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杭州

作品:《弦歌满桑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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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朱管事面前,我们命如蝼蚁,哪敢骗您?”


    罗芙打断他的话,“请您这就派人随我们走一趟吧,若是没问题,下午我们便来采桑搬稻草。”


    其实对于朱管事来说,最坏也不过是回到之前的境况——蚕都死了,收不到茧子,讨不了主母欢心了。


    但他依然坚持让二豆子走这一趟,无非就是想叫这些贫民忌惮,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好糊弄的。


    罗芙心里也明白,面对他派下来的侦察兵极为客气。


    她带着二豆子往回走,离开时,瞥到了刚刚在她手下吃了亏的胖子,猩红的双眼里满是怒意与不甘……


    有了奔头,日子便逃去如飞。


    眼见快到上蔟的时候,艾老伯和艾婆婆用稻草制好了蜈蚣蔟,码放在蚕房内。


    等了两天,艾老伯凭借经验,看蚕的颜色和蚕进食桑叶的情况判断蚕开始成熟了。


    罗芙谨慎,她轻易不允许艾老伯将蚕拣出,直到跟系统确认好开始检测到熟蚕。


    这方面老两口的经验挺足,守在蚕房里筛选熟蚕,随熟随捉,先熟先上蔟。


    罗芙不敢捉蚕,未熟青蚕每天还要喂桑叶,她自觉揽下了采摘桑叶的活。


    又过了几天,大批蚕老熟,老两口在地上铺撒了一层干稻草,而后将所有的蚕从蚕匾转移到了稻草上,喂了一次芽叶后,又将蔟具置于其上。


    熟蚕会自动爬上蔟具结茧。


    罗芙这几天没进蚕房,查阅了系统后,交代艾老伯,三尺见方的蜈蚣蔟上熟蚕要控制在450至500头为宜。


    艾老伯过去只知道不能太密,没想到小姐给出了这么精确的数据,于是他常在蚕房里一待就是一整天,为的就是控好上蔟密度。


    等熟蚕都上了蔟,开始吐丝营茧后,罗芙每天早晚各进去检测一次,确保蔟中室温保持在23℃至25℃,湿度在60%至75%之间。


    如此七天之后,蛹皮呈现黄褐色,终于可以采茧了!


    采茧当天,艾老伯和艾婆婆先将蔟中的死蚕和烂茧拾出,以免污损好茧。


    看着扔在竹屋外角落里的那些死蚕烂茧,老夫妇俩心疼不已。


    罗芙瞥了一眼,心里没什么波澜。


    这个存活率她已经很满意了。


    这两天晚上,她依靠系统学习,知道像艾老伯这样,拿蚕匾育蚕,熟蚕才下地上蔟的方式,费力又不出产量,性价比极低。


    她有心在来年开春,饲养春蚕时改革一番,不过,当务之急是采茧卖个好价钱,好好过个冬。


    竹屋面积不大,腾挪不开,艾老伯和艾婆婆合力将几道蜈蚣蔟抬到了外边空地。


    院子里支上几把竹椅,三人坐着采茧,心情如同今天的阳光一般温煦。


    隔壁家的小孩正在院门口玩,他们家也在采茧,他却屁颠屁颠地跑进来说要加入帮忙。


    艾婆婆又给他搬了一把竹椅。


    小手从蜈蚣蔟上捏起一枚茧子,翻来覆去打量了一番。


    “这个茧子有什么用啊?”他好奇地问。


    艾婆婆答道:“剥了茧抽出丝,可以织成布,也可以做丝棉袄、丝绵被。”


    不过那都是听说,她这辈子也没见过。


    小孩问道:“那有了茧子,我今年可以做件新的丝棉袄吗?”


    罗芙干脆利落地摇头:“不行,这些茧子要拿去卖钱。”


    小孩小嘴一扁,有些失望。


    将手中的茧子随手一掷,扔进了箩筐内。


    见状,罗芙脸色微沉,说道:“采茧动作要轻,像你这样抛掷,损伤了里面的蚕蛹污染了茧子,全家人的辛苦就白费了。”


    她显然极为不悦。


    小孩怯怯地瞄了她一眼,轻声说:“对不起,小姐……”


    罗芙放缓了语气,说道:“等卖了茧子换了钱,你才能吃饱。”


    .


    这批晚秋蚕,最后出产了18斤蚕茧,相当于九成的蚕宝宝都寿终正寝。


    艾婆婆喜极而泣,多亏了小姐啊!


    罗芙面色冷静,实则心里也高兴,按照去年蚕茧的回收价格推算,这18斤大约能换回两个月的口粮。


    而今年蚕农普遍绝收,一定能换更多,那么艾婆婆之后就不用从牙缝里给自己省口吃的。


    将茧子装进了两个箩筐内,艾婆婆在上面盖了棉布,艾老伯找了根扁担挑起,乐呵呵地去找朱管事卖茧子去了。


    村上其他几户也都一起,一行人挑着两大箩筐的茧子,脚步轻快地穿村而过,老远还能听到有人哼着小曲。


    罗芙没去,她只关心系统给她结算时这些蚕茧能折算多少绩效,并不关心能卖多少钱。


    她回了屋子,迫不及待地查看系统,结果……一个村的产量只能折算成丝绸1米?


    系统还一副已然是放了水的模样。


    【凭他们现在的丝织技术,准确地来说,不算丝绸。】


    按这个算法,万米分五年完成,每年得两千五百米,一个村一年养四次蚕出产4米,那么,她得至少有625个村落……


    罗芙几乎要晕过去。


    晌午时分,艾老伯回家了,艾婆婆顾不上锅里煮的菜粥,匆匆迎了出去。


    “怎么样怎么样?卖了多少?”


    听见动静,罗芙走出屋子。


    艾老伯笑逐颜开地卸下担子,有个箩筐落到地上,不是轻飘飘的。


    罗芙心里一动,看向艾管事。


    老人家缓了口气,激动地说:“一百钱!整整一百钱!”


    罗芙飞速心算,1石米50钱,100钱能换2石米,大约120斤,他们一家就算每天吃1斤米,也能吃上120天。


    120天,4个月!刚好到明年开春!


    白花花的蚕茧终于换回了白花花的银子,解决了温饱问题。


    罗芙松了一口气,艾婆婆则热泪盈眶地合掌拜着,念念叨叨感谢菩萨感谢祖宗。


    可一家老小还没高兴一会儿,院子里“弱不禁风”的竹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了。


    砰地一声倒地,吓了几人一跳。


    大门口,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迈进门来。


    眼神不正,脸上是流里流气的笑容,正是那天被罗芙狠狠教训了一顿的胖子。


    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