最为宠爱的孙儿。就算她是明媒正娶的王妃,这将自己的亲王夫君给打了也是为大不敬。


    只听他轻声一笑,道:“太奶奶,莫担心。昨天半夜孙儿起床,没有点灯,结果竟一头撞上了屏风,见了血,实在让太奶奶看笑话了。”


    赵氏无奈摇了摇头,“以后半夜起来定要点灯,晚上那么黑,别和小时候那般一样,总搞得自己一身伤。”


    “太奶奶教训的是。”


    姜秋叶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没想到季辞竟帮她隐瞒了过去。


    她伸出手抓住腰间的芙蓉玉坠轻轻摩挲了一番。只是可惜了,因她的愚昧,这玉坠破了一个小口。


    两人落座下方,她便安静地听着季辞与赵氏聊着春猎安排之事。


    过了两刻钟的时间,赵婉儿也前来拜见了赵氏,落座于姜秋叶对面,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原本自马车上已经愉悦起来的心情,随着赵婉儿的到来又跌入了谷底。


    赵婉儿身份高贵,又特殊。此次围猎,女眷之事便全权交由她与皇后共同负责,这期间便涉及到了禁军的护卫,与季辞便有了许多交集。


    虽说季辞已经在她面前解释过自己对赵婉儿并无他意,可她心底却依旧没来由的不爽快。


    看着他们交谈得头头是道,姜秋叶脸上的笑快要维持不住。在某一瞬间,她忽然感觉自己与他们不在同一世界。


    她暗暗低下头,自嘲苦笑。


    他们本就不在同一个世界,不是吗?她不过是飞燕阁派出的一个细作而已,祁王妃的一个冒牌货。


    赵婉儿视线看向姜秋叶道:“随行的女眷中,许多女眷们都不精通骑射。我便想着弄简单点,不像男子那般举办赛事。就私下围出一圈,放些野兔,野鸡之类的小物,供女眷们玩乐。到时候,王妃定要来捧场啊。”


    姜秋叶听闻后立刻抬头,看着她微微一笑,“我骑术还行,可是射箭这类,实在是难为了。”


    赵婉儿捂唇一笑,“这有何难?表弟的射术当初震惊万国,你让表弟教你,你定然也能在女眷中脱颖而出。”


    说完,她又看向季辞道:“表弟莫不会这点教王妃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吧?”


    季辞瞥了一眼神色无异的姜秋叶,淡淡道:“自然会教。”


    与赵氏辞别后,季辞留在了宫中,去往了太极殿。姜秋叶则决定自己先行回府。


    看着季辞背影消失后,她才转身。这时,赵婉儿忽然叫住了她,“王妃。”


    姜秋叶看着小跑奔近她的赵婉儿颔首,“不知表姐有何要事?”


    只见赵婉儿神色为难,看了一眼四周道:“这里不是谈事儿的好地方,不知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姜秋叶心中并不想和她有过多交集,却还是应了下来。两人走至一处石桥,四周无人。


    赵婉儿便开了口:“王妃,既然我们为一家人,那我便有话直言了。”


    “请说吧,婉儿表姐。”


    “王妃定然知道周成虎吧,他早已被表弟收入了帐下。”


    “自然知晓。”姜秋叶耐着心回复道。


    赵婉儿认真道:“周成虎当初被圣上找到错处,夺了兵权,一直受到圣上的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