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作品:《香山浔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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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世底层依旧热闹非凡。


    见前台下来了,主管揣着悬了整晚的心,回到了后堂休息区,没想到一进去,各个部门的主管都聚在这里,坐在沙发上,看样子都被三爷的突然到来吓到精疲力尽。


    生怕哪里招待不好惹了上头不欢。


    经理吸了口烟,挥手让主管过来。


    威世的股东们没人会经常来,平时都是经理掌控整个场子。


    “安排好了吗?”


    赌场如战场,要懂得看人眼色,识时务会安排。


    半个钟头前,见三少捏了捏眉心,看上去是没兴致了。


    经理便赶紧吩咐人上去顶层打扫,以便有地儿供他小栖片刻。


    在这个位置上,脑子用来想,眼睛用来看。


    虽说三少的床是出了名的难上,但安排还是要到位。


    万一突然来了兴致呢?


    威世不缺女人,身材好的,样貌佳的,但当他看见孟浔时,却忽然来了想法。


    经理想,再身居高位的男人也是人,既是男人就免不了俗。


    或许不是他的床难爬,只是没对胃口。


    那些女人或艳丽或目的极强,所以当孟浔穿着黑色制服,脚踩破旧白鞋,游走在赌场中,乖乖的模样闯入经理眼里时,他眼前一亮。


    他阅人无数。


    少有长得如此干净透亮的女生。


    像远山的芙蓉。


    经理喊来了主管。


    于是便有了让她上去换酒水的那一出。


    说是换酒水,不过是个借口。


    看上了就留下来,没看上酒水换好就会出来。


    “唔知嗰位小姐,有冇福气呢?”主管说。


    经理笑说要是真成了,明儿经理位置就是他坐。


    主管笑着推迁。


    -


    不比楼下的热闹和侃侃相谈,顶楼安静到落针可闻。


    孟浔尴尬的站在原地,齐肩中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双耳,也掩盖住各半边的脸颊,本就不大的鹅蛋脸,显得愈发消瘦,明明是暖黄的灯光,但皮肤却白净到透亮。


    她甚至不敢去看他眼睛。


    不知是太俊美,还是因为摸鱼被抓后的心虚。


    兰濯风看着眼前的女人,不,应是女生。


    不管去到哪里,总有人会拿女人对他献殷勤,哪怕他说了几次不需要。但那群俗人好像总觉得男人都不免落俗。隔不久又变着法子塞人进来。


    什么样子的人他没见过。


    但没想到威世会给他塞一个女生。


    都不知成年没。


    “呢度唔需要你,你可以走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很沉雅。


    是说粤语独有的悦耳。


    见他走到沙发坐下。


    她唤他:“先生。”


    声音轻轻地、很是空灵。


    兰濯风眼眸微掀,却没仔细瞧她。


    心中大抵知道她要说什么,无非是和之前那些女人一样,说些似有若无的纠缠魅语。


    却没想到,她用很认真的语气,打商量却又像知会他那般,说:“我听不懂粤语,先生刚刚说的,用普通话再说一遍,可以吗?”


    她不懂粤语,让他重说一遍。


    兰濯风这会儿倒是仔细瞧她了。


    生意上,都是旁人随着他讲粤语。


    塞进房间的那些女人,也会变着法学粤语探他心意。


    在他身边伺候的人,还没有这样吩咐过他。


    她不知是把戏多,还是年少无畏真放肆。


    孟浔哪里知道他是那么金贵的主。连他姓甚名谁都未知,更不知自个儿刚才的话得罪了眼前人。


    恰好闹钟刚好响起,被她掐断。


    想起电梯助理的叮嘱,她立刻往冰箱那里走去。拿出冰镇后的杯子,往里面加了一坨圆球冰块,最后拿起威士忌倒了满满一杯。


    怕洒了,于是用双手端着给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虽恭恭敬敬倒酒,但那脊背是硬的。


    看得出来,性子不像面上那么乖巧。


    “先生,杯子冰过三十分钟,冰球也是完整弧度,酒不够的话,我再给您加。”她好认真解释,是在挽回刚才摸鱼的失误,细看之余,她的双眸比嗓音还要多些灵气。


    刚才说的话随着咽动的喉结沉默下去,他未再提起。


    满杯的威士忌在眼前,他从没这么喝过酒。


    暖黄灯光下。


    旧色白鞋和擦到发光的高定皮鞋形成鲜明对比。


    “你几岁?”


    他的普通话不怎么标准,却意外好听。


    孟浔一顿,回说21岁。


    心却道坏了。


    该不会是看出她没满21岁,撒谎进威世的吧?


    威世21岁前不能进入。


    但做兼职不是来玩的,查证件没那么严格。


    兰濯风敛眸,想起刚才的战利品。从口袋里拿出几张大额纸币,修长的手指叩了叩大理石桌面,道:“给你。”


    孟浔刚才的郁闷打消,心里高兴。


    张张都是大额,可见阔绰,的确可以换台好点的电脑。


    怪不得大家都愿意上来换酒水。


    这份差事谁不愿当。


    孟浔客气的说:“谢谢先生。”


    双手已然拿了小费,塞进了口袋。


    他没理会她的感谢,只道:“你还年轻,找份正经工作。”


    他的确是迁就她用普通话。


    可他的话却不怎么中听。


    她哪儿不正经了?


