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祝璇

作品:《卧底仙门的我快成老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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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的白昼,杨柳镇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细密的雨滴打在池塘上,激起一大片涟漪。


    水汽被微风裹挟而至,绸缎衣裳紧贴着手臂,似乎比往常冰凉许多。闻雁与邱夫人坐在长廊的檐下,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闲天。


    顾乘不在,仅仅面对闻雁时,邱夫人显得放松了许多。没一会儿还让下人端了些零嘴上来,放在二人中间的小桌上,边吃边聊。


    “下雨的时候,晚上的戏还要接着唱吗?”闻雁伸出手去接檐外的雨。


    雨下得不大,戏台顶上又有挡雨的盖子,影响不到隆庆班的人。但观众的座位上无遮蔽,又排列得紧凑,伞都打不起来。


    “到了晚上,雨应当就停了。”邱夫人说道,“我们这年年天气都差不多,这段时日白天时常有雨,晚上多半会停。”


    “邱夫人也听吗?”闻雁道,“我昨日去,倒是没见到邱夫人。”


    邱夫人轻轻叹了一声:“以前去得多,今年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我哪有那个心情。”


    就她们坐下来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便有下人跑到邱夫人身边小声通报。她虽然压着声音,但在闻雁有意为之下还是听清了。


    邱何度不肯吃药。


    自打邱何度患了疯病后,他就被邱家夫妻关在院里,从未放下过跑出去的想法,对看病吃药也很是抗拒。与邱何度虽只见过一面,但闻雁仅凭肉眼也足以看出邱何度的精神确实不太正常。


    然而闻雁又已确定容芫非容芫,她对邱何度这病,有了更多兴趣。


    邱何度究竟为何能在其他人都没能看穿的情况下,如此笃定容芫被调换了?


    “我儿这病……”邱夫人犹犹豫豫道,“不知仙师可能医治?若是何度能够好转,就是将半个邱家奉上,我们也甘愿的。”


    如今这世上,想要求得修士出手,得做好豁出整副身家的准备。


    这个决定不容易下,但毕竟事关自己的孩子,邱夫人终究问了出来。


    然而闻雁摇了摇头:“我与师姐皆不是医修,不会医治之术。”


    就她们会的那点皮毛,治治身上的伤口还好,脑子的病可治不了。


    “唉,”邱夫人叹了一口气,自盘中捡了两粒花生往池塘掷去,引得几条锦鲤甩着尾巴争相抢食,“不提这事了,提多了叫仙师笑话。”


    闻雁便也不再提,转而问起另一件事来:“邱夫人可知道有没有谁是被称作璇儿的?”


    “璇儿?”邱夫人一愣,“仙师是从哪听到的这个名字。”


    看她的表现,显而易见是知晓此人。


    闻雁一点思考都不需要有,假话张口便来:“与隆庆班的人闲聊时提到的,似乎是容小姐儿时的玩伴。”


    邱夫人点点头:“说的应该便是那位了。那丫头姓祝名璇,来历我不是很清楚,在六七岁的时候被容夫人带回家认作干女儿,与那时候的芫儿差不多年纪。两人很是要好,就跟亲姐妹一样。”


    祝璇,祝璇。


    闻雁在心中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又问道:“那位祝姑娘现在何处,还在容家吗?”


    “走了快十年了。”邱夫人摇摇头,在看见闻雁的表情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连忙又说道,“不是说那丫头过世了,是当真离开了容家。就此事我也问过容夫人,她说璇儿回家去了。”


    祝璇从何处来,邱夫人不知道。


    祝璇去了哪里,更是无人知晓。


    她在杨柳镇只停留了短暂的三年,迄今已然过去九个年头。


    重点不是璇儿这个名字,而是从邱夫人那里得知的姓氏。


    闻雁独自坐在郊外的一座亭子里,合着眼,屈指轻轻敲击倚靠着的栏杆。


    祝不是多罕见的姓氏,但也没有烂大街,如果将搜寻范围圈定在东洲的魔修,人选就只剩下寥寥数人。


    天如华盖,地似圆盘,以一念间天险为界,大地被划分为东西二洲。


    很长一段时间里,世人只知世上有东洲存在,直至仙门鼎盛时期,魔修为求自保强开天门,才发现一念间的另一头原来还有一片辽阔土地。


    此后又过了数百年,东西洲的范围被确定下来,同时也区分了仙魔二修的地盘。由于度过一念间只可通过天门,天门在被强行打开后的数千年里不定期开启,因此两方修士往来甚少,最近一次交流的顶峰,在一百多年前,闻雁甚至还没出生时的化天之劫。


