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飘扬的彩带飞回楼...

作品:《迷津雪

    《迷津雪》全本免费阅读


    夜风寂寂,男人沉沉气息压下,沈清央下意识微屏呼吸。


    鼻尖钻入一股很淡的香水味,不知是他在哪个场合染上的,她脑袋晕晕的,不知道是要笑,还是不要笑。


    片刻恍神,徐行知已经收了手机。


    看她一眼,他转身离开。


    沈清央没反应过来,懵了一会儿,慢慢把脑袋靠在晃悠着的秋千上,望着男人渐渐走远的身影。


    喝酒又吹了风,次日醒来,头微微痛。


    沈清央下楼,已经九点多,徐行知破天荒地还没出门,在楼下喝咖啡回工作邮件。


    他手边搁着她的手机,背板换了新的,完好如初。


    连云从花园进来:“早啊,清央。”


    “连姨早。”


    连云走到岛台前:“你哥等会儿要去附近的一个文物展,你想跟他一起去看看吗?”


    难怪他上午没出门,原来是有事。


    沈清央将手机开机,面前有一本手册,她翻了翻,惊讶:“都是中国的?”


    “没错。”连云笑着点点头,“字画和一些古董瓷器的专场。原本是山石斋的珍藏,去年山石斋主人窦先生离世,他后人遵照遗愿,把部分珍玩捐赠回了国家博物馆。另一部分可以流通的,委托给了嘉德拍卖。”


    “最近秋拍快开始了,嘉德借用窦先生故居办了一场展览,不是公开的,也算是一种纪念吧。”


    沈清央翻过一页手册,余光里瞄到徐行知并没有抬头。


    咖啡机发出“滴滴滴”的工作声响,连云把做好的拿铁端到沈清央面前:“窦先生久居海外,收藏了不少文物,你哥看中了一幅画,你跟他一起去玩吧。”


    沈清央没说话,看向徐行知。


    他合上笔记本:“十点出门。”


    出差在外,沈清央行李箱带的衣物并不多,她换上白衬衫和半身裙,整个人清爽干净。


    走之前经过客厅,连云在整理墙角的角柜,顺口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


    窦先生故居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大约二十分钟车程。驶过华盛顿大桥,车在一栋风格非常独特的建筑面前停下,院中喷泉池水汩汩,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前来迎接。


    进去之后,沈清央第一感受是视觉惊艳。


    比起博物馆中隔玻璃柜展览的文物,这里灯光布展设置得非常好,甚至可以在工作人员陪同下亲自触摸把玩。


    受邀人不多,现场十分安静。


    她一眼看中一只彩纹小胆瓶。


    大半手掌大小,釉彩烧得鲜妍生动,沈清央小心地摸了摸,心生感慨。


    工作人员见她喜欢,详细介绍了胆瓶的年代和来历。


    “这能用来做什么?”徐行知无甚兴趣,倚着实木台面漫不经心地问。


    沈清央欣赏完,完璧归赵时顺口解释:“胆瓶一般用作书房装饰,或者插个花,没有什么实际用途。”


    他伸手转了转:“你很喜欢?”


    “有句话叫‘摩挲钟鼎,亲见商周’。”沈清央转身,“华高以前不是会给每个班的读书角定国博的馆刊吗,我记得有一期封面就是胆瓶,和这个几乎一模一样。”


    徐行知微顿,他压根没看过。


    “这种叫玉壶春,轮廓很圆润。”她似乎很有兴趣,都不用工作人员讲解,爱不释手地摩挲,一一给他介绍,“这种颈部有一圈圈凸起的叫弦纹瓶,徐伯伯书房有一个。”


    一连把玩了数十个,沈清央忽然想起来,扭头:“哥,你不是要看字画吗?”


    工作人员适时插话:“字画在楼上。”


    徐行知要看的是一副黄宾虹山水画,见到实物,他无甚评价,只说有人爱宾翁,还个人情。


    中午,二人在三楼准备好的自助式餐厅里吃饭。


    离开时,沈清央见到了岑川。


    他刚来,等在车旁,仍然是那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沈小姐,我送您回去。”


    沈清央一愣,转身,徐行知在打电话,并未打算和她一起走。


    电话结束他看过来,语气淡淡:“下午有事,想去哪儿让岑川送你。”


    她顿了下,微点头,拉开车门。


    弯腰进去之前沈清央鬼使神差又回头:“哥。”


    他掀眸。


    “我明天上午的飞机。”


    “我知道。”徐行知问,“几点?”


