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月28号，农历12月廿四。


    时隔将近一个月，楚洋终于再度回到坠日岛。


    给他感触最深的是，年味越来越近了，空气中都散发着硝烟味。


    啪！


    啾~嘭！


    轰！


    这是年节前后农村最常听到的三种声音，第一种是摔炮，的声音，这种威力小，玩起来也简单，直接往地上摔就行看。


    第二种是窜天猴、蝴蝶炮等一些鞭炮和擦炮，需要点火，花样更多更好玩。


    最后一种当然是最好玩的大炮，从中指那么粗到手腕那么粗的都有，威力大小则是根据引线的长短来判断。


    大炮的使用范围也最广，小到小水坑白菜心，大到牛屎堆破脸盆，都是它轰炸的对象。


    楚洋小时候也喜欢玩，还很疯狂，可以说在他老家方圆数百之内不可能存在一颗完美的白菜，一坨完整的牛屎，一个完好的瓦罐。


    从这点看，80、90后年代的小孩，还是比“00后”要更幸福点。


    至少他们逢年过节的时候还能听到鞭炮声，不像十几年后，结婚都只能放电子鞭炮，讲究点的会吹气球当鞭炮，但和真正的鞭炮声比起来感觉还是差多了。


    这不，楚洋刚一进村，就看到孙子昂领着一群比他小点的娃娃，手里边拎着一个红色塑料袋，正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村道上。


    走几步，就伸手从塑料袋内拿出把摔炮往地上墙上摔。


    偶尔有没响的，小娃们就一股脑冲上去，抢着简陋，起来玩。


    “孙子昂，还放鞭炮，你阿爹喊你回家吃饭了。”


    楚洋隔着老远大喊了一句。


    “屁，我家刚吃过饭……”


    孙子昂下意识的就要回道，但马上又反应了过来，回头一看，顿时兴奋的跳了起来。


    “大哥！”


    下一秒，他就和一只半成年的狗熊一样冲了过来。


    “唉停停停！”


    楚洋连忙抬手把他叫停。


    要是小海带跑过来，楚洋肯定抱起来先转几圈，小小只的小姑娘最可爱了。


    但孙子昂，还是算了吧。


    他这身板，都快赶上自己了。


    这冲过来，不得给他撞岔气咯。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过年啊，还怎么回来了。”楚洋抬手给了他脑门一个脑瓜崩。


    孙子昂皮糙肉厚，摸了摸被弹的地方，嘿嘿一笑，“不痛！”


    “傻样，哪来的这么多鞭炮，你爹给你买的？”楚洋指了指他挂在手腕上的塑料袋问道。


    孙子昂顿时会意，献宝似的把塑料袋递到他面前，敞开袋口。


    “我爹哪有那么好，都是我阿舅给我买的。”


    “你这话我得和你爹转达一下，让他以后对你好点。”楚洋瞅了他一眼，道。


    孙子昂仰头望着好大哥，头皮一阵发麻。


    娘的，他怎么忘记了，介娘们……呸，介爷们可不像是好人呐。


    “别啊大哥，这些鞭炮都给玩你了还不成吗。”


    “真的？这可不是我逼你的哦！”


    楚洋拿了盒摔炮打开，甩了一颗在地上。


    啪！


    好久没玩了。


    ‘啪’地又摔了一个。


    “还挺有意思！”


    再摔一个。


    这个没响，楚洋走过去踩住用脚底板轻轻一捻。


    “啪！”炸了。


    有趣有趣，太有趣了。


    一盒摔炮也就十几个，楚洋越玩越来劲，三两下就造完了一盒。


    孙子昂在一旁看的肉痛不已，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求来的，还是阿舅偷偷带他去村头小卖部买的。


    要知道，岛上其他小伙伴还得等到过年或者过年前一天才能从家长手里领到烟花火炮。


    他这些玩完后，肯定也得等到过年那天才有了。


    噼里啪啦，又造完了一盒。


    楚洋把目光落在了塑料袋底部几个包着彩纸的大炮上。


    “来，你们谁知道哪有可以炸的东西不，我带他一起去炸，先说好不许祸害菜地。”


    他朝几个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鬼头问道。


    “楚洋大哥大，我知道我知道。”


    穿着黑色棉袄的何大雪（赵金花家儿子）举手跳着喊道。


    “我刚才从水塘那边过来，看到路上有坨好大的狗屎。”


    楚洋眼睛一亮。


    “走！”


    十分钟后。


    嘭~


    哗啦啦！


    何大雪只觉得一团黑影袭来，啪地一下粘在了自己的头顶。


    他伸手一摸，黑黢黢还带点黄，又放到鼻子尖闻了闻，滂臭。


    “哕~”


    “大哥，你把狗屎炸到馒头脑袋上了。”孙子昂捂着鼻子道。


    楚洋扯了扯嘴角。


    这倒霉孩子，他刚才不是说了自己一喊‘一二三’就找地方藏起来的吗，谁让他探头出来看的。


    没办法，只能从孙子昂的军火库里抓了两盒擦炮塞到何大雪手里。


    “馒头啊，那个待会你阿妈问起来你头上是怎么搞的，知道该怎么说吧？”


    何大雪眉开眼笑地把沾了巧克力色物质的手指放在棉袄上擦了擦，这才小心地接过擦炮，拍着胸脯道：


    “放心吧楚洋大哥大，我不会出卖你的，阿妈问起来我就说踩到香蕉皮摔在狗屎堆上了。”


    楚洋满意地点点头，又拿了一盒会哧花的‘仙女棒’给他。


    “孺子可教，要是你阿妈揍你，你就往我家跑，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哥大！”


    又给小鬼头们一人发了一盒鞭炮，楚洋这才甩掉他们，赶回了自己家。


    推门走进院子，楚溪正在扫地上的落叶。


    “阿哥你回来了，有些叶子掉到鱼池里去了，我够不着，你下去捡一下吧。”


    “行。”


    楚洋撸起袖子，挽起裤腿，跳到鱼池里开始收拾里面沉积的落叶。


    刚干没一会，结果院子门被推开了。


    王建设从外面走了进来，笑呵呵地朝楚溪问道：“小溪，你阿哥呢？”


    听到他的声音，楚洋直起身，从鱼池里露出半个头。


    “这儿呢老王，你怎么来了？”


    “哟，在下面打扫卫生呢，我说怎么没看见你。”


    王建设走到鱼池边，拎了拎手上满满的两个袋子，笑道：


    “这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吗，工地都放假了，走之前给你拿点东西。”


    “这么客气干嘛，你等下，我这就上来。”


    楚洋双手一撑脚一踮，从1米多深的鱼池里爬了上来。


    洗洗手，接过红色大塑料袋一看，里面东西还真齐全。


    核桃、腰果、松子、榛子、樱桃、草莓、菠萝、蛇果、茶叶、巧克力糖……


    甚至还有两幅春联和一叠精美的空红包。


    “谢了，考虑的真周到，有你这两袋东西，我过年都不用备年货了。”