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谍中谍(七)

作品:《猫鼠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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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小巷道里,同一条路子理走了三次,同一个阿奶她打了2次招呼,正找对了路,看到了那个贴着通缉犯照片的电线杆。


    刚探出头,潘军架着瘸了腿的陈瑞泽从对口路过。陈瑞泽的拐杖攥在了别人手里。


    子理匆忙缩回身子。


    她捂着心口,抬头看,只有一线的天空。


    “要去吗?”


    刚刚陈瑞泽就这样被当成个挂件,拖来拖去。


    “不去了吧。”


    刚刚陈瑞泽就这样被当成个挂件,拖来拖去。


    “那就去好了,反正出来之前,已经将段云山举报到了学校那里,不管怎么样都会死。还不如看了,省得今后日思夜想今天错过了什么。”子理给自己打足了气。


    现场远远比视频更加血腥。


    子理不敢走近,听声音确定他们是在前头那个巷子停下。之后她关掉了手机所有的声音,借着转角不知什么名字的植物叶片,子理颤抖着将它移了过去,对准巷道。


    好像是迎春花。


    子理蹲着,屏住呼吸听他们在说什么。


    陈瑞泽似乎已经发不出声音了,潘军一个巴掌一句话地说:


    “盯了老子很久了吧?”


    啪。


    “替兄报仇?”


    啪。


    “陈嘉译被兆鑫玩了,知道吗。”


    啪。


    “哈哈。”


    啪。


    “还敢给我玩老千?”


    啪。


    “敢往我身上撞,栽赃老子?”


    啪。


    “明天,自己去跟那群老师讲清楚,你是怎么犯贱的,不然,你现在的伤,我会原原本本转移在陈嘉译身上。”


    啪。这一下就像是顺手。


    “怎么道歉,怎么检讨,不用我教你了吧?”


    啪。这一下应该是结局。


    巷道里失去了声音,人应该是走完了。牧子理捏着手机,早已僵硬成一座石雕。点击了暂停键后,她没有看视频,直接将手机揣进口袋。


    她颤巍巍地扶着墙站起来,拍了拍裙子,又拍了拍脸。努力地提起嘴角,想去看看陈瑞泽还在不在,可始终迈不出那一步。


    突然,她听见了微弱的压抑的克制的哭声,


    她想,如果是自己,可能不太希望有人会看见自己绝望的样子。


    就在她长久的沉默里。


    段云山一只手越过她的肩,捂住了她的嘴巴,另一只手的食指放在唇边。


    “嘘。”


    牧子理看着出现在右侧的恶魔,他们只有不到10公分的距离。


    她被震慑住了。


    段云山见她冷静下来,放开了手,取过她手里的玻璃瓶,又招呼了远处放风的穆军翔。


    段云山走在前面,牧子理走在中间,穆军翔跟在后面。


    路线很熟悉。


    水缸、绿色广告牌、月季花、缺了毛的大黄狗……


    停下来后,牧子理失魂般呆滞地抬眼看着段云山,等着他发号施令。


    段云山叹了口气,把玻璃瓶往她手里一塞,说:“去吧,就是那家店。”


    牧子理这才反应过来,她是来替周姨打酱油的,要先问老板12.5一斤卖不卖。


    “奥。”她点了点头。


    等她走进商店,段云山拉着穆军翔往回走。


    “段哥?你当护花使者来了?咱们不是得恐吓她一下吗?或者给个封口费?”穆军翔跟在段云山后面,永远无法同频。


    段云山说:“给过了。”


    “给过了?”


    “可不嘛,你刚才没看见本少爷我英明的带路吗?”


    “就这?”


    “就这。”


    “她就能老老实实的?”


    “女孩儿的心思你别猜。”段云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这次真得回家了,都放学了。”


    ·


    牧子理没有讲价,进了商店她只做了三个动作。


    指了指酱油,给钱,接钱。


    她回到了那个巷道,是用800米……不,是400米那样的速度,没有走错一个分岔路口,跑到了陈瑞泽身边。


    陈瑞泽躺在地上满脸的灰,和血混在一起,颜色比酱油还深。


    “诶,我的酱油呢?”


    牧子理无心去管这些了,她拍了拍陈瑞泽的脸,陈瑞泽头晃着,眼睛缝里透漏出白色,子理呼吸越来越急促,急得把他的脸都扇红了,他还是不醒。


    子理甚至已经开始想,他要是死了,她手上沾染的血怎么办,会不会被当成杀人凶手。


    终于,陈瑞泽睁了眼。


    眼睛一聚上焦,他就对着牧子理笑。


    “傻子一样。”子理这才将憋住的气撒了出来。刚才,从相机关闭,她的世界就成了默片。


    陈瑞泽疲沓沓地任牧子理脱下他的校服。


    牧子理说:”你别动啊,我帮你把脸上的血擦掉,等下该吓到路人了。”


    晾了那么久的血迹,不是那么好擦的。子理回头看了看,啊,大水缸!可她瞪大了眼睛想了想,又怕水里不干净,叫陈瑞泽的伤口感染。


    “算了,我们走吧。”她扫视了一圈,对地上的人说。


    陈瑞泽翻身挣扎着坐起来,甩了甩头,找他的拐杖。


    “你在找拐杖吧。被他们弄坏了,扔在了前面那个垃圾箱。”子理朝他伸出了手,“你把我当拐杖吧,我送你去医院。”


    宋瑞泽看着抱着他校服的子理,又看了看她伸出的手。低下了头,迟疑三秒,手掌向地上撑去。他想要自己起来。


    可他的腿伤得太重了,刚才又被踢了几脚,脚踝实在无法使力。他就像缺了腿的机械狗,倒在地上,无论马达如何旋转,他都站不起来。


    子理站在一边捂着嘴巴,她不该在这个时候哭。会叫他以为是怜悯。


    陈瑞泽跛着脚努力了半天,指尖都被青石板磨出了血色。他突然情绪爆发,锤地怒吼,他嚎叫着,说不出一句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子理无声地陪着他哭了好久。


    等他戴上了微笑面具,子理蹲下,从他弯拧着的背后,把他的头抱在了怀里。


    她在他耳朵的上方,很平静地说:“阿泽,我饿了,我们去吃小笼包吧。”


    “好。”他说。他的身体渐渐停止颤抖。


    斜阳西下,一高一低两个影子撞来撞去像在打架。


    直到走到了医院,一路上也都没有看见小笼包店。陈瑞泽还想再往前走走看看,万一下一个转角就有了呢。


    “陈瑞泽,你给你哥打电话吧,等下陪你挂上号,我也得回家了。”牧子理说。


    “……你知道了。”陈瑞泽说。


    “嗯。那我先扶你上去吧。”子理揽着他的腰,不知道该怎么往上带。


    陈瑞泽没有动,紧紧靠着的身体,有了距离。


    “你不怪我吗?”他问。


    牧子理抬头回视,“不怪。我也相信你。”


    陈瑞泽望着她的眼睛,皱起了眉,瞳孔左右跳动。


    她为什么相信他,凭什么不怪他,自己骗了她,还利用了她,她凭什么不在意,要是不在意刚才为什么回来救他。


    陈瑞泽叹了口气,拿出了电话。


    “喂,哥,我在学校旁边的市医院,你来一下吧,我在大厅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