    彼时天门罕见地一开就开了十几年,仙魔两道又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因此魔修到东洲来,仙修往西洲去成了一件常有的事,其中大部分人在天门关闭前回归,但也有一部分人因为各种原因留在了本属于敌方的地界。


    闻雁恰好就看过一份留在东洲的魔修名单。


    这份名单自然不会仅仅给出一个名字这么简单,他们因何留在东洲,留在了东洲的哪里,所习的是什么功法,闻雁全都知道。名单上共有六百四十七人,想要把这些信息全部记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闻雁靠着自己的记忆力,辅以法术,记下了许多隐秘的信息。


    这些信息仿佛被封存在一只只匣子里,平时不会想到,只等着有需要的时候开启。


    闻雁闭着眼回忆了许久,找到了那只属于祝千歌的“匣子”。


    祝千歌,东洲魔修,无父无母,被一个散修捡到抚养长大,早在化天之劫出现以前,她的师尊兼养母便已去世。


    因此在她因化天之劫的缘故赴往东洲时,她在西洲没有亲人,没有师门,也没有什么朋友。而她在东洲寻到了一位道侣,是以并未赶在天门关闭前回去西洲,索性在仙门地界留了下来。


    祝千歌的道侣同样是一位无门无派的散修,二人在化天之劫时的表现并不突出,之后也十分低调。


    由于闻雁看过的那份名单是很久以前的了,因此二人是否育有一女,女儿叫不叫祝璇,闻雁无从得知。


    但根据“容芫”治愈伤口时用出的法术,与记录里祝千歌所学功法是一个派系,此“容芫”即为祝璇的可能性相当大。


    闻雁弄明白了一些问题,但更多的问题也接连冒了出来。


    祝千歌与其道侣现在何处?


    祝璇年幼时为什么会来到容家,还成了容家夫妻的干女儿?


    她此时又是为什么以容芫的身份回来?


    真正的容芫去了哪里?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闻雁睁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杨柳镇,仿佛透过蒙蒙细雨,看见了那肉眼不可见的覆盖了杨柳镇的阵法。


    不管是祝千歌还是其道侣,她们都没有掌握阵法之术。


    闻雁睁开眼时,恰好看到顾乘携剑朝她走来,细雨纷纷扬扬落下,未有一缕能沾到顾乘衣上。


    闻雁翻了个身,趴在栏杆上看着顾乘:“师姐可有收获?”


    这一个白日的时间,顾乘基本就在杨柳镇进进出出,试图弄明白它起了什么作用。


    显而易见顾乘没有成功,闻雁是在明知故问。


    “很奇怪,但阵法确实对我没有影响。”顾乘走近后说道,“它似乎是针对范围内的特定人起效,而我不是生效的对象。”


    闻雁歪歪头:“师姐还有发现其他事吗?”


    “没有。”顾乘无奈道。


    眼见着天又要黑了,她这一天可以说是一无所获,时间全部浪费了去。


    “师妹会觉得师姐太笨吗?”顾乘抬起手,碰了碰闻雁脸颊。


    感觉在碰一只小狐狸,闻雁有着一张聪明人的脸。


    闻雁的回答很是巧妙:“不讨厌笨蛋。”


    她对周围所有人的期望都是,不比她聪明。


    在顾乘一无所知的时候,闻雁已然离真相很近。虽然现今仍有许多不明白的事,但闻雁能感觉到自己距离真相只有薄薄的一层屏障,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弄清。


    最省事的办法自然是私下找到祝璇逼问她,但闻雁更喜欢掌握一切后再去获得当事人的口供。


    她是不愿意根据人的说辞判断一件事的。


    这些信息不可能一直瞒着顾乘,早晚要与她共享,但闻雁知道不是现在。


    她要永远比别人快一步,当大家所拥有的信息都一样时,事情就未必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闻雁的回答,让顾乘有一瞬间失神。


    不应该过分解读,但师妹的话总是勾得她神魂颠倒。


    手指触碰到的皮肤触感好过最好的丝绸,随着她弯腰的动作,落在肩头的青色发带滑落下去。


    顾乘握住佩在腰间的剑。


    “我应该能直接把阵法破开。”顾乘突然说道。


    她也不知自己怎的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可能是想在师妹面前表现一下。


    闻雁:“……啊?”


    闻雁:“还是不要了吧。”


    她这边抽丝剥茧寻找真相渐入佳境,还是不要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了吧!


    顾乘失落地松开剑柄,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钝钝的,完全被笼罩着杨柳镇的迷雾迷住了双眼。


    想不出布阵者的动机,想不出阵法的用途,能做到的好像也只有暴力破解阵法这么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