    她怎么不正经了!


    “先生,我哪儿让你觉得我不正经了?”


    她不是明知故问,倒像是真的等求一个回答。


    素净的脸上写满了认真。


    执拗要一个答案,要他给她一个解释。


    兰濯风还未开口。


    助理峻叔却走了进来,他也看见了站在兰濯风面前的孟浔,误以为又是被塞进来,不愿离开的女人。


    他上前,和兰濯风不同,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听得懂粤语,所以一般他都用普通话,避免说第二遍。


    只是语调有些冰冷:“这里不用你伺候,可以走了。”


    顿了顿他又说:“告诉你们经理,不用再安排人上来。”


    伺候、安排、这些词都出来了。


    孟浔怎么可能还听不懂。


    当真是荒唐。


    孟浔脸颊瞬间抬起,迎上他的眼眸。


    靠得近了,才看清他五官,他是个极佳的骨相浓颜、眼眸深邃、眼形却又有些狭长。鼻骨挺立,一眼便知是个混血儿。


    她无心欣赏他难得一见的帅气。


    想起刚才眼前的先生询问年纪之后又给了她一笔钱,孟浔感觉心头一哽,有种被羞辱、污蔑的感觉,尽管他没明着说,但谁愿意被误会成是卖的?


    细长的手指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了刚才他给的现金,因为带着气愤所以动作有些粗鲁,从口袋里拿钱的时候纸币被手抓的有些皱巴巴,隔得不远,她直接将钱摁在了兰濯风的心口处。


    她是个极爱干净的人,指甲修的极其圆润整齐,指腹贴着钱抵在他的心口处时,恰好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上一秒还头低低,乖顺模样,下一秒就如此胆大。


    弄得峻叔和兰濯风皆是一愣。


    但峻叔跟在兰濯风身边,从小看着他长大,他什么脾气峻叔自是十分了解,按照之前早已会冷着声音喊句峻叔。但此时此刻有人对他动手动脚,他都没吱声表态,他自是不敢越界。


    孟浔只是很气,无心去看峻叔脸上的震惊,她道:“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


    “我只是来这里做兼职的,不是小姐,这个钱我也以为是小费,那既然这样,”孟浔松开手,钱散了一地,随着她的声音,飘在空中:“这钱,还你好了。”


    大风大浪,峻叔跟在兰濯风的身边见多了,女人,峻叔也见多了。


    但还没见过三少爷被女人用钱砸的一天,真是稀奇。


    更稀奇的是少爷的反应。


    他居然在这位小姑娘气的转身要走的时候,站起身开口道:“sorry啊。我不是有意。”


    孟浔没想到他会道歉,脚步停滞片刻,还是毫不犹豫,走了出来。


    峻叔弯腰拾起地上散落的钱,意有所指道:“濯风,你几时有带现金的习惯了。”


    兰濯风哪里听不出峻叔的取笑:“刚才赢得钱,没想到派上用场了。”


    “哪里派上用场了?”


    兰濯风又想起了孟浔把钱摁在他心口的模样,的确是钱没送出去还招了一顿嫌。


    他无奈:“峻叔,别再取笑我了。”


    峻叔笑:“刚才那个妹仔,好得意。”


    也不知道怎么的,自从孟浔走后,他们两人的对话居然默契的继续用普通话沟通。


    他想说好可爱,粤普说出来,变成了好得意。


    “是很得意,”


    兰濯风像是想起什么,似叮嘱又似玩笑:“不要叫人妹仔。”


    “点解?”


    “她说她满21岁了。”


    “你信吗?”峻叔笑:“看上去还很稚嫩。”


    他当然不信,走到落地窗前,狭长的双眸俯瞰整个香山澳的夜景。


    旋即伸出手,峻叔眼疾手快从西服口袋里递出了市面上没有的烟,也知道这个话题就此终止,关于这个突然出现的“未成年”妹仔,也只会在这个夜晚短暂停留片刻。


    兰濯风拿起烟,丢进了嘴巴里,随后咬住烟尾。


    火柴尖头划过了磷片,燃起火苗,微微侧头,吸了口,烟雾萦绕模糊了他俊美无俦的面容。


    他喜欢火柴盒划过磷片燃起火焰的瞬间。


    双眼看着未灭的火焰。


    峻叔把收拾好的纸币放在桌面上,“少爷怎么会想给她钱?”


    这个小插曲,注定影响不了在香山澳叱咤风云的三爷。


    他也只是随口一问。


    却没想到。


    吸了口烟,身姿如松的少爷,会忽然回答这个话题:“我只是好心,让她买双鞋。”


    峻叔手一顿。


    “那是她不领情了,”他轻轻笑,半真半假道:“不过你今天有点慈悲。”


    兰濯风把烟灰抖落,未言语,只轻笑。


    峻叔捉摸不透他想什么,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