    “十一点。”


    “会有司机送你的。”他平静道。


    一股若有若无的闷意萦绕在胸口。


    沈清央抿抿唇,没再出声,匆匆


    上了车。


    回到家连云不在,沈清央回房间把衣服收进行李箱,然后去昨天那架秋千上发呆。


    小时候就很想要秋千,她跟爸爸提过几次,沈父虽然一口答应她,奈何工作忙一直没把这事放心上。


    没想到在连云这里如了愿。


    秋千在午后阳光里晃晃悠悠,沈清央出神地想着在加州,在新泽西度过的这几天,一时竟生出微弱的不舍感。


    只是分不清舍不得的是轻松的度假时光,还是某个人。


    她安静地发呆,忽然肩头落下一件披肩,秋千一沉,连云在她身边坐下。


    “想什么呢?”连云温柔问道。


    沈清央回神,弯唇说没有。


    “有什么不开心的跟我说。”连云摘下她头发上飘落的树叶,“方琴对你好吗?”


    “琴姨很照顾我们。”


    “那就好。”连云说,“我见过她,她是个好人。”


    沈清央侧目:“您不讨厌她吗?”


    “我为什么要讨厌她,又不是她破坏了我的婚姻,是我自己想跟徐文衍离婚。我们在一起的那几年,她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并没有来打扰过我的生活。”


    一席话是非分明,沈清央看着连云经历风霜仍然美丽的面庞,忽然好奇:“连姨,您跟周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连云好笑道:“想听故事?”


    “一点点好奇。”


    “我们认识……比较偶然。我那时候为了节省积蓄半工半读,他名下有一笔资助华人学生的慈善基金,我就去申请了。”


    沈清央听得专注:“您就这么喜欢上他了?”


    “当然不。”连云否认,“我当时很讨厌他,傲慢自大。他也看不起我,觉得我一个离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能做成什么事。”


    “后来呢?”


    连云微笑:“后来我提前修完学分毕业,拿到他死对头公司的offer,他气得吹胡子瞪眼。”


    沈清央乐了,她能想象到周秉诚的神情。


    “别人怎么看我都不重要。”连云靠着秋千晃动,“我没有看不起自己就行了。”


    沈清央慢慢绕着披肩上的流苏:“您有后悔过吗?”


    聊到这里,连云微微沉默,很轻地叹了口气:“当然。


    我不是一个负责任的母亲,很对不起行知。”


    “那时候他才六岁。行知从小就早慧,不爱说话但什么都懂。我走的时候他问我以后还会回来吗?”


    她陷入回忆,眼圈泛红。


    沈清央无言安慰,掌心轻轻覆上她的手。


    连云收起情绪,浅淡笑了笑:“后悔也就是偶尔,再来一次我恐怕不会改变选择,若要对得起行知,就要对不起我自己了。”


    “所幸行知的性格,对在乎的人不太计较得失。”她话锋一转,“清央,你们兄妹关系应当很好吧。”


    沈清央下意识点头。


    “我一猜就是。”连云轻拍她的手,“他未必肯认那个大哥,却一定会拿你当妹妹。”


    “他……”沈清央垂睫。


    某中意义上,他是她成长的引路人。


    静了片刻,连云笑笑,正色道:“其他的都不重要。清央,虽然你妈妈和方琴现在生活都不错。但连姨还是想多话一句,依附他人不是长久之计,你那天跟周说的话很对,认真走好你自己的职业生涯。”


    沈清央不由动容:“我知道的,谢谢连姨,只有你会这么跟我说。”


    “快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好。”


    沈清央脱下披肩还给连云,新泽西的天气瞬息万变,她们聊天的这会儿功夫里,天色不知不觉阴沉了下来,隐隐有要下雨的征兆。


    穿过连廊回客厅,转角时,沈清央一不小心碰倒了墙角的实木角柜。


    沉闷一声,柜子连同上面摆着的东西一起倒地,连云及时把沈清央拉远,不让她去扶。


    “傻丫头,这么重怎么扶得住。”连云嗔怪,“摔就摔了,砸着你怎么办。”


    沈清央愧疚:“对不起,是我太粗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